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第一百八十七回、九锁阵法成幻梦长虹剑主断毒瘾

随着虹猫的昏迷，“九锁同心阵”所幻化出来的一切，包括虹猫入阵前看到的那棵巨大的珙桐树，都仿佛梦幻泡影一般化作点点星光，慢慢朝着虹猫身体聚拢，最后融入虹猫体内。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长虹剑，闪过一瞬微弱的光芒。

        “九锁同心阵”包括之前所发生的，就像是从未存在过，再没有半点痕迹。

        近乎神迹一般的景象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诛心。

        见虹猫昏迷，诛心连忙奔到他身边。细细查看之后，见他只是被巫祝打晕，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长老，虹猫这是怎么了？”弄不清眼前状况的诛心向巫祝问道。

        巫祝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有些失神，等诛心又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来，快速走到虹猫身旁蹲下身体，伸出两指按在虹猫手腕上。

        片刻后，巫祝收回手道：“他体内气息混乱，身体衰弱。且不知受何人点拨，他为了抑制‘咫尺天涯’的影响，竟然服用了阿芙蓉提炼的药物。如今蛊毒，药毒齐发，加之幻境对他精神力的攻击，他的记忆和精神已濒临崩溃，与入魔，只差一步之遥。”

        阿芙蓉！虹猫怎么会碰这种东西！这可是会令人成瘾且痛不欲生的毒药。

        诛心心神微乱，她颤声道：“那，那要怎样才能救他？”

        只闻巫祝缓缓道：“为今之计，只能先将他的伤养好，至于其他，只能徐徐图之。”

        “好，我这就把他带回去养伤。”言罢，诛心扶起虹猫就要离开。

        “心儿，虹猫如今这个样子，你可一定要将他看好了，完不能再让他在族中自由行走。”巫祝看着虹猫眼神复杂，欲言又止道：“若是有非常情况，应采取非常手段，否则，怕是会酿成大祸。”

        “是，我会看好他的。”动作轻柔地将虹猫额角的冷汗擦去，诛心对巫祝行了个礼，扶着虹猫转身离开。

        “心儿……”从虹猫手中捡回一条命的齐修远从地上爬起，朝着诛心的背影低低唤了一声，诛心却并未回头。

        是了，心儿聪慧绝伦，又怎么会想不到虹猫方才为何会对自己发起攻击，而他身上阿芙蓉的毒瘾又是从何而来。

        可明知如此，看着诛心面对虹猫时的温柔小意，和面对自己时的冷漠无情，齐修远的心中还是不可遏制地升腾起一股嫉妒情绪。

        他不甘心，不甘心呐！

        只是他未曾想到，这妒火在日积月累中，会变成毁天灭地的心魔，最终令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看到了吧，若是你再有所顾忌，不愿舍弃，恐怕心儿只会离你越来越远。”就在齐修远还在与内心做斗争之时，巫祝的声音从他的身后飘来，将他心中的妒火燎动的更加炽烈。

        “我……”他何尝不想留住她的目光，可巫祝口中的舍弃，代价却太过巨大。如今逍遥门满门都被冷翊屠戮殆尽，只余下自己一人，若自己……

        “罢了罢了，老夫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等你想通了，再做决定也不迟。”巫祝挥了挥衣袖，拄着拐杖，漆黑的身影很快融入了夜色中。

        昨夜刚刚落完一夜的小雪，整个灵虚族像是被一层雪白的薄毯盖住，放眼望去，是一片纯白和晶莹。

        已近正午时分，村落里，陆陆续续有炊烟燃起，屡屡灰蓝色的青烟从高高的烟囱里飞向明净的天空。檐上的薄雪渐渐融化，滴滴答答地沿着青黛砖瓦滴落在诛心提着的竹编食盒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虹猫，吃饭啦！”诛心推开虹猫居住的小院院门，朝着屋内喊去。

        自“九锁同心阵”归来已有五日，而被巫祝打昏后的虹猫也整整昏睡了两日才醒来。好在醒过来的虹猫恢复了往日的神智，也让一直照看他的诛心松了口气。

        诛心走到前厅，将饭食放在圆桌山，刚倒了一杯茶水润喉，却发现室内无人回应，虹猫也未曾出来。于是连忙又唤了几声：“虹猫，虹猫？”

        却是依旧毫无声响。

        心道不妙，诛心连忙走进室内，原本应该躺在竹床上的虹猫此时却昏倒在地上，放置整齐的小几和木柜也杂乱地倒在四周。

        昏迷的虹猫衣衫不整，双手双腿上缠绕着凌乱不堪的绳索和布条，像是他要将自己捆绑起来，不过最令人触目惊心的还是他的额头。

        俊朗的面容原本就在幻阵中就增添了几处伤痕，现在旧伤尚未痊愈，额角又不知是碰撞到了何处，露出一个钱币大小的血色窟窿。殷红的血液从伤口涌出，将他的惨白如纸的半张面容染得鲜红，平添了几分妖异之色。

        诛心看得心惊，一边用手帕按在虹猫额头止血，一边心急如焚地唤着他的名字。

        半晌，虹猫才幽幽转醒。

        诛心连忙问道：“虹猫，你怎么了？”

        见来人是诛心，虹猫倒是十分平静：“我没事。”

        久未茶水润喉的嗓音有些嘶哑，诛心见此飞快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虹猫。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手脚麻利地帮虹猫包扎额头的伤口，诛心一边略带责备道。

        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虹猫略低下头，看向手臂上的伤口，轻描淡写道：“不过是毒瘾犯了。”

