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夜月清风里

明月姣姣，汶水涛涛。一缕青烟，萦绕在这片浩渺的夜空下。满天的云朵，希望可以带去自己的思念。

        今日是父母的忌日，零露找到坟头，只为添一把黄土。顺便也希望父母在天上，为子政祈福。

        “你还真是痴心，”栩栩走过来，疑惑的对零露道，“你父母族人皆被秦军所杀，你还要为他祈福，我真不明白。”

        一只莲花灯，轻轻的放在湖心。零露的脑海里，尽是自己刺伤子政的画面，她难以忘却那句话：“我死了，你才会记得我。”

        但见零露捧着两块儿白色的石头，轻轻的放在掌心。她一直都相信，这是子政送给她的羊脂玉。

        “不如明日便入宫，说不定蜀王殿下会帮助你的。”栩栩也曾喜欢过一个人，明白这种痛楚。

        于是这一夜格外安静，露水静静地落在叶脉上。冬日快要过去，春季就快要来临了。

        再次踏入咸阳宫的时候，零露只觉恍如隔世。站在石阶下，好像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侍女青萍见到零露，欣喜的上前相迎：“皇后娘娘回宫了？奴婢日夜在此等候，便知娘娘早晚会回来的！”

        只是当零露迈步到花厅的时候，却看到这房间里的物品，竟是被人动过。她记得先前，子政不说过咸阳宫是为自己留的么。

        “太子殿下，可又做噩梦了，乖——”这个声音，在零露听起来，格外耳熟。隔着窗子望过去，却是丽姬在哄着一个小孩子睡觉。

        随后走来的青萍见了，不觉解释道：“皇上说咸阳宫空气好，便让丽姬搬来照顾小太子，娘娘万不可误会了。”

        误会？零露能够误会什么？当初子政以皇后的礼仪下葬郑妃，如今又让她儿子住进了咸阳宫，还有一个丽姬。

        有那么一瞬间，零露仿佛觉着自己回来，是不是一个错误。也许自己在子政的心里，早就死去了。

        突然之间，就连自己站在廊檐上，零露都会感觉格格不入。她微微闭着眼睛，可以听得到心儿碎裂的声音。

        “零儿既然回来了，怎么也不去找我？”是子卿的声音，他听得零露回来的消息，便再也坐不住了。

        烛火长长，夹杂着莫名的哀愁。面对子卿为自己准备的美味佳肴，零露实在是没有胃口。

        聪慧的子卿，如何看不出来零露的心思。遂吩咐青萍另外备一碗参汤，好让零露安定心神。

        “你放心，明日我便让丽姬搬出来，咸阳宫依旧是你的。”子卿温和的对零露说道。

        好累，零露走了那么远的路，为子政流过许多的眼泪。没想到最终，抵不过一个死去的妃子。

        她依偎在子卿的怀里，只想一睡方休。也许睡着了，梦醒了，就什么都忘记了。

        “阿卿，你可有见过我的阿政？”零露满目含着泪花，期许着可以在子卿这里寻到答案。

        原来零露此番前来，只是因为他的皇兄子政。子卿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安慰着：“零儿乖乖睡觉，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丝丝缕缕的云朵，流连在空中。黄昏的光影，静悄悄的流淌着。梅花又开一年，萦绕在这个残冬。

        在咸阳宫住了几日之后，零露每日都会梦到子政。她便决定出去找寻，总比在这里干等要好得多。

        没想到零露才一走出宫门，却见子卿已经为她备下了马车，另外还有粮食和钱币。

        “我也很想把你留在身边，可是你每天这样满目愁容，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子卿说着，便将准备好的行礼递到她手中。

        看着子卿对自己这搬照顾，零露的心里暖暖的。她感激道：“阿卿你放心，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定会找到阿政的。”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随后走来的赵高却是满心疑虑。“就这样把她放走了，岂不是连最后的筹码也没有了？”

        在赵高看来，子卿已经拿到了皇位，为何连自己心爱的姑娘，也要亲自放走？赵高感到十分不理解。

        子卿却是浅浅一笑：“只有零露，才会找到皇兄。你在深宫多年，如何连这个道理也不知道？”

        看着子卿意味深长的笑意，赵高顿觉恍然大悟。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赞赏道：“殿下果然是高明——只是这宫里的小太子——”

        扶苏乃是郑妃独子，被子政亲封为太子。而且又有丽姬照顾，丽姬出身青要门，自然难以对付。

        “扶苏才不过两岁，不急，”子卿说道，“如今咱们还要得到项羽和吕家的支持才好，毕竟这吕家与皇兄有仇，他们定会帮我的。”

        窗外的梅花开了，一片一片的花瓣慢慢落下，像极了柳絮一般。子卿独自徘徊在小径深处，仿佛看到了梅树下独舞的零露。

        他记得梅花盛开的时候，零露就在旁边跳舞。那支舞蹈，是为他子卿一个人所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池塘畔边，迎面而来的是弄玉。她梳着高高的发髻，穿着一身淡雅的鹅黄色长裙，宛如凌波仙子。

        只是这双眼睛，看起来像是哭过，红的像是桃子。弄玉见到子卿，微微行礼道：“玉儿见过兄长——”

        “怕是王贲欺负了你，不然这眼睛如何会红肿起来？”子卿说着，便抬手为她轻轻擦拭着泪滴。

        弄玉慢慢摇着头，只是笑着否认这件事儿。其实宫里的内侍都在议论此事，说是弄玉嫁去王府两年，却依然是处子之身。

        纵然是公主又如何，得不到自由和快乐。子卿的出现，触动了弄玉心里那根最柔软的弦。

        这么些日子以来，弄玉都一直要求自己做一个温柔的大家闺秀。谁想到王贲时常不在府里，见上也说不上几句话。

        “夫君担忧皇兄，我也是心急如焚。若不是妙弋提议，我哪里会想到入宫代替夫君探视皇兄？只是没有帮到夫君……”

        这些天没有见到子政，王贲便日日在前厅等候，弄玉也是时常出入后宫。然则都是徒劳，不过弄玉想着王贲早晚有一天，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动的。

        “妙弋？她是谁？”子卿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她是夫君的妹妹，后来与夫君离散。被吕姑娘救下后，一直在府中做歌女，换了一个名字：虞妙弋。”

        早先就听说王贲的妹妹江沅失踪了，一直没有下落。而今再次听到这个消息，竟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这个事情，对于子卿来说还真是一个好消息。若要联合吕家，妙弋就是很好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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