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善意

姜乔举着手机，仔细思索着今早上的种种情况，好像从昨晚开始，一切就跟以往大不相同了。

        电话那边的路旸没听到回复，猛然意识到他刚才说错话了，昨天是31号，现在也没有元皓和季川在旁边帮他圆话，他也不敢直接道歉，怕再伤了姜乔的心，也没想到更好的补救方法，只能用关心表示自己刚刚的失言不是故意的。

        “姜小乔，你身体怎么样？”路旸的声音发虚。

        还在思索的姜乔没注意他的声音，如实回答：“很好。”

        路旸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姜小乔，你知道皓哥请假了吗？”

        听到元皓的名字，姜乔本来脑子里乱乱糟糟的思绪全部被清除。

        路旸又继续说道：“是林姨请的假，说是发烧了，你说你们一个个的，快到高考了就不让人省心，季小川也是，天天想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时候胃疼肚子疼怎么办…”

        路旸的话匣子打开了，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姜乔以往还能听他讲完，今天实在是有点着急，直接打断了他讲话，“元皓怎么样？怎么会发烧？严重吗？”

        路旸倒也没生气，只是觉得今天的姜小乔有些不同，“我也不知道，现在还没联系到他，估计还没醒，你不要着急，他醒了一定会给你发消息的，老徐催我上课了，挂咯！”说完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姜乔把手机放下，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人来人往，仔细回忆这两天的异常。或许，这是这场劫难的结束，又或许是另一场劫难的开始。

        姜乔烦躁地躺倒在床上，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想着今早上和以前别人态度的差异，一会儿又想着元皓的病，纠结了好久还是决定不发消息打扰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姜乔是被饿醒的，迷迷糊糊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屋内有点昏暗，姜乔打开灯，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现在是什么时候，只觉得很饿。

        晕晕乎乎地走去厨房，烧上热水，拿出方便面，把料包放进去，就倚着橱柜等着水烧开，脑子空空的，眼睛也没个焦点。不得不说，烦躁的时候彻彻底底地睡一觉真的很爽，大脑被清空，人也轻飘飘的。

        姜乔倚着橱柜放空，听到“咯吱”一声，不知道是哪个门响了，脑子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姜乔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只见姜文升从房间里走出来，打开了客厅的灯。

        姜乔被晃到眼睛，皱着眉闭着眼等着眼睛缓冲，再睁眼时姜文升已经到了自己面前，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姜乔抬头时正好看到他在看那一桶方便面，“爸，你吃饭了没？我泡方便面你吃吗？”

        睡了这么久，姜乔嗓子有点哑，正好水烧开了，姜乔先给自己兑了一杯温水，又把热水倒在面桶里，也没听见姜文升的回答。

        一转头，发现姜文升正盯着她看，姜乔描述不出那个眼神。像是冷血动物，又比冷血动物多了点温度，像是在观察猎物，好一击致命。姜乔被看得不舒服，疑惑地问他：“爸，怎么了？”

        姜文升移开目光，摇摇头，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思索着什么。

        姜乔觉得奇怪，但也没刨根到底地问，这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她把泡面端到餐桌上，去房间拿手机等着面泡开。

        姜文升眯着眼思索，平行宇宙这个思想被很多科学家提出并研究，他从前也以为两个世界在十年前的那一晚重叠又交互，所以此后姜乔的经历完全不一样。但是身旁的人的生活完全没有发生变化，他上一个猜想被打破，又怀疑姜乔是另一个世界来的，可这个姜乔性格记忆和以前完全相同，亲子鉴定也证明他们是亲父女——十年前，去医院陪姜乔检查身体时，他偷偷做了亲子鉴定。

        最后的结论是或许因为某些原因，只有姜乔一个人的世界被交换了，虽然其他人对姜乔的态度转变无法解释，但他不在意，只要他的乖女儿一直这样就好，这就好像是世界给他的奖励。

        昨天晚上，他等在客厅，等到很晚，也没有像往年一样听到姜乔去浴室的脚步声，今早上姜乔也没虚弱到需要他送去早饭，邻居们对姜乔的态度也回暖了，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人见人爱的姜乔又回来了，世界又回到了正轨。

        多少年的事情又涌现出了，事实上，他没过一段时间都会拿出来回味一番，只不过现在这段记忆却让他有点烦躁，他承担不起后果。他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想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只能一动不动地盯着姜乔，目光幽深。

        姜乔没有注意到姜文升，她此刻还挺开心的，因为元皓给他回消息了，告诉她不要担心，他只是受凉了，躺两天就好了。

        群里路旸已经高兴地在规划放假要去哪里玩了，季川和元皓也会回应几句。

        姜乔看着他们描述的地点，上网查了查，景色确实很棒，看图片上就让人心驰神往，让她不由联想他们四个在那里自由奔跑的样子，手指在屏幕上戳了戳，打出了几个字：好啊，等放假了我们去。打完，又胆怯地逐字删除。她确实是个胆小鬼，不敢拿拥有的东西冒一丝一毫的险。

