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渊呓语

刀光横扫，青年身后生出尖锐的光羽，将背后的触手也一起斩断。

        浮汐打出突破口，飞身躲开第一波狂暴攻击，咬牙切齿：“希拉尔……”

        【你居然还没疯掉，真厉害。】小粉触手又增加了一条，顶端化作手手的形状，啪啪啪鼓掌，清脆的少年音叭叭夸赞，【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不过，我可不是那种低级的触须！我在你身上被唤醒，就证明了你是被选中的继承人！所以，你应该给我一个特别的新名字！】

        浮汐没精力听小触手叭叭。

        它是在自己进入死渊后不久出现的。那时他的体力精神力下降的厉害，还没有适应远超以往的高强度战斗，补魔也不及时，差点儿翻车时，小触手出现了。

        小触手的出现让希拉尔们狂化，他差点儿就原地去世了。

        【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一定会让你活下来的！】

        带来糟糕发展的小触手趁机提出了落井下石的“好心建议”。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来着？

        嗯，不能把这个身体交给安赛可之外的任何存在。

        没错，万一以后他把安赛可变成老婆了，享受身体快乐的时候，这玩意儿突然替自己上了怎么办！

        粉嫩嫩的果冻小触手尖叫：【我没有！你好龌龊！】

        浮汐没管这条带来新一轮腥风血雨的坏东西，艰难的在触手暴走的浪潮中活了下去，并凭借着自身的意志力将小触手压回了身体内，强行用支配印锁住，度过了第一轮濒死的大危机。

        自从锁住了小触手，他的各方面能力值就得到了质的突破。

        这也是它再度出现引发魔物暴动时，浮汐能游刃有余的应付至今的最大原因。

        不过，没必要的麻烦还是算了吧。

        浮汐正要把小触手拽回去，小触手便在他脑子里慌张大叫：【我是感应到特别气息才出现的！你不是在找东西嘛，我觉得就在那边！】

        小触手的尖端变成加大加粗的箭头，直指某处。

        浮汐面无表情：“你该知道，你在我这里没有任何说服力。”

        【我这不是正在努力发挥作用、获取您的信任嘛！主人，我喊你主人总行了吧！被你支配后，你死了我也会完蛋，我完蛋了就没人能……总之，快点完成你那个找东西的目标离开这里吧qaq在这里没遇到返巢的代行者已经是奇迹了好吗！我们不能指望奇迹一直存在！我有预感，再不走，我们真的会出大问题！】

        “代行者？那是什么？”

        【被绝望之神支配操纵，促进其苏醒的家伙……总之，等你见到了我会告诉你的！希望不会在见到时，我还来不及说，你我就都没了呜呜qaq】

        “绝望之神又是什么？”

        【就是希拉尔的母体！你以为的那个魔神！】

        他以为的……魔神？

        他被命运之树的黑色预告函预告为“注定毁灭世界的黑山羊”，在得知了永夜之地和魔神触须希拉尔的存在后，他摸着自己的绵羊角，更是没把魔神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如果能顺利离开这里，我就给你起名字。”浮汐没时间去想更多了，小粉触手的存在只会增加他的战斗压力，“现在，给我回去。”

        【可是！】

        浮汐将手中的苗刀化为一丈长的骑士枪，脚踩流火，身后的光翼喷射出推进的光粒，向着小触手指出的方向，势如破竹的冲刺而去。

        小触手阿巴阿巴的退回了浮汐的身体里。

        它的存在感瞬间消失，失去了目标的魔神触须们茫然呆滞在原地，降低了愈加密集的触手屏障所带来的阻力。

        他刺穿盘根错节的触须，撞上一块透明的屏障。

        小触手再度探出，在浮汐开骂之前，迅速的在屏障上画了个能容浮汐穿过的圈！

        像是割开了一块玻璃，浮汐顺着骑士枪冲刺的力度，扎着那块圆形屏障，坠入了屏障后的空间——

        纯白。

        一望无际的纯白之海。

        浮汐反手将枪尖快要消失的屏障丢回，砸在了通过圆窟窿追过来的触须上。触须被烫化了似的缩回，那屏障也缓缓地恢复了原样，将密密麻麻的触须挡在了空间之外。

        浮汐在半空稳住了身体，没让自己坠入海中。他小心的飞到海面上方，没遭到攻击。

        【这下面没别的东西。】小触手声音很兴奋，它伸长果冻般的浅粉触须卷起一枚白色的石头，【好吃的！好多好吃的！主人，你要不要来一口！这玩意儿大补！吸溜！】

        浮汐已经辨认出来了。

        这片纯白之海，其实是由白色的、鹅卵石似的小石头填出来的。

        其名魂石，魔物希拉尔的掉落特产，在杰拉尔德大陆是挺稀有的灵魂属性晶石。

        隔着天顶的弧形屏障，时不时就有魂石掉落，像是冰雹，吧嗒嗒的。

        “晶石不能直接服用。”浮汐拿走小触手递来的魂石，“这是哪儿？你刚刚说的巢穴？”

