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小统领很快就说完所有想说的话。

        他返回营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林语舞汇报这件事，并不是为了请功，而是不想延误战机。

        小统领暗想：对方一定以为我为了明哲保身，不敢向大统领汇报。

        没有几个人知道小统领交出了布防图，只要他不说，即便遇到异族进攻大6军布防的“弱点”的情况，也不会受到处罚。

        泄露军情是大罪。对方必定会尽快带着布防图会异族本营，然后带来军队。现在必须早点设下埋伏才行。

        林语舞听完后，心中有些担忧，低声道：“如果你说得没错，那么，那个横空出世的异族强者到底是谁？”

        小统领细听林语舞地低语，急着进言：“依照眼下的情况，我们在‘布防的弱点’处设下圈套，一定能够大获全胜。异族就快动进攻了，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你确定异族会进攻？”林语舞忧到。“若此事是圈套怎么办？我们不可胡乱布防，免得正中敌方下怀。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我们若先摆好阵势，不就等于给敌人想出破解之法的机会吗？”她是个谨慎的人，不然不可能在“大统领”这个位置上稳坐多年。

        小统领道：“不可能是圈套，敌方已经确确实实地中了我的计。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人能够识破。”

        林语舞还是摇头。“我们与异族地战争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不可大意。现在不要想着让敌方中圈套这种投机取巧的事，稳扎稳打才好。我们占据压倒性的优势，只需将优势保持下去，也就赢定了。”

        小统领有些急了，好不容易才遇到这样的好机会，实在不想错失，顿时忽略了林语舞地警惕，或者说顽固所依之理。“此次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若是成功，必然能歼灭异族的主力军之一，也能一挫异族锐气，将他们逼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至少能将占领边荒的时间减少一半。”

        林语舞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还是不行。等你冷静下来了再说吧！现在的你就像看到了一把神剑孤零零地插在山顶上，而周围没有竞争者。这个时候，不止是你，也许很多人都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立即去拔走，免得错失机会，而被其他人看到了。可谁又知道，那剑的周边有没有其他圈套呢？”

        小统领没有听进去这句话，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更加激动了。他在脑中急躁地想了整件事一遍，再一次确信计划可行。“我——”

        小统领正要开口说什么，林语舞却突然吼道：“住嘴！不用再说了，这件事就这么放下！”

        上位者对下位者有着绝对的压迫性力量，尤其是在军队这种纪律至上的地方。

        小统领立即跪下。他稍稍清醒了一些，被林语舞一吼，急躁大都被扫走了。这个时候，他又一次理了自己的计划一遍，又一次确认没有差错，便保持跪着的姿势道：“大统领，本次行动，我愿负全部责任。若是有了闪失，我便以命请罪，若是侥幸成功，我不求任何功利。”

        林语舞一愣。这个时候，她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丝动摇。眼前这个跪着的男子，说的话为何会显得那么有说服力呢？是因为能看出来他只为能成功战胜异族，不求任何名利吗？眼前这看起来很渺小的男子，在说着“异族”这个问题时候，会突然变得非常高大。

        林语舞道：“即便计划成功也不要奖赏？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你地觉悟从何而来？或者说，你到底为了什么而毫无保留地帮助大6人去进攻异族人？”

        小统领将头抬了起来，在想要说接下来该说的话时，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其他的感情……小统领说道：“每一个异族人都该死！他们身上背负了数不清的罪孽。我只是想让异族人得到报应而已。”

        “这么说，你……”林语舞道。

        “我的故事并不稀奇，很多人都有着相同的命运，真的很普通！”小统领捏紧了拳头。“在几百年前，一队异族人来到我的家，杀了我的父亲，以及我的弟弟，然后对我的母亲和还只有十岁的妹妹……我被一个异族人按在地上，强行撑开眼睛……”小统领的两只手非常用力地握着，指节捏得作响。“然后，他们将母亲和妹妹带走了，带到一个非常肮脏的地方。我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她们的哭声。他们唯独放了我，想让无力的我背负所有的痛苦活下去。我便顺着他们的想法，自私地活了下来，然后站在了这里。很普通的故事吧！在几百年前，异族人进入大6后，不知演绎过多少这样的故事。我或许算是幸运了。我曾经见过更可怜的家伙，他们——”

