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三十五 食肉

这是一只长臂巨人！

        提莫看的面色惨白，望着那一双如同镁光灯般的炫目光芒，他的脖颈已经开始僵，但是在本能的驱使之下，他还是狠狠地将手中的火棍一丢，砸向了如同凶狼般伏趴在地上的长臂巨人，周围的人也纷纷拔出了腰间的斧头、镰刀、短刀，或者从篝火堆中抽出了火棍，不算锋锐的刀刃上波光流动，在篝火的映照下闪着一层淡淡的红光。长臂巨人身形灵捷，疏忽一闪，它的身影就钻入到了近旁的草丛之中，消失不见。

        “有巨人！”提莫大喊了起来，一旁的络腮胡男子合身猛扑上前，步履生风地冲进了草丛之中，他动作迅猛，度急追那消失在草丛之中的长臂巨人，甚至都看不清他怎么动作，沐风就看到红光一闪，那络腮胡男子把火棍砸在了草丛之中！

        草丛之中出了一阵尖锐的痛叫声，刺得人耳膜剧痛，沐风看到那络腮胡男子打中了长臂巨人，心中一喜，可是就在下一秒，沐风却看到看到了更多的长臂巨人。草丛突然打开了，里面突然钻出了浑身粘糊糊的长臂巨人，它们以惊人的跳跃力高傲弹起，用自己的身躯将络腮胡男子裹得密密实实，然后猛地将他撞翻在了地上，一边大叫着，一边疯狂地抓挠着男子的脸颊。

        “快去救蒙歌！”提莫惊喊一声，惊慌失措地就抓起了一根火棍，弓着腰向着叫蒙歌的老腮胡男子逼去。

        看到此情此景，执法队成员们纷纷举起了手里的武器，大步流星地向着前方的长臂巨人们冲去，在呼啸的夜风中，斧头和镰刀乒乒乓乓地交错落下，三只长臂巨人都被砍中了背部，出了痛呼声，从蒙歌身上跳了开去，灵敏地后退，拉开了距离。其中一个身形彪悍的胆肥执法队成员手吃镰刀，猛得朝着一群蹲伏在草丛里的长臂巨人扑了过去，刀光如同闪电般连连挥动，那些在躲藏在草丛里的长臂巨人们多多少少都挨了他的镰刀几记，被他劈得鲜血直流。面对数量众多的人类，五六个长臂巨人捂着手臂和胸口上的伤口，叽叽喳喳叫了几声后，迅迅地爬动逃跑，在夜色的庇护之下，向着更远处的森林逃遁而去。

        “巨人！有巨人！”人们纷纷大叫了起来，一部分人开始散开前去难民营地汇报，而其他人则是开始人人自危地拿起了武器，四下扫视，眼中满是提防之色，好像周围的每一寸黑暗都变成了他们的敌人，会在出其不意之间动袭击。

        沐风和雨蝶同时立起，他们背靠背而站着，敛声屏气。

        借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光，沐风惊异地看到，在前方那一片如同黑色海浪般涌动的草丛之中，有十来道身影正在如同幽灵般迅穿梭着，有些身影仿佛能够飞檐走壁一般迅地爬上栎树枝干或者木棚的棚顶，动作灵活到不可思议。

        “那里有巨人！”沐风指着前方摇曳的黑色草丛喊道。

        “那里也有！”雨蝶指着和沐风完全相反的方向喊了起来。

        “这边也有巨人！”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让凉冷如霜的夜照上了一层肃杀之气。人们纷纷从篝火堆里抽出了火棍向着远处投掷而去，每当一根火棍落地时，都会有一群长臂巨人吱呀叫着跳跃而出，然后迅地向着远处逃遁而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巨人身影在弥漫开来的火光之中若隐若现，沐风意识到这次前来夜袭的巨人都是一些行动灵敏的长臂巨人，这些巨人体型极小，大多甚至不过是人类小孩的身高，但是因为手臂极长，它们的动作极其敏捷。在平地上它们能不能跑得过人类是一个问题，但是现在借着周围满是布棚、草丛、岩石和树木的复杂地形，它们就如同猴子一般轻盈敏捷，一般人根本追之不上，只能挥舞着手里的火棍勉强将它们驱逐。

        长臂巨人接二连三地出现，迎着漫天的石子和木棍，它们猛跃向前，扑进了草丛之中。沐风不知道这些长臂巨人的目标是什么，是来袭击人类，还是别有目的？

        无数的石头、火棍、镰刀砸在了它们身上，凭借着体型优势，一些难民开始狠狠地泄这些天来一直被巨人们压制的怒火，他们挥舞着手里的竹竿和锄头，一路狂追着一些体型较小的巨人，试图将它们打得狗血淋头。而长臂巨人们则是夺路奔逃。