        【你咬一口试试嘛！之前或许不能吃，但你已经开始觉醒了，所以应该能吃！而且很好吃！】

        小触手信誓旦旦。

        浮汐还不能信任这小东西。

        他从自己的魔法空间里拿出一叠深蓝色的、镌刻着繁复纹理的、有着金属光泽的卡牌。

        晶石储存卡牌，每张216立方米，是6x6x6规格的空间卡。

        迅速装满了整整二十张卡，浮汐只恨自己没做出更多的卡牌来。

        还惦记着小触手刚刚说的“预感代行者会来”，浮汐没再耽误时间，使用远视魔法找到整个海域中唯一的浮岛，加速飞了过去。

        纯白的岛屿大概有一座宫殿那么大，没有任何建筑，只在正中间长着一株矮小的白骨质感的破败枯树，枯树上搭着一件黑色的袍子。

        他立即发现了白骨树下的大镰刀。

        像是被前任主人随手丢弃在那儿，孤零零的。

        浮汐走到白骨树附近，没再向前。

        因为面前有着一个倒扣半球形状的结界。

        结界边缘的地面上，有着不知名生物溶解的痕迹，还有魔物没溶解完的骸骨。

        他试着用远程魔法击打结界，无论切换什么属性的魔法攻击，都毫无用处。

        “希拉尔，你能打开这个结界吗？”

        【嘿嘿，突然发现我很有用吧？】小触手得意的分出两条更小的触手，摆出了叉腰的姿势，【当然可以！交给我吧！别忘了我们出去后，你要给我起一个好听的新名字哦，主人！】

        “嗯，我记得。”

        小触手划出了个更大的圆形，不用浮汐多说，便自觉的推飞了屏障。

        一股属于死亡的气息，从圆形入口处扩散开来。

        浮汐立即避开了入口正面的位置，用出了圣光结界和木灵恢复。

        前者削弱死气侵蚀，后者恢复着他被破坏的生机。

        即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肌肤的衰老，连衣服都在风化。

        “死神……即使是陨落的神明，也……”

        【呜、呜哇！怎么办怎么办！】

        小触手比浮汐还慌。

        浮汐的手背灼烧起来。

        他意外的看着从手背上浮现的树模样神纹。

        世界树的枝丫快速生长，像是一套新的血管，散发着莹白的微光，沿着他的皮肤蔓延至全身，将死神带来的负面影响迅速驱逐。

        【神眷？！】小触手惊讶，【你居然是神的信徒！居然有神让你成为祂的信徒？！不仅如此，还、看起来还相当的喜欢你？！这个标志是世界树？】

        “……”浮汐压下内心只多不少的惊异，“你懂得还挺多。”

        【哼哼~】

        小触手没意识到浮汐的试探，只当被夸了，洋洋得意，又要叉腰。

        浮汐心情复杂的走进小触手切出的入口。

        神纹依旧在亮着，像是在对他说勇敢前进，无需惧怕别的神明。

        “是黑蛇神。”

        被安赛可摁头安利的噬神巨蛇，最不正统的异端神，其权能如其名，是能够威胁到所有神明的、吞噬神明的存在。

        因其坐拥世界树的所有智慧，有着最多的启示录技能，对信徒也很大方，一般不介意信徒有别的神明，故而信徒众多，居三大主神之位，与光明黑暗并列。

        他只是跟着安赛可一起按时祷告，从未聆听过神谕，即使来到这个世界后学会了魔法这种不科学的玩意儿，也依旧没有神明存在的实感。

        这一刻，神眷带来的安心，让他有种很神奇的、恍惚的顿悟。

        “原来……神明真的存在。”

        〖衣……〗

        〖非神者不可执神器〗

        越是靠近死神之镰，身体内蔓延的纹路就越烫。

        冥冥中，有启示降临。

        他拽下枯树上的黑袍子，盖在镰刀上，包裹着拿到了怀里。

        侧颈，被安赛可留下的诅咒印记灼烫破碎，印记二阶段的定位速传魔法瞬间激活，笼住他的全身。

        视野里的魂石洞窟与枯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传送带来的眩晕与赤色的……热水？！

        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大口的浮汐本能上浮。

        他脚下一蹬，便从躺着便成了半跪，轻松破水而出。

        水池很浅。

        他还抱着被紧紧裹着的死神镰刀柄，双瞳鎏金，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处巨大的赤红温泉泳池，八朵复生火莲于八角盛开，每朵火莲之上都浮着一片正在燃烧的永生鸟羽毛。