        极为寻常的一句话，其中包含的痛苦与折磨，诛心虽然从未体会，但她从过往服用“阿芙蓉”的犯人身上也可得知，每次一毒瘾来犯，都是一场胜过死亡的折磨。

        所以，因为毒瘾犯了，他才想要将自己捆绑起来，将自己撞晕。

        因为虹猫的解释，诛心眼眸中的忧色更深，她微蹙着眉头道：“那你也不能伤害自己啊！”

        听闻诛心的话，虹猫这才抬头看向身边的人，他原本想要出言讽刺，忽而发现，今日的诛心与往日稍有不同。

        往日虽与诛心没有过多的交流，但也知道，此女子对自己的容貌甚是看重，且引以为傲。今日她却不知为何带了一个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小半张面容。

        面具只有掌心大小，上面的图案是灵虚族常见的花纹，边缘有镂空的设计，雕刻得极为精致。两条细细的银色链条将其固定在诛心的左半边脸颊上，倒像是某种装饰品。

        见虹猫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没有惊讶，没有疑惑，只是淡然。

        诛心心头酸涩，却强忍着露出笑容：“怎么？今日的我是不是格外好看？”

        见虹猫并未有搭话的意思，诛心伸手摸了摸那小半边面具又道：“这是最近我们族中女子最新流行的面饰，是不是很好看？”

        还未等诛心说完，虹猫的目光已从她的面颊上移开，并未再说什么。

        见虹猫没有什么其他的异样，诛心将带来的饭食一一取出，放到他的面前。

        等到虹猫用完饭放下碗筷，诛心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道：“话说，虹猫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自虹猫转醒之后，诛心已将当日的情形以及巫祝对他的诊断尽数告知。当时虹猫只是沉默不语，并未有所回应。眼见如今他已完全清醒，想必心中多少有了些打算。

        虹猫略微沉吟道：“我伤势已无大碍，准备从今日起，就开始戒除毒瘾。”

        “不可！”虽已大致猜到虹猫所想，但诛心还是反对道：“你身上伤势未愈，身体虚弱，此时就开始戒除毒瘾，怕是会伤了你的根本。”

        “我醒来之后已连续服用了三日的‘阿芙蓉’，长此以往，没有尽头。”虹猫又何尝不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如今剑魂尚未取到，有关消息又随着“九锁同心阵”的消失而中断，他不能再因为毒瘾浪费时间了。

        “不，虹猫，你有所不知，你服用‘阿芙蓉’之所以能够克制‘咫尺天涯’，是因为‘咫尺天涯’的蛊虫在成长的过程中需要进食‘阿芙蓉’。若，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说不定不仅能够平复‘咫尺天涯’，也能够抑制毒瘾。”诛心的面颊浮起一丝薄红，满心满眼的俱是忐忑。

        虹猫闻言，唇角却是勾起一丝冷笑，凉凉道：“此时，灵女就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绯色从诛心的脸上慢慢褪去，她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短刃又道：“我的血，既然能够抑制‘咫尺天涯’，说不定对毒瘾同样有效。”说着就要朝手臂处划去。

        “不可！”虹猫快速伸手止住诛心的动作：“如果靠你的血去抑制毒瘾，那和之前又有什么区别？我不想受制于人，更不会因此再受制于人。”

        “可是，可是……”想到今日所见，这还未开始戒除毒瘾，便受如此伤害，诛心怕今后之事，更无法估量。

        “没有什么可是，若是灵女想让我早日康复，还望遂了虹某的心愿。”虹猫拱手朝诛心行礼，礼貌又疏远。

        果然，一到此种情形，虹猫便会将她置于千里之外。

        “我自然是希望你健康平安，可……”诛心还想还争辩，话语却被虹猫打断。

        “如此，那就有劳灵女把我捆起来吧。”他的声音冷静异常，仿佛要如此对待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不，怎么可以……”诛心不是不知道毒瘾发作时候那些人的样子是有多么的癫狂可怖，可却无法想象虹猫毒瘾发作时候的样子。

        “灵女并非无知少女，若想戒掉毒瘾，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虹猫剑眉一凛，眼眸中的坚定是不容拒绝之色。

        “虹猫，你现在身中蛊毒，药毒，加上之前幻境对你精神力的攻击，如果你坚持己见，我担心一旦毒瘾发作，你的记忆和精神也会崩溃。”说到此处，诛心已是双目通红：“难道，你不担心自己会忘了她吗？”

        低头飞快地擦掉眼角的泪水，诛心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如此卑微。卑微到她无力劝阻虹猫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还要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最在意的那个人身上。

        虽然诛心并未提及蓝兔姓名，但虹猫却已然明了。

        忘了她？他从未想过会忘了她，他也不会忘了她。

        此时的虹猫面容虽然憔悴了不少，但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闪耀着星辰般的光彩，透出一股坚韧不拔之色：“此番虹某心意已决，灵女无需再劝。”

        面对这样的虹猫，诛心只觉口中苦涩却无法言说。其实巫祝先前已经暗示过她这些，只是她却始终不忍，甚至想以蓝兔动摇他的内心。如今看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咬了咬牙，诛心转身出了室内，不一会儿，便抱来一堆绳索。

        闭目养神的虹猫听到响动睁开眼，他眼底微红，只觉丹田内的内力越发有无法控制的趋势，便咬牙道：“这些绳索恐对我已无用，还要劳烦灵女寻一些钢筋铁索。”

        见虹猫状况不妙，诛心不敢耽搁，含着泪又寻来铁索脚铐，在虹猫的示意下将他锁在室内。

        “多谢灵女，如此，我也安心了。”见自己四肢均已被锁链束缚，虹猫松了口气，朝诛心道谢。

        却不料，诛心这一次却没有理会虹猫，直接低着头，飞快地跑了出去。

        女儿家的小心思虹猫自然不会多想，就算明了，也并不在意。他倒是希望诛心能够早日走出被困的心境，放过自己也放过他。

        然而，事情往往并不会朝着人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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