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二十 逃兵

在黑夜的掩护下，数量惊人的章鱼巨人从山顶粮仓之中鱼贯而出，在那光晕黯淡的上弦月的斜罩之下，它们那潮湿腻滑的皮肤上的水滴如同珍珠般缓缓滴落而下。

        “徐排长，数量太多了，排长！”

        面对着如同黑潮般涌动而来的章鱼巨人，一名蹲伏在最前线的战士面色惊恐，他冲着一名最前方的章鱼巨人开了两枪，那名章鱼巨人的身体左右颤抖了两下，踉跄后退了两步，周围的章鱼巨人身体暂时僵在了原地，身形稍稍后退了数步。

        徐排长面色紫青，他端着气步枪的枪托，颤声喊道：

        “眼睛！对着它们眼睛打！”

        密集的枪声和利箭离弦的振动声刺破了冰冷的夜，从粮仓跑出的最前排五只章鱼巨人带着伤缓缓后退倾倒了下去，但是后方的章鱼巨人却彻底震怒了，它们如同疾风般呼啸着冲向了呈半月状埋伏在高地上的战士们，一部分章鱼巨人手脚麻利，就如同蜘蛛毒蝎般在地上爬动。一部分战士在向着石塔的方向快撤离。但是新来的章鱼巨人就如同黑潮般迅扩张，高地上的战士们就如同海面上的孤独岛礁，面对汹汹的来潮，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战士们试图对准章鱼巨人的眼睛开火，但是黑夜成为了瞄准镜最大的敌人，在夜幕遮掩之下，章鱼巨人们变得格外凶悍，它们如狼似虎般扑向了已经零零散散分开的战士们，原本就已经被先前的第一波章鱼巨人冲散了阵容的战士在这第二波的巨人们的冲刷之下终于彻底方寸大乱，再无阵容可言，三五只巨人的围攻之下，手持着气步枪的战士双拳难敌四手，颤抖的手指扣动扳机，激烈的气流喷射出穿透力极强的铅弹，将正前方的章鱼巨人的锁骨打出了窟窿，中弹的章鱼巨人踉踉跄跄，却没有倒下，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而周围的章鱼巨人却是趁机一拥而上，直接一掌拍在枪手的头盖骨上，将他的头连带着头皮削去了大块！

        伴随着骨肉断裂、皮肉绽裂、呻吟惨叫的声音，前两排的战士被章鱼巨人靠着蛮力迅冲垮了，剩下的章鱼巨人们前仆后继地踩着几个同胞的尸体冲向了持枪的战士，因为章鱼巨人的突袭，6军枪手们的排列阵容出现了致命缺陷，原本射程最远的气步枪枪手应该在大后方，但是随着章鱼巨人从后方突袭，枪手反而将后背暴露给了敌人，这就导致他们最先成为了章鱼巨人们的靶子。

        几个战士的子弹很快耗尽了，他们惊恐万状地想要退走，却被章鱼巨人揪住了脖颈，狠狠地拉入到了巨人潮中，然后被碾压在脚底下，化为碎肉。

        驻山顶连队的战士就如同被热浪冲刷的雪球般迅缩减，一个又一个的战士在黑暗中出惨叫声倒下，而扩散开来的章鱼巨人们已经不再满足于对6军战士的进攻，它们嚎叫着，开始向着躲藏在更远处的民众起了下一波突袭！

        就像是镰刀割过麦田，最前排的6军战士在被数量惊人的章鱼巨人迅冲垮，而从山道上推进而来的小规模章鱼巨人则以蚕食的方式将零散在周围的6军枪手和射手逐一拉入了巨人的人潮之中，夜幕下，借着月光和火光，沐风能够看到的是那些射手在巨人堆中晃动的手臂和小腿，就像是被劲风吹动着的扭曲的枯藤老枝。

        章鱼巨人已经冲破了6军战士的防线，它们已经如同瘟疫一般向着难民区扩散开来，而聚集在山顶崖壁边缘的难民们，这一刻已经是退无可退。

        “它们过来了……”身上裹着斗篷的六儿戳了戳沐风的脊梁骨，一张写满了疲惫的俏脸上，是如凉夜般凝结了的恐惧与忧虑。

        “数量太多了，”沐风眉头紧锁，他咬着嘴唇，沙哑着声音道，“这怕是有两百个了……不，三百个都有了……”

