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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说服


听到绘之答应送他回家,范公的精神一震,脸上不由露出欢喜的笑意。

        绘之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眼中她的重要性,面上虽然淡淡,心里却也有点儿高兴。

        不过这一趟回去,她采买的东西要不要带在身上呢?

        米油,她是打算留在屋里的,可她身上这件短褐却想穿走(万一她剪裁的衣裳不能穿……),剪刀跟镰刀是价值最高的家产,也不能丢下,就算做好了一将人送回家,就赶紧回来的想法,可也还忍不住担忧。

        范公笑眯眯的看着她皱眉思索,也并不给她什么建议。

        绘之最终决定带着她的家当上路,免得有来小屋歇脚的猎户再把她的东西据为己有。

        “要不今晚先歇在这里一夜,明天白天我们走?”不想不知道,一想还有好多事儿要做。

        范公点头答应了,他也着实没有力气独自一人下山。

        绘之见他答应,就取了挂在木屋墙上的火镰生火熬了那些陈米,山间溪水甘甜,熬出来的粥并没有霉的味道。

        范公也喝了一半。

        两个人将就的吃了饭,绘之又采了一些叶子给他:“闻闻味道,也挺好。”

        然后就准备裁布。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她的衣裳换上,然后拿了短褐回去。

        范公这才知道她为何要裁衣。

        绘之看到他的目光,不由暗暗庆幸,从许家穿出来的衣服也是粗麻布,她又没胸,着实的看不出男女来。

        将崭新的麻布拿在手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仿佛范公身上的衣裳料子不错,虽然不是绫罗,但手感比麻布好,看来范公所说的家有薄产乃是谦虚的说法。

        不过这样的疑惑也只是在她脑子里头一闪而过。她接着低头照着那件打了补丁的短褐下剪刀。

        范公慢慢的嚼动了两片叶子,靠着墙坐着说话:“你身上这件有些小,可现做的这一件又仿佛大了些。”

        绘之正小心翼翼的下剪刀,不敢挪开目光,就直接道:“嗯,做的大一些,等再长高一点还可以穿。”

        范公得到的答案跟心里的预测重叠,忍不住暗暗叹息。

        他跟妻子无数夜里想要个孩子,想百般疼爱,无奈老天就是不肯赏脸,也因为他们一直无子无女,便是想收养一个,那些知根知底的人家也还怕他们老夫妇俩的克子命厉害,而不肯给他过继。

        而眼前这个小孩子,看上去不过八九岁,却独立生活,裁衣做饭无所不会,更难得的是,心存善念。

        他已经知道这小木屋不是她的了,可同时也看到她将盛米的陶罐装满,将小小的水罐灌满水,就像这个小木屋会作为下一个后来者歇脚的家。

        她听说他家有薄产竟然也毫不贪恋,真正的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这样的性子,也只有这郁郁葱葱的山林能养育出来。

        绘之若知道他这样想……

        应该会为自己的野外生存技能自豪。

        范公终于等到绘之剪完了布料,看着她穿针引线,一针一针走的平稳,这下大为诧异了,他年少的时候,好奇心重,也曾拿针线缝过,但当时觉得这针太细,走在布里,要么找不到,要么缝的距离难以把握,却不料绘之一个小孩子,缝好的针距竟然差不很多。

        范公不禁好奇绘之的成长经历。但绘之对自己的姓名都讳莫如深,他自不好再从这上头问,思索了一下道:“你从前经常缝补衣裳吗?”

        绘之道:“这是头一回。”她在苏家许家,动到针线的机会都少。

        范公惊异愈甚,他自是不知绘之有两世记忆,上一辈子的事虽然大部分模模糊糊,可生存的本能却是刻在灵魂深处。

        不过范公惊异过后,却升起一股试探之心,想看看眼前这少年到底有多少潜力可掘。

        他笑道:“看你这手法熟练,还以为你做过许多回呢。”

        绘之手下走针不慢,她歪头将两片衣角缝合,神情恬淡。她的确没有做过,但是看着她喊娘的那个女人做了许多回。

        范公继续:“看你缝这短褐,我想起《墨子》里头一句话‘今有人于此,  舍其文轩,邻有敝舆而欲窃之;舍其锦绣,邻有短褐而欲窃之’,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绘之手指一动,思索了起来。

        她本身而言,是好奇的,是喜欢探索这个世界的,也就是从许家出来这大半年,她才渐渐的将本性释放出来。想也知道,若是在许家,她是绝对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的,连想或许都不会想。

        而现在,她看了一眼范公,知道他现在有考校她的意思,不过,她不怕。

        她想了一下答到:“是说一个人,他自家有好东西,却想偷邻居家的差的东西的意思吗?”

        范公一下子笑了起来。

        他很确定绘之应该是没有读过书的,否则不会避实就虚,不解文轩敝舆之意,但绘之理解的整句的意思是没有错的。

        他立即接着问道:“你说的不错,那你可知,为何那人明明自有好的,却还要偷人家的不好的?”

        绘之摇头,言简意赅的道:“不知道。”

        范公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明白绘之的意思,绘之说不知道,其实就是理解不了,她本身不是那样的人,所以理解不了那种明明自家有也还要偷的思想。

        范公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可心情却觉得舒爽,他伸出袖子擦了擦眼角,笑着摇头:“这世道啊那种种人心,不是你不理解,就会没有了的!”

        这句话绘之认可。她也曾琢磨过苏行言跟许家男人,更甚至想过,自己要是投胎为男子,也绝对做不出他们做出的事。

        “你想知道,如果遇上这样的人该怎么办吗?今天你这是遇上我,若是遇上个坏人,你又该如何?”

        “你一个人在山里生存,这样的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遇上,如果遇上,该怎么应付呢?”

        “你要不要跟我读书?”

        范公绞尽脑汁想说服绘之。

        绘之突然问:“书里有法子对付这样的人?”

        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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