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做福晋难

康熙后位悬空，前一任皇后正巧是四阿哥的养母孝懿仁皇后，佟佳皇后数年前病逝，直到如今，但凡请安之事都是几个妃子带着嫔以上的妃嫔去往宁寿宫。

        等四阿哥和云澜到的时候，殿内已是娇花香艳各自绽放。

        正宝座上坐着的是慈眉善眼的老妇人，只见她眼神温暖，看到走进来的孙子和孙媳妇脸上也是乐呵呵的。

        “孙子给皇玛嬷请安。”四阿哥不等宫人送来垫子径直跪下，云澜慢了一步当机立断紧跟而来，心里倒是苦笑，穿越对她来说实属不错，可唯一不好的是往后要在当权者面前软了骨头，下了脸面，这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她纵有心但也是蜉蝣撼树，何况这一世她想过得随波逐流。

        这样想着，云澜脸上很快就露出笑容。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子孙孝顺，太后心里就只有欢喜。她虽是个不管事，但只要不涉及朝堂之事，康熙也乐得太后随心所欲。

        是以，太后看着云澜满头钿子，纤细的脖子似乎摇摇欲坠，骤然想起她入宫前夕的事情，那个时候她也是惶恐不安，但心中也有期待。只是这后宫里头，幸运的寥寥无几，太后笑了笑，招手叫来安嬷嬷，耳语一番。

        云澜二人仍旧是跪在那里。

        安嬷嬷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只妆奁匣子。

        太后打开看了一眼，眼底是满满的怀念：“哀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离开了大草原，也是惶恐不安，当时母后就告诉我，即便心里害怕，也要用盛装来掩饰，因为你是皇室的人，代表大清的脸面。”只有把自己全副武装好，才能让敌人少了打击点。

        在宫里能被太后称之为母后的，也就孝庄了。

        云澜只知道这个人教养辅佐康熙登上皇位，别的就不甚清楚，但从太后的话里，还是听出其中的意思。

        就比如在末世的时候，软弱能给谁看？是丧尸？还是毫无异能的平民？前者只会在你软弱之时趁你病要你病，而后者……她不愿去回想人性的黑暗面。而在这后宫里，或者当时的顺治后宫中，虽没有丧尸，可后宫这个地方同样是杀人不见血。

        “这句话，皇玛嬷同样告诉你。”太后把手中的匣子递到云澜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不必害怕，你是皇子福晋，极大部分人在你面前都得低下头。”

        这都是特权阶级带来的，云澜很容易就接受，若是她没半点异能，又怎么可以在末世中拥有独立的住处和极大份额的食物饮水。

        只是别人更强，你就得先弯下身躯，低下脑袋，毕竟你要先保证能活下去。

        念头通达后，一事通万事，在哪里都有不公平的地方，相较而言，她已经幸运许多，虽宫中娘娘不少，但作为四福晋，她更多的是只要先应付四阿哥这个顶头上司，而其他人的话，直属和隶属总是有区别的。

        云澜接过的那一刹那双手一沉，面上仍不显，只是笑弯了双眼。

        一旁的荣妃就有些不是滋味，手中的帕子被她扯了又扯，同样是皇子福晋，大阿哥和太子那边不敢相比，只是三阿哥同四阿哥不过是前后脚完婚，当时三福晋可就只得了一套头面，虽那头面也价值斐然，可如何能与孝庄太后之物相比。

        “谢皇玛嬷赏。”太后无端对她的好，云澜虽不明所以，但无法回避长辈的心意，小心翼翼地把匣子放好，认认真真地行礼。

        三叩九拜，做得也不那么心不甘情不愿。

        太后微微颔，又嘱咐了四阿哥几句，随之就说道：“你们几个母妃都在，就一块见礼吧。”

        云澜一怔，太后还好，可其他人的话……总不能让康熙排在后面吧。

        四阿哥朝她轻轻点头。

        皇玛嬷做事向来以皇阿玛的意愿为主，她既然话，显然皇阿玛那边有所耽误。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四阿哥眯了眯眼睛，他也不是能全然记住所有生的事情，是以每行一步同样是要谨慎。

        此时已有宫人铺好垫子。

        因着今日是云澜作为四福晋拜见长辈的日子，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资格，嫔以下的人请过安后已早早离去。

        留下的人里就温贵妃、惠荣德宜四妃，还有佟妃，后者虽无册封，但因着是佟佳皇后的妹妹在列。

        作为如今最高主位的温贵妃因着孱弱的身体并不管事，性情也是平和，虽也震惊太后的行为，但十阿哥尚属年幼，也并未放在心里，仅在云澜问安后，笑盈盈地说道：“佟佳姐姐若是在的话，看到你们这一对璧人肯定高兴。”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体能不能拖到胤誐完婚。

        温贵妃心里一叹，让人送了见面礼。

        云澜道谢后，放到一边，就有宫女拿走。

        等到了四妃那里，云澜略一犹豫，先去了德妃那里。

        “儿媳给德额娘请安。”

        德妃神情寡淡地点了点头：“起吧。”话落身后就有宫女也端出一只匣子。

        云澜双手接过，敏锐地感觉到身旁的男子有一瞬间情绪生变化。

        凭着记忆碎片，云澜只能叹道：这还真是个倒霉孩子。可德妃生四阿哥的时候，还是个什么也不是的宫女，伺候佟佳皇后，侥幸入了康熙的眼，生下四阿哥后，不管是那一方面都要出让出去。

        只是母以子为贵，德妃也是有本事的人，否则宫人众多偏她就脱颖而出呢？很快就封了嫔，虽是接连产子产女，后来更是封了妃。而彼时的四阿哥早就作为养子记在佟佳皇后的玉碟上，若是佟佳皇后还活着，就是亲生母亲，德妃也不能随意给四阿哥脸色看。偏……只能说四阿哥是个倒霉催的。

        养母走得早，生母不疼，造就现下有些难堪的情况。

        云澜也是被波及了，到底德妃是她正经婆母还是不是呢？好像都有理，只是要看长辈态度计较。

        这是比较麻烦的地方。

        德妃若计较，一个孝字压下来，她这个儿媳妇怎么办？不服管？云澜摇摇头，哪怕对方不计较不在乎，四阿哥是她亲生子这点不变，在孝顺方面仍旧是不能有丝毫放松，否则外头一人一句流淌出来的口水，不把你淹死也能把你恶心死。

        嗨，福晋难做，当个不讨喜的儿子媳妇更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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