        林语舞急忙打断道：“够了！你站起来吧！”

        的确是很普通的事……在几百年前，她也曾目睹过不少类似的事。在多如牛毛的惨剧中，小统领的故事也许“不值钱”。乱世之中，这种程度的事算什么……

        林语舞联想到，如今的大6军队，也许大部分人都背负着与小统领类似的仇恨之心。

        她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我给你一个说服我的机会。如果你能言出合理的理由，我便按照你的计划下命令。”

        小统领先是站起来，又松开拳头。这些年，他经历的事太多了，已经能够或多或少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了。他道：“异族那边一定会出兵的。在乱军中擒住我的那个神秘异族人非常强大。我和他面对面站在一起过，却完全看不出他的深浅。他的术法也非常诡异……”

        “你的意思是……”林语舞理解了小统领话中意味。

        “是的！那么强大的人，不可能是普通的异族人，只有来自皇殿的强者才有那种深不可测的实力。以他的实力，想必在皇殿中，也处于顶尖位置。他甚至有可能是一个手握重权的皇族人。”小统领道。

        “那为何，我从未听说过他？如今异族面临巨大危机，有着这么强有力的帮手，早就应该拿出来了呀！或者一直隐藏下去，当做底牌，用在关键时刻。”林语舞道。

        “也许是意外呢？”小统领道。在多次回想当初在战场上经历的事后，他终于现了。“那家伙并不是一开始就准备露面的，而是经过战场时，不小心被我现了‘足迹’，才迫不得已地现身。”

        “哦？你能确定？”林语舞道。

        小统领立即点头。他生平阅人无数，与无数人打过交道，能够看出笛影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东西。“他应该是皇族人，即便不是，以他的能力，也一定有办法让异族出兵。那家伙一定想不到我会向上级禀报，提前做好准备。”

        “还有呢？这不确定的东西，没有证据的东西，不足以说服我。”林语舞道。她在战场上受过无数教训，所以才慢慢变成了非常谨慎的人。

        小统领道：“我们提前部署起来，完全没有害处。即便异族没有来犯，我们也没有损失。”

        “怎么可能没有损失？”林语舞道。“你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在战场上，怎么可以做无劳之事？这会让战士们从一开始的精神十足变成身心俱疲的，若是在那个时候异族真的来犯，而我军的士气落至低谷，一定会战败的。”

        小统领再次跪下，道：“我会承担所有责任，若是计划不成，斩掉我的头颅以振军心便可。这样我军就不会有任何损失了。”

        在他的话语之后，便是长长的寂静。林语舞在思考，结论将在她权衡利弊之后得出。

        半刻钟、一刻钟、两刻钟……

        林语舞想了很长时间。是听小统领的，还是不听呢？不知怎么，她觉得有些冒险。即便常年在战场上积累起来的经验都在告诉她此事有着极大的成功率，可她的直觉却摇摆不定。

        依照现状来看，即便行动起来，也没有损失，而不行动起来，有可能错失一个大好的机会。也许是这个观点说服了她吧……

        她终于拿定主意，说道：“那就由你安排本次的行动吧！”

        “……”

        最后终于决定下来了。小统领成功地说服了谨慎的林语舞。在那之后，二人在主营帐中详细地商谈了行动的细节。本次行动很重要，所以必须考虑到每一个细枝末节。

        无人注意到，这个威武的营帐中正在生什么。

        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营帐中正酝酿着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许多年后，人们若是回，一定会震惊的。营帐中地商谈，正是之后诸多事的开端，好似酝酿已久的酒终于倒到酒杯中了。一连串的事就要开始了，哨声已经吹响。

        营地中的其他地方，都还是“风轻云淡”的，所有人都过着与昨日一样的日子。

        该训练的人在训练，该养伤的人在养伤……

        一点变化都没有。

        不多时，到了休息的时间，在训练的将士们有规律地走去次所进食。在这个时间段，他们会稍微自由随意一些。在军队这样一个纪律至上的地方，一般是不允许任何人战士随性去做事的。可到了次所，他们就能以舒服的姿势坐着，吃着东西，同时还可以随便聊一会儿自己知道的事。