        汤池被加热着，时刻保持着最舒服的热度。水面咕噜噜的翻滚着肉块骨头与药草，闻着涌入鼻腔的浓郁肉香血香，浮汐在这热气缭绕的密闭房间内，还以为自己成了一块涮羊肉。

        药水无孔不入，燥热遍布全身，血液沸腾似的奔流着，直冲脑门和下三路。

        进修过药剂配置课程的浮汐在身心灼烧的情况下，艰难的辨认出了几味大补治愈魔药的气息……还有这血香，像是一整条火龙的血都被抽干倒进了池子。

        他看到了池边等待的白衣白发蛇角青年。

        全身的血管都要裂开了。

        浮汐踉跄着奔向了最想见的人。

        死神之镰被粗暴的扔到一旁，浮汐的金瞳已经染上了混乱的疯狂。他全身沐浴着龙血，躁火几欲吞噬他的全部。

        在被安赛可扶住时，他控制不住的将朝思暮想的心爱之人摁在了身下，像是一头被主人撵到绝路上、一路坎坷艰难终于找回了家的恶兽，又像是为了确认最重要之人的存活并非幻觉，浮汐坐在安赛可的小腹，涨得难受，兽人宽厚的手掌狠狠地掐住了男人纤细的蛇颈。

        “老师……”

        浮汐沉重的喘着气，俯身去撕咬那微凉的唇瓣，隔着衣服在他身上用力磨蹭。

        黏在身上的衣服蒸腾着热气，裤子的束缚感强烈到几乎要让他哭出来——也可能是某人的气息与顺从的态度让他在龙血催化的状态下更加难受窒息。

        他想撕掉全部的衣服，自己的，安赛可的。他想直接用对方的肌肤与身体来给自己降温，将涌起的涨疼一次又一次的纾解在对方身体的最深处，把他撞得哭出来，撞得坏掉。

        是安赛可不好，布置了一大池子起死回生的大补之物。

        彻底变成了金色的瞳孔难以聚焦。浮汐用一只手强行扯开了自己的另一只手，松开了那染上红印凹陷下去的纤白脖颈。

        他大口大口的粗喘着气，过呼吸和龙血香气的大量灌入，让大脑更加眩晕。

        但他还是要亲耳听到某个答案。

        “老师……”

        “你下的传送咒，是不是我快死时，也会触发？”

        平躺在地上的银发魔王轻咳两声，凹下去的脖颈恢复了正常。

        红色蛇瞳盯着那想要掐死他、却又强行克制着收回去的手，还有那撑开了线的沉甸甸大包，染着水渍的红眸晦涩不明。

        即使被跨坐压制着，银发魔王的声音依旧平稳温和：

        “是这样。”

        “汐，你对我而言，很重要。”

        “我不会让你死的。”

        浮汐笑了起来。

        因为躁火旺盛，笑声分外狂放，却不掩欢愉满足。

        “我就知道……”

        就知道，你不是想要我死。

        如果是遇到无法解决的危机濒死……哪怕是死亡瞬间被传送回来，也能在那一池子贵重的汤药里，重伤瞬愈起死回生吧？

        真浪费。

        但他知道了，在安赛可眼中，他是值得这人这般费心、值得这人一直等待于此的。

        既然如此，第一次就不该仓促难堪毫无尊重的发生。

        他深爱着他的老师。

        哪怕脑内肖想过无数种刺激的玩法，也不可能真的拿对方当泄火道具。

        喜欢一个人，就该更珍惜一些，再珍惜一些。

        湿漉漉的黑发青年弓下上身，在咬上蛇颈之前，死死的闭上了嘴巴。

        不控制的话，他会咬断对方的脖颈。

        他埋在所爱之人的颈窝里，深呼吸着。

        趁着被对方的气息抚平理智的瞬间，在躁火因此反弹到彻底暴走完全遵循本能施暴之前，浮汐掐着自己的掌心发出声来：

        “昏睡魔法。”

        ——快对我用昏睡魔法，老师。

        “等你……”

        ——等你成了我老婆，绝对要做个爽！可恶！！！

        yu火铺天盖地的袭来，烧光了浮汐最后的理智。

        兽人青年脊背弓起，全身的血管和肌肉都因为过度克制而痉挛了起来。

        他短促的、痛苦的呜咽一声。

        隔着衣料，他全身颤抖着，狠狠地咬在了锁骨的位置。

        血液泅透衣领的花纹。

        眼神失焦的兽人直起身，表情狰狞的咬向白发青年。

        安赛可抬起手，轻描淡写的摁住了浮汐的脸。

        “昏睡魔法？不错的解决方案。”

        浮汐的身体猝然软倒的在安赛可的身上。

        银发青年有些空茫的，轻轻抚摸着咩咩的后脑勺。

        “真是个会给老师添麻烦的孩子。”

        “干脆直接做你想做的不就好了吗？我又不会吝啬这种小奖励。”

        “不过……嗯，或许，你是对的。”

        安赛可起身，将全身滚烫的咩咩打横抱起。

        蛇蛇分叉的长舌迅速的舔了下唇角，红瞳打量着怀里闭着双眼一脸痛苦的青年，似乎是暂时放弃了一切复杂的未来计划，只余最简单直白的、对此刻的想法。

        “如果真要做，确实……你清醒时，我会更喜欢，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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