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事开始

2010年5月31日，明天就是儿童节了，即使已经晚上八点多，南市儿童公园依旧很热闹，洋溢着孩子的笑闹声、家长的聊天叮嘱声还有小贩的叫卖声。平时简单的公园也挂上了彩灯和气球，播放了近年来很火的儿歌。

        这里是南市的旧城区，附近只有这一个儿童公园。

        8岁的姜乔独自坐在离沙坑不远处的汉堡摊前，面前摆着一份已经吃完的小吃套餐，眼睛紧盯着不远处悬挂的大屏幕上的动画电影。

        这里几乎24小时全亮，但是很少播放电影，更别提动画电影了，大部分时间都是放的广告或者被闲置。这也是快要九点她依旧没回家的原因。

        姜乔的爸爸工作忙，别人家的小朋友放学都要早早地回家，只有她赶在九点之前回去就行。她也不愿意回家太早，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还不如这热热闹闹的小公园。

        大概是因为母亲生前做过编剧，在姜乔小小的脑袋里，编剧就是写电影的人，所以她很喜欢看电影，就当是妈妈留给她的东西。

        但是她又不愿孤零零得一个人在家看电影，她爸爸工作太忙了，妈妈在她出生时就去世了，好在她有很棒的邻居。

        她从小就在那一片各家各户穿梭，她长得漂亮，小嘴又甜，很受老人们喜欢。

        他们住的街区很旧了，有能力租房子或者搬出去住的年轻人都搬出去了。好在离得不太远有一个小学，除了恋旧的老人还有求学的家庭愿意在这里长住。

        大屏幕上的时间跳到了8点55，电影终于播完了。姜乔背起书包喊了一声“叔叔再见”就跑走了。

        “哎，小姑娘你慢点！”汉堡店老板大声喊她。

        经常来吃饭的孩子和家长他几乎都认识，有些下班晚的家长也会拜托他看着点孩子，这个小姑娘也是其中一个，听说她爸爸在国家级的实验室工作呢，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才怎么会住在梧桐街那样的地方——老城区里的贫困区，但小姑娘长得冰雪漂亮，看着就招人疼。

        姜乔跑到一条小巷口停下来了，如果她从这里过去还有可能在爸爸回家之前赶回去，从前面的大路绕至少要耽误十分钟，但是这条小巷实在幽长，只有零星的几个昏黄的路灯，一眼只能看到黑漆麻乌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巷子那头。

        突然姜乔眼前一黑，下一秒睁开眼就发现她已经来到了巷子里，她还以为自己像电影里的人一样拥有了超能力。

        但是一抬头，面前还站着三个大叔，都是t恤短裤的普通搭配，只是一个人高一些另两个人矮一些。他们三个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昏黄的灯光打在他们脸上，让姜乔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突然，高个子大叔拉住了姜乔的手臂往下一推，粗糙的手掌让她起了鸡皮疙瘩，背着地的疼痛让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书包不见了，容不得她多想，接下来她感觉到裤子被一双手拉了下来，紧接着便是锥心的疼痛，让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全身疼得厉害，只能大声喊救命，她哭喊着，只希望能有个超级英雄来救救自己。

        绝望……

        慢慢地嗓子也喊哑了，意识逐渐被绝望吞噬。在姜乔就要昏过去的时候，恶魔终于走了。姜乔觉得整个人像被撕裂了一样，下边好像还往下滴着什么东西，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

        姜乔只觉得很累很累，意识就像游走在悬崖边，稍不注意就会堕入万丈深渊。

        “哐哐…”忽轻忽重的一阵脚步声拉回了姜乔的意识，她下意识地想蜷缩起身体，但是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脚步声越来越近，连带着大口喘气的呼哧声和衣服摩擦墙壁的窸窣声。

        姜乔一直紧盯着那边，模模糊糊的人影慢慢在灯光下显现出来：是个瘦瘦高高的男人。

        男人的脚步很不稳，应该是喝醉了。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自己，盯着她看了好久，慢慢他的眼睛变得清明，眼球慢慢放大，然后靠着墙滑坐在地上，哆哆嗦嗦伸出手拿出手机报警。

        “喂，我要报警，建设路和和平路中间的小巷里有个血…”男人吞了口唾沫，“有个小女孩躺在血里，你说我是不是遇见鬼了啊啊啊，不会是去年…”

        男人像是怕极了，说话的声音都哆哆嗦嗦的，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就踉踉跄跄地逃走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脚步声传来，这次是很多人，还举着亮眼的灯。

        猛然的亮光让姜乔不适的扭头闭上眼睛，人越来越多，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得人心烦。她想扭过头让他们闭嘴，刚转过来，议论声骤然变大，闪光灯更是密集得过分。

        “请问你现在什么感觉？”“你认识那些胁迫你的人吗？”“你…”这些争先恐后恨不得把话筒杵到她脸上的应该是记者。

        “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女儿这么可怜。”“还这么小，这一辈子怕是完咯。”“长这么漂亮，难怪…”“造孽啊，这谁家摊上谁家倒霉。”这是围观的群众。

        他们像吃人的魔鬼一样对着受害者评头论足，却从未谴责过更可恶的施暴者。

        姜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再次睁开眼她已经躺在医院了，全身都很疼，下面更是疼得厉害。大概是哭多了，睁眼睛的时候涩涩的疼，应该是肿了，睁不太开。

        “乔乔你醒了！”男人有些嘶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姜乔扭过头看了过去，男人的眼眶通红，布满了红血丝，平时板板正正的衬衫也皱巴巴的，总是干净的下巴冒出了胡茬。

