第12章 醉仙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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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让他问第二遍,要是一早就回了他,自己至于那么慌不择言么。
被宇文青紧盯着,高衡只感觉无处遁形,但又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叫嚣:“我家公子姓什么跟你有关系吗?你管的可真宽,是不是谁家鸡被黄鼠狼偷了,你都要去调查是哪只黄鼠狼干的!”
这话纯属无理取闹了,宇文青听得直皱眉,看眼下这情形,也是问不出什么了,干脆不理会他,转身走出了巷子。
“算你识相,”高衡瞅见对方被自己气走,刚想得瑟两下,猛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边跑边喊,“喂,你还没告诉我我家公子被带到哪里去了?”
灯火通明的大街没有了昔日的拥堵,阎护很快就拉着高长恭到了一座繁华的酒楼。
酒楼名曰“醉仙茗”,是兰陵最大的对外集客地,没有之一。
令高长恭奇怪的并不是酒楼的规模,而是没料到在除夕这天,居然还会有这么一家酒楼开着。
不仅如此,光是站在酒楼门口,也能感受到里面热闹非凡的气氛。
喧闹声此起彼伏,在此刻鲜有人经过的大街上显得尤为突出。
阎护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解释:“这家酒楼地处城北,位置有些偏僻,兰陵当地的人都没怎么来过这儿,你没听说过也正常。”
酒楼门口的门童似乎跟阎护很熟,凑过来打招呼:“爷,包厢位置给您留好了。”
阎护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塞给了对方,那人也不客气,说了句“谢谢爷”就在前面带路,引着他们去了二楼。
上楼的时候,阎护嘴里也没闲着:“这里面十个里面有九个是外地的住客,剩下一个还是无家可归的,除夕夜没法跟亲人团聚,便在这里寻一乐子。”
说话间,俩人已坐进了包厢里,阎护接过菜单点了不少酒菜,随后又问他:“还需要加什么?”
高长恭不知该说什么好,刚听对方拿着清单念了一串的菜名,那菜品的数量大概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点了那么多能不能吃得完都不好说。
“不用,晚上我吃过了。”
阎护也没坚持,把菜单交给门童后,轻笑道:“吃过归吃过,除夕一年只有一次,必须得吃饱才行,来年可不能当饿死鬼。”
这话很是在理,而且莫名戳中了高长恭的心坎。
以前在邺城时,皇帝设宴邀众人共食,底下的哪个臣子敢撒欢了吃,或多或少都是端着,高长恭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员。
尽管贵为皇亲国戚,但君臣有别,就连太子尚且还要收敛三分,他一个亲王当然也不敢造次。
每次参与那些大规模的国宴,高长恭就没吃饱过,能凭借食物吃上三分饱已经不错了,剩下的七分饱全是靠酒水撑起来的,不过都是虚饱而已。
到了兰陵,高长恭第一次坐在上会见待当地官员,一举一动皆被人留意,也没太放纵了去吃。
距离除夕宴结束已经过去一个时辰,肚中的酒劲消了大半,待美食佳肴盛上来时,一股浓郁的饭香扑鼻而来,让高长恭禁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阎护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他的喉结,往高长恭碗碟中夹了一块鱼肉,抬眸道:“海中仙是这家店的招牌,由巴沙鱼清蒸而成,是阎某很喜欢的一道菜,玉公子尝尝。”
古来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总有些洁癖,而高长恭的洁癖就是从不吃外人夹过的食物。
看到自己碗中的那块晶莹剔透的嫩白鱼肉,他并未着急动筷,而是转移了话题往楼下大堂看去。
“等会是有什么表演吗?”
这兰陵的店铺高长恭没来过几次,唯独来过的两次,一次是茶舍,一次就是目前的醉仙茗。
这两家店铺除了占地面积都不小,也有其他相似之处,比如在一楼大堂处搭建类似戏台的装饰,二楼都是一个个独立的包厢雅座。
从踏进这家酒楼开始,他就注意到大堂处搭建的戏台,刚从别人口中听说这叫花台,装扮得华丽恢宏,台子周围点燃了上百盏烛灯,坐在二楼看去,红火一片。
阎护夹了口鱼放到嘴里,随口应道:“这醉仙茗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乐子,前几日听老板说,除夕这天会有个大乐子,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高长恭来了点兴趣:“那平日里都是什么乐子?”