        晃动的火光亮得让沐风几乎无法睁眼，绝大多数的长臂巨人都在被人类击中之前就逃跑了，就算有少数几个被击伤的，也是带伤狂奔，度不减。

        营地里已经一片混乱，难民们手忙脚乱地端起锅碗瓢盆砸着那些可恶的小恶魔们。突然间，一群长臂巨人从草丛中高高跃起，它们如同蟒蛇般扑向几个落单的难民妇女，然后开始对他们进行疯狂啃咬，又抓又挠，把难民抓得头破血流之后方才悻悻逃跑，钻进草丛和树林之中。一些暴怒的难民们冲着这些长臂巨人穷追猛打，却是在它们迅捷的度面前无可奈何。

        一只长臂巨人从布棚上方俯冲而下，从背后向着沐风偷袭而来，抖动的火光和稠密的黑夜之中沐风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只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棕榈树压到了一般，翻身滚倒，一只锋利的锐爪狠狠地抓在了沐风的耳垂下方，将他的一块皮肉生生抓出了一道血口。雨蝶一个飞身跃起，手中持着她这些天来用来防身的自制竹竿刀，将趴在沐风身后的那只长臂巨人掀翻了下去。之前的扭伤还未完全恢复，雨蝶的脚有些跛，在用竹竿刀挑飞了长臂巨人后，雨蝶也因为右脚扭伤处传来的剧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右脚条件反射般紧缩间，她的身子一个歪斜，险些栽倒在地。落地的长臂巨人擦着脖颈上的鲜血，见到雨蝶重心不稳，哇得一声怪叫猛扑而来，把雨蝶侧撞在了地上。

        沐风见状大为震惊，他快步撩杆而起，双臂齐抬猛地向着骑在雨蝶肚子上试图抓破她的脸的长臂巨人的侧腰直刺而去！

        长臂巨人怪叫一声，捂着肚子如一溜烟般逃开了，一路上还时不时地冲着沐风龇牙咧嘴。

        “起来。”沐风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女孩，雨蝶捂着左眼吃力地站起来，刚起身，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眼睛……”雨蝶突然焦急地道，“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的眼睛！”

        沐风左顾右盼，急忙拉着女孩躲到了一个布棚，确认周围没有长臂巨人接近后，他抓开了女孩捂着左眼的手，才现她的左眼和手掌上满是鲜血！

        “别紧张。”沐风安慰道，他伸出手看了看女孩的眼睛。这时他才现女孩的左眼眼睑被抓破了一小块皮，伤口沿着眉下上眼睑一直以小的弧度向外弯曲到了下睑处，好在眼球本身没有受伤，女孩还不至于失明，只是她眼睛里溅入了鲜血，让她暂时不看清物体罢了。

        沐风松了口气，道：“只是破了点皮而已，不严重。”沐风左顾右盼之际，从皱巴巴的裤袋里找出了几片三七草的叶，含在嘴里嚼碎之后贴盖到了女孩的眼皮之上，然后他从一旁的布棚上撕下了一条长布，草率地在女孩额头、眼皮和耳沟三点之上斜绕了一圈，好把草药固定住。

        给女孩止血包扎间，沐风望向了远处那只袭击了雨蝶的长臂巨人逃走的方向。事实上，那只怪物没走多久，它侧腰流出的鲜血就越来越多，它逃跑的姿势也开始变得不自然，在跳上某颗树时，它因为力过猛，侧腰的伤口突然被撕开了，伴随着肌肉的挤压，一小截肠子从它的伤口之中流了出来，长臂巨人歪歪扭扭地从树枝上坠了下来，捂着伤口不断地尖叫、抽搐，足足叫了两分钟，才声音渐弱，然后不再动弹，也不知道是晕了过去还是失血过多死了。

        见到长臂巨人已死，沐风的心里才稍稍平衡了几分。周围的难民也已经借着人数和工具的优势将前来突袭的长臂巨人驱远，沐风看到一道道灰黑色的身影就像是冲浪的小孩般在黑暗的森林与草丛之间跳动穿越，疏忽间已远出了视野。

        而它们所逃遁的方向，正是山坡的方向。

        数分钟后，长臂巨人猖狂的怪叫声在山顶上消失了，只剩下一些难民们的咒骂声和收拾农具杂物的嘈杂声。

        “抓到了！抓到了一只活的！”一个声音突然间在难民营的边缘响起，沐风举头望去，却看到三四个难民正用渔网拖拉着一道不断蠕动的身影，艰难地向着营地中央的方向拉扯而来。

        周围的一些执法队员立刻赶了过去，用铲子和木棍抽打起了那具正在渔网里不断挣扎的身影，不过却没有把它给打死，只是把它给打得缩成了一团，不敢再挣扎抵抗。

        沐风看了看捂着眼睛的雨蝶，道：

        “怎么样？能看得见么？”

        雨蝶皱了皱眉，吸着凉气，道：

        “眼睛进血了……看东西有点模糊。感觉……伤口开的有点大，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难看的疤。”