        “爸爸……”姜乔抬起手想摸摸爸爸的脸，但怎么也抬不起来。然后就她的手就被爸爸紧紧握住了，她的身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意识到这是爸爸之后又慢慢放松下来。

        姜文升握着女儿的手放在眼前，直到这一刻因为害怕而引起的颤抖才慢慢平息下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感觉到手上的温热，姜乔感受到手上的温热，立马安慰爸爸：“爸爸不哭，乔乔不疼。”

        旁边观察情况的护士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那些人渣，怎么忍心对着这么可爱懂事的小姑娘动手！昨天小姑娘送来的时候血淋淋的一片，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整个科室都蔓延着悲哀，体内有三个人的□□，不少医生都流了眼泪。

        等两人情绪稳定下来，才有人敲门进来，来的是一男一女，男人穿着黑色polo衫和长裤，看起来三十多岁，面相很坚毅。女人比他年轻些，穿着轻便的运动装，气质温和很多。

        “您好，姜先生。”男人对姜文升点了点头，“我是梧桐街派出所的民警，我姓杨，叫杨溯，这位是我的同事，翟萤。”

        姜文升也点点头，眼睛却始终低垂着，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杨溯觉得有点奇怪，倒是没看到过这么紧张的受害人，大部分人都是麻木或者气愤的。

        杨溯去跟医生了解情况，翟萤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温温柔柔的问姜乔：“乔乔现在还害怕吗？”

        她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不自觉的让人想要亲近，姜乔想，这大概就是妈妈的感觉吧。

        姜乔点了点头。

        翟萤想握住姜乔的手安慰一下，刚碰到姜乔的手，姜乔立马往回缩，整个人紧绷起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姜乔歉意的说：“对不起。”

        “摸头可以吗？”姜乔点点头，“没关系，你不需要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是坏人的错。”

        翟萤一边摸着姜乔的头发安抚她，一边跟她说着一些轻松的事情，逗得姜乔哈哈笑。

        “对嘛，小姑娘就要多笑笑，多好看啊。”翟萤温和的说。

        “是啊，我们家乔乔笑起来最好看了，班里好多小男孩给乔乔写情书呢。”姜文升不再沉默，也跟着调笑姜乔。

        翟萤看了一眼放松下来的姜文升就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姜乔身上了。

        姜乔被夸得害羞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那乔乔可以告诉我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能帮到你吗？”

        翟萤点点头。

        姜乔虽然很害怕回忆那一天，但是她想帮翟警官。

        “那天晚上公园里很罕见的放了动画电影，”翟萤悄无声息的点开了录音，“我很高兴，坐在汉堡叔叔的摊子上点了一份小吃套餐看电影。”姜乔说完这一句意识到什么，心虚的看了一眼她爸爸，发现她爸爸并没有看她，她松了一口气，继续讲。

        “电影很好看，我看得入迷了，快播完才注意到时间已经快九点了，爸爸要下班到家了，所以放完电影我立马就往家里跑，跑到小巷口的时候我有点害怕，里面很黑，但是不走这里我肯定不能准时到家。然后突然我眼前一黑，再次睁眼就已经在那条巷子里了。”讲到这里她有点害怕，但是看了看翟萤鼓励的目光，她还是继续讲下去了。

        “有三个我不认识的叔叔出现在我面前，我很害怕。”姜乔抓住了被子，“一个叔叔抓着我的手臂把我推倒了。”姜乔猛地打了一个颤。，“我的书包不见了，不在我背上，我不知道在哪里，很疼。”

        看着姜乔有点语无伦次，翟萤立马摸她的头安抚她。

        “他们脱下了我的裤子，下边很疼，很疼，好像流血了，疼，我动不了，我喊救命，没人理我，我嗓子都哑了，呜呜呜呜呜。”她开始颤抖，小声地哭。

        翟萤把录音关了，想过来安慰她，姜文升一下子抱住了姜乔，“没事儿啊乔乔，爸爸在呢，爸爸在呢。”安慰了一会儿，又抬起红了的眼睛看翟萤：“翟警官，够了吧！”

        恰巧这时杨溯进来了，看了一眼就猜出发生了什么。

        等姜乔情绪稳定下来后，杨溯坚定地对她说：“乔乔，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抓到坏人的！”

        “嗯！”姜乔也坚定地点头。

        “乔乔，那我们走咯。”

        “翟警官，我能抱一下你吗？”姜乔说完还有些害羞和紧张。

        翟萤愣了一下，回答：“当然可以了！”

        然后她俯身慢慢地抱住了姜乔，“会不舒服吗？”姜乔摇摇头。

        翟警官的怀抱很温暖，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儿，很让人安心，可能这就是妈妈的感觉吧，姜乔忍不住在她怀里蹭了蹭，然后主动离开了。

        出了病房，翟萤的眼睛就红了一圈，“又一个这样的案子，那些混蛋！”

        然后翟萤对杨溯说：“这个姜文升有点奇怪，看见我们来那么紧张，发现我全部注意力都在乔乔身上的时候放松了下来，但是姜乔又很依赖他，孩子的反应做不了假，说明他对姜乔是真的好，这个人是隐瞒了什么吗？”

        “可能是太关心乔乔了，用证据说话，走吧，先回所里。”

        警察走后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姜乔现在不太能吃饭，只能喂一些汤汤水水的。吃完饭姜乔就困了，姜文升看见了对她说：“乔乔，困了就睡吧，爸爸陪着你呢，做噩梦了就喊爸爸，爸爸一直在呢。”

        姜乔放心的闭上眼睛，梦里依旧不安宁，充满了黑暗和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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