        “是从粮库里进来的。”六儿神情焦虑地和沐风齐步后退着，小声道，“巨人们找到了山体内的阶梯……”

        沐风左右四顾，他从地上找到了一根半臂粗的木棍，以做防身，此时前方的人群中传来了一片急骤的尖叫声和喧哗声，借着月华，沐风抬起头，看到一排难民被推进而来的章鱼巨人给推导在了地上，剩下的难民们既惊又恐，他们不断地向后压缩着防线，人与人之间的空间密度在不断地被压缩着，零散的人群大多手无寸铁，他们逐渐退却到了山顶的崖边前。

        据及在山顶的难民数量有上千人，可是在章鱼巨人的面前，这些难民就像是站在成年人面前的小孩，显得有些不够看，难民中有不少的老人和妇孺，他们最先成为章鱼巨人目标，章鱼巨人也喜欢拿瘦弱的妇孺先下手。因此在人群的挤压之下，被挤出人群的妇孺们似乎变成了其他难民用来暂时保命的“贡品”，他们无力地被推到最前线，然后被某个巨人掐住脖颈，像是抱小孩般从地上拉起，然后一口咬断颈动脉。

        “上山的巨人越来越多了，巨人们在召集它们的同伴……”六儿从地上捡起了两块尖锐的石头紧张地握在手里，沐风看到她的手都在剧烈地颤抖着。“这里根本没多少人能够有战斗力，要是再有更多巨人上山，这点人根本支撑不住……”

        玉米粒般的汗珠顺着沐风的额头滚滚而下，沐风抬起了头，望向了屹立在稍远处的通信塔。

        望着那如同孤独老树般屹立着的通信塔，沐风拉了拉六儿的手，渐渐地退出了人群：

        “这里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上塔！”

        三管通信塔是章子峰最高的建筑物，这座采用无缝铁管作为塔柱材料的桁架式结构建筑呈正三角型稳稳屹立，在黑夜中，高度达到三十米的通信塔就像是一座通往夜空的人字梯。而此刻，已经有一些身上捆绑着绳索的难民开始沿着通信塔的爬梯奋力攀爬着，以躲避下方成群的巨人。

        “走！”沐风是应机立断的性格，他一把牵过了六儿的手，一手划开了推推搡搡的人群，然后向着通信塔的方向疾步而去！

        六儿的脚伤还没有痊愈，她跑步有些不自然，但是在此刻却也是忍住剧痛跟随着沐风的步伐跑到了通信塔下。塔基已经聚集了高密度的人群，惊慌失措的人们像是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疯狂地向着通信塔的爬梯围聚，几个妇女和老人想要顺着爬梯爬上去，却被几个壮汉恶狠狠地推着头顶压了下来，重重地摔进了人群之中，惊慌失措的人群急忙呈圆圈状退散开去，摔在地上的老人不住地呻吟着，但是却没有人上前扶持。

        沐风和六儿也被挤压在了人群之外，沐风只能够抬头眼睁睁地看着爬梯被难以计数的难民占据，看着一个个如同灯笼般挂在高空中不断蠕动的屁股，却是毫无办法。

        “去死！”

        六儿气哼哼地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着一个在高空中攒动着的屁股砸了过去，头顶上方传来了一阵痛呼，沐风急忙拉着六儿的手跑到了通讯塔的另外一侧。

        “我抱着你，你上去！”沐风二话不说，气喘吁吁地把六儿直抱了起来，六儿轻呼一声，但是很快回过神来，她利索地向上伸出了双手，双腿踩在了沐风的肩膀上，然后抓住了一根通信塔的横条，迅地向着上方的区域攀爬上去。

        在用双腿绕住了塔基一侧的棱边钢管后，六儿摘下了她的披风，向着下方一抖，垂了下来，将下摆展示给沐风，而将另外一头绕系在上方的铁质横条上。

        沐风一把抓住了披风，绕了几圈后想要攀爬而上，可是就在这时，一名老人却是突然间跑了过来，狠狠地撞开了沐风，然后抢过了他手中的披风，不要命地向上爬了过去。

        “干什么！？”蹲伏在上方钢条上的六儿看到了这一幕，勃然大怒。

        但是向上攀爬的老人也看到了六儿，他瞪大了眼睛，突然间怪叫了起来：

        “逃兵……你是个逃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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