        沐风笑了笑，道：

        “不会的，你这个年纪长新皮很快的，以后看不出来。”

        “唔。”雨蝶只是嘟着嘴巴，支吾回答。

        “谢谢你救了我。”沐风耸了耸肩说。

        雨蝶眯了眯右眼，道：

        “你也救了我，算是扯平了。去看看那些家伙的真面目吧。”

        这一次长臂巨人的突袭虽然出乎预料，但是事实上，倒也没有多少人员死亡，总的来说，上百只长臂巨人的袭击下，只有两个妇女和两个小孩死于伤口失血过多，其他人大多只是多多少少留了点伤口而已。而长臂巨人倒是损失了八只，其中四只掉进了之前难民挖出的陷阱里，还有一只甚至被活捉了。

        尽管人员伤亡不算大，但是没有人能够保证，暗夜还这么漫长，长臂巨人就不会再来偷袭。虽然长臂巨人的啼声已经远去，但是营地里却依然笼罩着恐怖的阴云，燃烧的篝火数量很快增加了，人们抱团围聚在篝火旁，人人自危地手持着武器，没有几个人敢再落单行动。

        沐风和雨蝶跑到空地时，周围已经围聚了不少的难民，他们正面露或惊或憎之色，死死地盯着空地中央的那只落网巨人。

        这只落网的巨人体型很小，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孩的长度，此刻它正抱着头蜷缩在渔网之中，渔网的口子已经被人用绳子捆绑收束，这个小巨人除非有缩骨术，否则是万万不可能逃脱了。

        这是沐风第一次见到被活捉的巨人，虽然他对这些怪物心存警惕，但是也难以掩饰内心的好奇心，他皱眉打量着这个给岛民们带来无尽灾难的怪物，心中潮起潮落。

        怪物浑身灰色，皮肤褶皱，总体来说略显光溜黏糊，但是有些地方也长着一些细软的短毛，这只巨人的手臂极长，但是却并不细，事实上，它的三角肌和肱二头肌还十分达，如同山丘般微微隆起，显然它的手力不小。

        此刻，这只长臂巨人已经被难民们用铲子和锄头打得鲜血淋漓，遍体鳞伤，一些情绪失控的难民出于报复情绪，险些下手过重把它给当场打死，要不是被提莫制止，恐怕这只长臂巨人十死无生。

        长臂巨人抱头蹲伏着，而周围则是有几个执法队员在用竹竿戳它的脸，它烦躁地用爪子把竹竿拍到一边，然后继续满脸抑郁地蹲伏着。

        “这是镇尼，是伊卜利斯派来的恶魔！不能留下来的！留它下来会大难临头的！”一个头上戴着白色大头巾，鼻骨挺直的妇女睁大了眼睛，挥舞着手臂劝告道，“快把它们赶走，或者打死！快把它打死！”

        叫蒙歌的执法队员见状，挥舞着手里的棍棒冲着女子喊道：

        “你要是多说一句话信不信我把你打死？”

        女子双目含泪，委屈地后退了两步，不敢再说话了。

        提莫小心翼翼地皱眉，走上前道：

        “我也想把这些畜生打死，但是对这些畜生多一点了解总是好的。知道它们的习性脾气，对我们来说也多几分把握，对吧？”

        没人反驳提莫的话，事实上，所有人虽然都对巨人心生恐惧，但是也多多少少存在着一点好奇心。

        有人把另一具长臂巨人的尸体丢到了这只被困在渔网内的长臂巨人前，这只长臂巨人吓了一跳，它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地上那鲜血直流的同胞，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把尸体丢给了它的男人，眼中一片虚无，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看起来它倒也知道什么叫同病相怜……”提莫有些嘲讽地说道，可是就在下一刻，一件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却生了。原本蜷缩着身子蹲伏在地上的长臂巨人在安静了短短几秒之后，突然间长身跃起，猛地张开了大嘴，向着它的同胞扑了过去，然后居然开始疯狂地啃食起了它同胞的血肉！

        “快把它拉开，快！”

        提莫心急火燎地叫了起来。拽着渔网的人们急忙把长臂巨人从它的同胞的尸体上拉开。那一刻，脸上寸草不生的长臂巨人缓缓地转过了头来，在它那不长一毛的光溜脸颊上，沐风看到了一双散射着凶光的恶毒眼睛，那眼神足以看得人心生寒意。

        那一刻，长臂巨人的嘴角，已经沾满了鲜血。

        “连自己同胞的肉都吃，这些怪物……到底是怎么回事？”雨蝶深深吸了口气，右眼闪烁着惊悚之色，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在雨蝶的认知里，一般生物，除非是真的饥饿到了极点，否则怎么也不可能吞食自己的同胞啊。不在极端环境下伤害自己的同胞，这应该是任何动物应有的共性。

        就在雨蝶话音录下之际，一个矮个子男子却是急急忙忙地跑到了提莫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不好了！粮仓被偷袭了，里面的存粮……被偷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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