        第二天，她准备回学校了。姜文升今天难得还没起床，她准备自己买点早餐边走边吃。快走到早餐摊时，姜乔又碰到了郑阿姨。

        姜乔有些生涩地和她打了个招呼，那位热情的女士立马走过来，看见她穿的校服，脸上的笑容更热烈了，怜爱地塞给她两个刚买的包子，还不停地夸赞着“乔乔真乖，学习真好，真漂亮”！

        姜乔推辞不下，只能收下，郑女士嗓门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姜乔还是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脸红着赶紧溜了，身后又是一声声善意的打趣。

        为了表示感谢，姜乔下午放学后特意绕了路，买了路旸推荐的适合送给长辈的糕点，送去给郑阿姨。热情的郑阿姨又把姜乔迎进了家门，姜乔拒绝不了别人的热情，只好进了家门，陪着她吃了顿晚饭。

        学校离家里稍微有些远，姜乔走到一半包子就吃完了，她胃口小，平时一个包子就可以了，今天吃了两个，又饱又腻，买了盒酸奶解腻。

        咬着吸管拐过街角，就到了一中所在的那条街，姜乔通常都会来得早一点，避开人多的时候，今天也是如此。

        路上都是或走或跑或骑车的学生，有两个人跑着从她身边经过，嚷嚷着：“啊啊啊，我的作业还没写完，快点回去补啊！”

        姜乔笑了笑，路旸之前也是这样，但凡某一天来得早了，一定是作业没写完，看着姜乔空空的作业，一边补一边幽怨地叭叭叭。

        正想着，身前站了两个人，姜乔抬头一看，是杨天和陈翔天，陈翔天还算正常，有些拘谨地喊了声：“姜乔。”姜乔喝着奶眨眨眼，竟然有人跟她打招呼！还没等她回应，杨天就大声喊了一句：“乔姐好！”吓得姜乔呛了一口奶，费了好大气力才没把那口奶喷出来，咳嗽个不停。

        吓得两人手足无措，记着姜乔不喜欢被人碰，也不敢动，只能一句句重复“慢点慢点”。

        姜乔咳嗽了一会缓过来了，眼睛鼻子都红了，擦擦生理泪水，拍了拍胸口，问杨天：“怎么叫我乔姐。”姜乔说出那个称呼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口。

        杨天看她没事了，也放下心，又笑着说：“多亏了你，我物理才能进步得那么快，路旸都可以被叫一声哥，你怎么不能被叫姐呢？”

        姜乔被他说笑了：“路旸听到该跟你闹了。”

        杨天毫不在意的说：“他可是当大哥的人，该有这点格局了。”

        两个人说笑了几句，谁也没注意到旁边陈翔天红了一小会的脸。

        一路上都有人和他们打招呼，其中有不少人都是给姜乔打招呼的，姜乔有些不自然地回礼，那些人很多她都不认识。

        快走到高三教学楼的时候，有两个女生叫走了住了姜乔。姜乔看了看，没见过，不像是高三的，应该是学妹，也不知道找她干嘛。

        姜乔让他们两个先上楼，她一会就上去。杨天答应一声就走了，陈翔天有些担心地看着向那两个女生走去的姜乔，叹了口气还是跟着杨天走了，只是每经过一层都要从走廊看看姜乔那里，担心她被欺负。

        姜乔拿着酸奶盒走过去，问她们：“你们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两个女生看见她过来倒是有点紧张了，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都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最终还是个子高一点的女生先开口了：“姜乔学姐你好，我们是高一的，看了季川学长的视频，很喜欢他，是他的粉丝，这是我们给他的信。”她递给姜乔几封信，都是很梦幻的颜色，好像还带着一点点香味。

        另一个女生又赶紧说：“这不是情书！只是粉丝表达鼓励的信，毕竟你们快毕业了，再不给也没有机会了。还有其他几个人写的，由我们代给。我们不好意思直接打扰学长，他身边关系好的女生只有学姐一个，就冒昧地来打扰你了。”说着还歉意地笑笑。

        姜乔觉得有些高兴，季川值得这些喜欢，“我会帮你们把信带到的，举手之劳而已。你们也要好好学习啊，要像季川一样努力变得优秀。”

        两个女生又再三道谢，跑走之前那个高个子女孩笑着说：“学姐，你真好看，比贴子上的照片好看多了！这个牌子的酸牛奶也很好喝！”

        姜乔愣了愣，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拿着几封信走到教室后门的时候，刚刚的快乐情绪又被紧张代替了，她确实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元皓，纵然知道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心里却还是有点疑虑，想着万一他知道呢？一想起那天元皓看她的眼神，心脏就会骤然紧缩。

        姜乔深吸了一口气，拿着几封信进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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