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雍正

云澜翻了翻身子，如丝滑的锦被垂坠而下，露出斑驳点点的白皙身躯。她这副身躯育缓慢，却有着令人羡艳的肌肤，白且柔软，让人恨不得融化其中。

        香荭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又羞又喜。

        昨日的四阿哥，那周身的气压，令人无法靠近，更别说散出来的怒气让人害怕。她和香蒲二人被赶出门外，瑟缩一团，对屋里的格格担心不已。好在张起麟很快出来，稍稍地安抚了她们。

        “福晋，要起身了。”

        云澜唔了一声，张开疲倦的双眼，在看到香荭的时候忍不住捂脸，不用她去查看，只瞧香荭羞涩的目光再回想昨夜无比凶猛孟浪的四阿哥，就已经可以预测到自己是如何狼狈。

        这该死的男人，丝毫不想想原身如今的年纪。没听说过他有多洁身自好，屋里早已经有人，几个月前还生了个女儿，惹得原身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怎么偏偏仿佛像是才开荤吃肉的雏子。

        “爷呢？”云澜才张嘴，就觉得喉咙干涩，又疼又痒。开始的时候，她还能配合着四阿哥，到了最后就随波逐流，只记得仿佛变成砧板上的大白鱼被翻来覆去地美味开吃。

        “去书房了。”香荭边说边扶着云澜起身。

        真够勤劳，难怪听说是累死的。云澜撇了撇嘴，打算起身，刚一动，簌簌地就有水流下涌。

        她立时僵直了。

        香荭怔了怔，小声说道：“香蒲让人送水过来了，等一下福晋泡个澡舒缓舒缓。”原本昨夜是要备水的，只是二人轮流守了一夜，里头的动静直到五更天才停歇。想着今日还要敬茶，也就不敢把人叫醒。

        香蒲进来的时候，直接让宫女把热水提到了屏风后面的浴桶里，调好水温就让人退下，关了门后，同香荭一人一边扶着步履蹒跚的云澜泡澡。

        “时间紧，等福晋回来了，再泡药澡。”香蒲打开云澜的髻，用手指捋开，一夜过去有几处已经打了结。

        云澜点了点头，原就到了早上才睡着，敬茶的时间却同样不能耽搁，若是再腾出时间泡药浴她就不用睡了，而且总不能到时候一身药味地去见康熙和各宫娘娘们。

        等收拾妥当，云澜走出来的时候，四阿哥已经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样梗米粥，两道凉菜，三色点心。

        比之乌拉纳喇府，还要简陋一些。

        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顿。

        云澜非常满意，径直坐在四阿哥面前，喊了声“爷”，就期盼地看着对方，希望他先动筷子，她才好大开杀戒。

        她这样子看在四阿哥眼里只以为一切是因为他，嘴唇一抿，心道：重活一世也不是全然乏味，至少看小福晋现在的模样哪还有印象中暮气沉沉，毫无波澜的样子。想到昨夜的情事，目光轻轻下移，停在微张的粉唇上，下腹随之一热。

        “用膳吧。”四阿哥咳了一声，举起筷子，借着爽口的笋丝压下蠢蠢欲/动的小小四。

        云澜欢喜地应了一声，举着筷子就挥舞起来。梗米粥滑到喉咙带来的一丝疼痛都被她抛之脑外，只觉得眼前的食物再美味不过了。

        一连两碗下肚，云澜刚要继续，余光触及香蒲惊恐的表情，愣了愣，放下碗筷，用帕子轻轻擦拭嘴巴。

        香蒲见状松了一口气，想着福晋从前晚开始一直未进食，稍稍多吃一些，也是可以理解。只是当着四阿哥的面，怕落下个贪嘴的印象。

        四阿哥随即放下筷子，碗里的粥还余半。

        “先去给皇阿玛、皇玛嬷请安。”

        云澜有些可惜地看着那碗粥，站起身跟在四阿哥后面。她今天穿得虽不及昨日隆重，却也是层层繁琐，香荭挑了件立领的盘金秀氅衣，梳了钿子头，上面的饰压得脑袋沉，只是站在梳妆前，一眼望去，最先被注意地就是那满头的钿子。

        四阿哥作为皇子尚未封爵，眼下虽大婚，仍旧住在阿哥所里，前头的皇子里面，大阿哥年岁长些，已经出宫开府，二阿哥也就是太子则是住在毓庆宫里。是以乾西五所里，三阿哥住在头所，四阿哥排第二住了二所。

        阿哥所是南北三进的院子，位于内廷西路。从这里到太后所在的宁寿宫，也要走上不短的距离。

        等到了地方，推算着时间，康熙那边应该也是下朝了。

        四阿哥走得不快，云澜忍着异样勉强跟上。末世数十载，忍耐已经是立身之本，虽身体仍是疼痛，外人却是看不出来。

        四阿哥几次余光，心里的惊讶让他终于侧目朝云澜看去。

        “福晋似乎并没有不想嫁？”

        来了！藏在宽大袖里的双手用力一攥，云澜没有露出惊讶，微笑着说道：“臣妾更不想死，何况所嫁之人是四爷。濒临死亡的感觉实在太难受，好在臣妾的运气不算坏。爷，您说是吗？”

        昨夜明明盛怒的四阿哥却在面对她的时候压抑住怒火，显然这份怒意不是针对她。

        云澜就在想会不会一开始那场自杀闹剧针对的就是四阿哥。若是她死了，乌喇那拉家不说如何，四阿哥大婚又得推迟，而很多场面上，一个嫡福晋的重要性胜过其他人太多。

        倘若她没死，可大婚前出了这么一事，换个人心里都会有芥蒂，夫妻不睦，家宅不宁传到了康熙耳里也只会是四阿哥无治家之能，小家尚且如此，何况是整个国家。

        “福晋的确好运。”四阿哥点头，若是十六岁的胤禛，眼里容不下沙子，血气方刚，昨天夜里小福晋就得没脸。

        可对雍正来说，哪怕婚后十数年同福晋两看相厌，成为他的妻，与之成婚，都是甘之如饴。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多人事生变化，到了最后已经再难靠近。

        四阿哥看了看云澜，轻声说道：“也是我的幸运。”

        昨天说是震怒更是后怕，四阿哥病了几月，被他代替。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纵然做过皇帝，泰山崩而面不改的人也是花了将近一年的日子去适应。此后开始布局，势微言轻，就是乌喇那拉府也不过在小福晋的院里放了个人。

        差一点……差一点就……

        四阿哥眸色一深，很快又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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