        这一次，他们的话题就是小统领刚刚打的胜仗。

        “诶？真的？”某一个将士在听到随小统领出征的人吹嘘的话后，追问到。

        “当然是真的！我们在战场上遇到的那个异族人可厉害了，悄无声息间，就抓住了小统领。”

        “我可不信，小统领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人能在乱军中靠近他？不可能，不可能，你别骗我了。”

        这时，另一个随小统领出征而返的人道：“他还真没有骗你。我们在战地真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异族人，当时搞得我还以为渊砂亲自来了呢。”

        “啊？真的？”那人道。“异族全族都快完蛋了，还能冒出几个强者？”

        “别担心了！异族迟早得完蛋，那个异族人再怎么厉害也没用。在战场上，个体修为出众是非常没有价值的事。”一个人接道。“我们的兵力比异族多好几倍。你们口中的异族强者，来上一百个也无法扭转劣势。”

        “这倒是，就算他比总统领都厉害，也打不过一群修者。”

        “……”

        “……”

        一人一言，他们聊得非常火热。

        以这件事为话题，他们三三两两聚成团，聊开了。它作为饭间闲谈正好合适。每一次遇到新鲜事，战士们都会拿到这个地方来聊。所以人都已习惯这样的氛围。

        然后，他们又会遇到更新的话题。之前聊得很热闹的东西，都会被淡去。

        即便在军队中生活了百年，他们能记起来地闲聊也不会很多。遇到异族强者的这件事毫不特殊，也许很快就被淡忘……

        休息时间很快到了末尾，将士们三三两两离开次所。不久后就又要开始训练，谁也不敢迟到，不然会被狠狠地处罚。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今天地训练也快结束了。

        然而这个傍晚有些不同，红色的模糊光线已将不同往日的气氛展现出来了。

        在所有将士返回训练场集合之后，小统领突然走到高台上。看到他的一瞬间，人们已明白接下来不会训练了。小统领到来，也就意味着某些任务要被下达。

        果然，不出众人预料，小统领先是说了几句让士气振奋的话语，然后便开始述说接下来要做的任务。

        “异族人偿还债务的时间到了！我得到了可靠情报，几天后，达拉石林必然会被异族军队进攻。另外，杜部岭和铁赤林也有可能受到攻击。”

        达拉石林是小统领交出去的布防图中，防卫非常薄弱的地方，杜部岭和铁赤林的防卫也仅仅比达拉石林强上一线。

        小统领道：“现在我军镇守之域，有六大战略要地，不可被破，不然异族便可以长驱直入，犯我等家园。此时，六大要地中，驻军最多的地方是历连域和分坦域，而最弱的地方——大溪谷甚至比达拉石林还要容易失守，只因那里环境恶劣，不适合人类长时间生活在那里。在调整部署时，我们不得不减少大溪谷的驻军。因此，我们所需要做的很明显了……”

        “是！”在小统领说完话后，回答他的只有这一种声音，气壮山河的声音！

        之后的几天内，小统领调集军队，开始在驻地内四处调换移动，有针对性地设下了圈套，只等笛影带着异族部队来送死了。

        地下埋着禁阵，四周都埋伏了打量人手，后方还有无数擅长远程攻击的术法的人，正在准备动冲击。只要现一丝动静，设下的圈套就会开始收拢，战士们会动毁天灭地的攻击。

        小统领站在后方主道上，负手而立，双眼死死凝视着远方。如果异族军队会来犯的话，将会从这个方向现身。他处在一个很好的地方，可以纵观全局。

        从布防完毕后开始，他就一直站在这里了，很久很久没有移动身躯了。他那凝重的表情，以及闪闪光的瞳孔，仿佛蕴含了惊涛骇浪。

        他在等，等待异族军队到来的瞬间。那将是让人激动的瞬间！然而在那个瞬间到来之前，他只有带着无数焦急等待下去，而等待的这段时间非常难熬。

        小统领的嘴没有动，可却像是在说着什么：来吧！异族人们！那个强大的神秘人哟，为什么还不出现？我一直等着你到来呢！我们该分出真正的胜负了，也好了解我们的恩怨啊！那次在战场上地失态，我会用这次的战争全部弥补回来。

        战争啊！开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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