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换班

可是我拖了才一小块距离，突然现不对劲！我抬头一看，顿时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遗体上的殓布竟然被掀开了！

        “兴许是受到撞击的波及，遮布自己掉落了？”我深吸了口气，这样安慰自己说。

        罢了，我这才战战兢兢的朝遗体看过去，这一看，想死的心都有了。身上穿的寿衣竟然也被撕裂了，这撞击有这么严重吗？

        “妈的，第一次出车就这么邪门！”

        骂归骂，事情得做啊，尸体就这么放着怎么行？我忍着内心的恐惧，绕过担架，去扯座位下面的殓布，想重新盖在尸体上面。

        说实话，当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点思想和理智都没有。虽然之前我也没少碰过邪门事，但这还是第一次单独这么静距离的接触尸体。想起驾驶室还有一个老太来，我赶紧下意识的捡起殓布，哆哆嗦嗦的扔在尸体上面，将尸体盖住。

        回到驾驶室，那老太的一根烟竟然还没有抽完！而且她还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她要去后面坐坐。按她的说法，死者之前是和她一起买过菜的。我问她，我都没说死者叫什么，你咋知道。她说，镇子上这几天就死了她一人！

        我摆了摆手，放她过去了。不过考虑到时间的问题，我没有停车开后门，而是让那老太从两个座位中间挤过去。年纪大了，自然身体体积就小，那老太一缩就挤了过去。

        但她的手无意间碰到了我的胳膊，顿时一股无比冰冷刺骨的感觉传了过来，使得我浑身一个激灵：这老太婆的手，怎么这么冷？

        一丝温度都没有，就像个......死人的手！

        顿时我的内心七上八下了，正常人应该都有体温的啊！我通过后视镜朝后面看出去，就见那老太坐在尸体旁，把一支烟插在尸体的嘴上，点燃后，对尸体幽幽的说道：“抽一支吧！”

        她自己则坐在车厢里，一动不动，一张煞白的脸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如一尊雕塑一般，但那眼睛，却透过后视镜在看我，我和她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吓的我一个激灵，赶紧收回眼神开车。

        这时候，我却闻到了烟味，尸体竟然还能抽烟？

        我顿时就慌了，再次透过后视镜向后面看，但却现那老太太咧着嘴，一动不动。

        我哆哆嗦嗦的加大油门，一路朝市里狂飙。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进了市郊，那老太在市集下了。临走前还有意无意地瞥了我眼眼。

        把车开进火葬场，第一眼看到刘伯，刘伯引我到殡仪馆的门前，让我停车，然后他和我一起把遗体抬了下来，送进殡仪馆的停尸间。

        话说这殡仪馆是整个火葬场里最恐怖的地方，这里分几个区，停尸区、葬仪区、遗体告别区。像我们这种稍微大点的火葬场，里面最多的时候可以停几十具尸体。

        一进这殡仪馆，就有种十分阴森压抑的感觉，好在刘伯在，给了我一记定心丸。

        停尸区就像一个小型食堂一样，但食堂的桌子上，放的不是美味的饭菜，而是一具具盖着殓布的冰冷尸体。我和刘伯就穿行在那些尸体中间，找到一个空的桌子，把尸体连同担架一起放了上去。

        尸体放进停尸间，标志着我这一趟活，就算圆满结束了。

        这里面我一刻都不想停留，赶紧往出走，但走过葬仪区的时候，我突然就紧张起来了。

        因为我清晰的听到，葬仪室里面，传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咚咚”“咔嚓咔嚓”“啪嗒啪嗒”“噹噹”......

        这些声音都好复杂好诡异，听的我顿时汗毛直竖，如果是人在里面，怎么可能弄出这些奇怪的声音来？

        我指了指葬仪室，刚要对刘伯说我听到声音了，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刘伯神色一变，眼珠子一瞪，上前一步用力捂住了我的嘴！

        “嘘——”刘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很小声的对我说：“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千万不要对里面的事情好奇，那扇门你千万不能推开，记住！千万要记住！”

        我差点被吓傻了，盯着葬仪室三个字看了几秒，缓过神来，说道：“葬仪室不能进去，我记住了！”

        刘伯朝葬仪室看了看，回过头来点了点头。

        出了殡仪馆，刘伯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冷冷的问我：“拉遗体的过程中，你是不是犯了什么规矩？”

        “没犯什么规矩啊？”我想了想说：“就是抬遗体的时候险些摔倒了，还有中途开车颠簸了点！不过我都第一时间给死者道歉了！”

        刘伯十分严肃的看着我，良久之后，说道：“没事就好！”

        但我能看出来，他眼神中明显带着质疑的神色。

        我心说老东西你整天对我吹胡子瞪眼睛的，有病啊你？我招你惹你了？

        但突然，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吗的，我好像是犯了规矩了，而且是刘伯说的最重要的一条，路上有人要搭车，我千万不能让那人上车，我一直记在心里的，但是那一连串的事情生，让我竟然忘了这条规矩，那个老太太搭车一路跟我到了省城的！