对方夹菜的动作一顿,接着神秘一笑:“等会你就知道了。”
阎护话音刚落,大堂内开始奏乐鸣箫,不一会,花台上出现了几个打扮妖艳的姑娘。在普通人身披裘衣裹着棉麻时,她们却穿得很清凉,在花台上扭动着腰肢,尽情地摆弄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随着鼓瑟琴声愈发激昂,花台上那些姑娘舞动得更猛更烈,底下的观众也被调动起了情绪,跟着又嚎又叫,吵的高长恭有些头疼。
他拧起好看的眉,左手按了按太阳穴:“这就是你说的乐子?”
“当然不是,”阎护放下筷子,瞥了眼花台,“这个表演算是开场热舞,每天都会有的,今天的大戏还在后面。”
对方的语气带了点戏谑,让高长恭有些坐立难安,他直觉阎护所说的大戏应该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
转念一想,来都来了,反正现在离开了邺城,过年也不需要他蹲在王府里守岁,偶尔放纵一下自己也没什么。
不过很快,高长恭就后悔了。
一舞终了,花台上开始出现各色的姑娘,清雅的,妖艳的,应有尽有。每当一个姑娘披着堪堪掩盖住春光的纱衣走上花台时,底下都有男子在吹口哨,隐约还能听到调戏的言语。
“这就是你说的乐子?”高长恭又问了一遍。他看了一会就转了视线,眼中淡淡的,教人看不出情绪。
“嗯哼,”阎护饮下一杯酒,身体往后仰躺,能看出来此刻的心情很好,掀起眼皮懒懒地说,“男人想找乐子,无非就是赌场青楼,除去这些,还有什么是值得快乐的呢。”
高长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清冷的眸子像是要冻死他,说话也没了之前的客气:“你以为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
不知为何,自从没了上一世关于感情方面的记忆后,这一世他对男女之事纯纯无感。
南北朝时期动乱纷争不断,哪怕是上一世,他一年有半年都在前线战场,根本没有逛青楼的经历。
重生后,他一心想着怎么让皇帝松口,放他回封地休息,也没有多余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今天跟着阎护出来,才知道这醉仙茗明面上挂着酒楼的名号,实则就是纨绔子弟贪图温柔乡的地方。
高长恭对这种事只是无感,他自己虽不喜欢,但也不会妨碍人家,大不了眼不见心不烦。
想到这里,高长恭打定了主意,这就要站起身,就听对方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事,斜眼笑道:“我这样的?哪样?玉公子,这不过是正常男人的反应而已,再说了,比起下面那群人,我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就要被扣帽子了?”
说罢,阎护努努嘴示意高长恭往楼下看,后者只瞅了一眼,便不想再看。
方才在花台上的姑娘,都分散到大堂内的各个地方,有的坐在男人腿上,有的则不停地喂男人喝酒,不过每个人都是笑着的,跟高长恭冷脸的表情截然相反。
到了这时候,高长恭索性破罐子破摔,冷声问:“既如此,你怎么不去弄一个上来?”
阎护的表情懒洋洋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他身上打量半天,随后说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话:“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这时,只听到下面传来一阵惊呼,嬉笑声,吹口哨声,调笑声,比刚才更甚。
就连坐在旁边雅座包厢内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花公子,可是这醉仙茗的头牌,据说是个难得一遇的美人。”
“那今日你我可是大饱眼福了,定要看看那面纱之下到底是怎样的绝色容颜。”
楼下大堂,一顶软轿立在花台之上,轿子的帘布被从两边拉开,里面侧躺着一个身穿雪白色纱衣的人,眸子微微阖着,像是睡着了一样。远远看去,有种不谙世事的美感。
从旁边人的嘴里听出,软轿中的那个身材纤细的人,居然是个男子,这个倒是有点出乎高长恭意料。
虽说北齐民风开放,有的官宦世家宅院里也会养几个男孩玩玩,但好男风毕竟不是主流,能这样堂而皇之把男子放到众人眼皮子底下明码标价的,高长恭还是第一次见。
“客官们注意,软轿中的这位可是我们店内的头牌,花竹公子,今日若是哪位客官出价最高,便可与花公子共渡新年。”
随后大堂内有人嚷嚷着起哄:“能不能让花公子摘下面纱,让我们一睹真容!”
台上的燕妈妈捂嘴笑道:“我们酒楼是有规定的,头牌姑娘和公子是不能随意当众摘下面纱,不过若是哪位客官买下花公子的一夜良宵,那就另当别论了。”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要往里面砸银子。
关于花竹的报价,已经从一开始的五百两到了一千五百两,而且还在往上不断抬价。
高长恭盯着软轿中的那抹白,身为男子却被这样当众辗转拍卖,而且喊价的还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癖好,姑娘玩腻了开始寻些其他的乐子。
叹了口气,他收回目光,对上阎护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对方语气玩味:“玉公子喜好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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