        天呐，怎么办？

        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深呼吸了几口，喝了点热水，心情稍微稳定了一些，心想韩旭啊韩旭，你这不也安全回来了，一路上也没生什么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别自己吓自己了。

        我心里一边这样安慰自己，困意便涌了上来。

        刘伯回了他的值班室继续值班，我回了临时休息室，打算眯一会，但这一眯，就眯到了第二天早上。

        我早上八点下班，下班回到家蒙被子大睡了一场。可我还没睡多久，我的手机铃声突然不合时宜响了起来。

        我拿过电话一看，是刘伯打来的，赶紧接起来，那边说道：“臭小子，你赶紧来火葬场一趟！”

        我心中一惊：“出什么问题了？”

        “你来了就知道了！”刘伯说完就挂了电话。

        听刘伯的语气，事情好似挺严重的。我赶紧起身穿好衣服，打个车直奔火葬场。可我无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火急火燎地只是为了开个会。

        简单的洗漱后早餐也没顾的吃就匆忙赶了去，老板办公室此时已经被同事站满了。

        我勉强挤进了屋，老板身边的刘伯见我来了，冲我点了个头，说道：“行，人行了，说个事，咱们公司要裁员！”

        什么？！我心中陡然一惊，我这才上岗一天，咋就要裁员呢？这他妈的不是在逗我吗？！

        “啥？裁员？我们人都不够用了好吗？”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一咧嘴叫嚣道。此人话罢，人堆里就有又师傅叽歪起来。

        老板听后眉头一皱说道：“怪我我说清，我们这次的裁员只是针对灵车司机的，至于化灰炉那块地，咱们自然还要招人。”

        我在最后面一愣，大叫不好：“专门裁司机，我昨天才上班，这他妈的不就是针对我吗？！”

        “当然，我们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老板对我们瞧了一瞧道：“我们现在的计划是在灵车司机里裁员一员。但我也知道，谁都不喜欢下岗，所以我想了个法子。你们这几个灵车司机，看看谁调去化灰炉那儿干去。”

        这话一撂，人堆又热闹起来了。

        “这可比拉死人多加5oo，那我干啊！”

        “我也干啊！”

        见众人起哄，老板斜眼看了看，笑笑说道：“你看可不是么，我有好事能不想着给你们争取么？你寻思你们一天天老板老板的能让你们白叫么？”

        这话说完，有几个爱拍马屁的就开始带头鼓掌了。哗啦啦的掌声响起来，老板笑的更灿烂了。

        斜着眼睛又到处看了看，我总觉得老板身边的刘伯这眼神有问题，果不其然，老板接着说道：“这活儿跟这钱我都说了，就是这个样，啊，是好事，但是有一点小瑕疵，啊，这是个夜班。”

        “啥子呦，夜班？啥化灰场还带夜班的？？”

        “对啊，我也从来没见过哪个在晚上化灰的！”

        .......

        老吴抿了抿嘴，笑呵呵的说：“这是市里面的决定，为了一些惨死的人服务。要知道，那些出意外而死的人尸体大都惨不忍睹，还是尽早烧成灰的好。”

        老板讲到这，我就打消了开这趟车的念头，倚在门框边，打了个哈欠。见大家没人应承，老板尴尬的咳嗽一声，说：“哎呦，你们都是在化灰场干的，还挑地点的？“

        一开始那个年纪大的人听不下去了。

        “老板啊，不是俺们不愿意调，这家里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你说夜班回来都两三点了，小孩子都睡觉了，打扰小孩考学不是”

        “对，俺家也有小孩，初三了，中考。“

        ........

        为了不换班，这些灵车司机人的孩子无论平时多大，这会都即将要考试了。我正在心里暗骂这些人没品的时候，刘伯好像从人群中瞄到了我，意味深长的笑笑说：“小左啊，我看你还年轻，要不给咱老板分忧一下？？”

        一屋子人“唰”的同时看了过来，我一时语塞，还没等我说话，老板竟然开口了：“好，小李是吧，你这年纪轻轻的，正是拼命赚钱的时候啊，那就你了吧。”

        我刚要说话，又一个手掌拍我肩膀上：“小李你新来的吧，化灰炉那轻松。”

        人瞬间走光，屋子里只剩下我、刘伯和老板。

        老板脸上的皱纹堆在了一起，像一颗干巴巴的大白菜。皮笑肉不笑的对我说：“小李同志啊，事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也别拒绝了，这样，我给你多加2oo，那就是比当司机多挣7oo。“

        我听了觉得挺可笑的，刚要甩他一句脏话，刘伯又抢先一步拽起我的手，对我挤眉弄眼。

        .......

        我这从一开始到任命结束，还一句话没说，就稀里糊涂的被换了班。哭笑不得，不过想想也算了。多挣7oo这回每个月能抽个好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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