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深大服装厂，金珍的办公室，敲门声。

金珍：请进。

梁方和严可走进办公室。

梁方：你好，金厂长，这是公司新来的国外市场开拓部部长严可先生。严可，我给你介绍，这是深大服装厂厂长金珍。

二人握手。

严可：金厂长好！

金珍：严部长好！咦，你不是那个外国人吗？请坐。

严可：王……金厂长！对不起，那天多有得罪。

梁方：你们俩认识？

金珍：就是前天我给你说，在茂业百货，他求我认是叫王中英的人，是他的女朋友，他像疯了一样求我。我回来给你说，在茂业百货碰了一个外国疯子。

严可：我不疯，你真的很象她，所以，才出现了误会。

梁方：谁象谁？

严可：金厂长跟我以前的女朋友长得一模一样。

梁方：这是上班时间，不说私事了，职工听见不好。

严可：是，梁总。金厂长，请原谅。

金珍：没关系。

梁方：今天我带严部长到各厂走了一遍，计划进一步开拓国外市场。

严可：金厂长，国外市场的情况怎么样？

金珍：目前主要是东南亚和欧洲市场，美洲，现在只有洛杉矶有个代理商，市场份额很小。

严可：哦？那好，梁总聘我聘对了。别的地方我不敢吹，美洲市场我可以开拓到全美各大城市去，金厂长，你准备扩大生产吧。

梁方：好，我们就是服装厂和电玩厂的出口比较多，这下子更好了。

严可：我在网上查看了一下咱们服装厂的产品，质量和档次都还可以。电玩厂的产品太落后了，有的类似我小时侯都不喜欢的玩具，这样的产品怎么能打开国外市场呢？

梁方：据说你们国家有多国生产的玩具，这样好了，我派你到你们国家去一趟，把那里市场上的电玩，不管是哪个国家生产的，都买一点回来，研究一下开发方向。当然，不是为了仿制或剽窃，而是让研发人员开拓新思路，研发新产品。

严可：好，我马上去，我建议金厂长也一起去，看一看服装市场的情况。

金珍：以后再说吧，我最近很忙，离不开。

梁方：对对对，金厂长正在设计一批新产品，去不了。

金珍：快吃中饭了，我叫食堂把饭菜送到这里来吃，我打电话给他们。

金珍打电话。

金珍：电话打不通，你们坐，我去食堂看看。

梁方：好的，少要点菜，吃不完就可惜了。

金珍：好的。

金珍离去。

严可：梁总，金厂长结婚没有？

梁方：没有。

严可：我也没有结婚，你们中国人不是兴介绍人介绍朋友吗？请你帮我介绍介绍，让金厂长作我的女朋友。

梁方：人家金厂长有男朋友了，不能给你介绍。

严可：哦？那就算了。

金珍回来，后面跟着一个厨师，端了一个大方盘。

厨师：这是三菜一汤，菜少了一点，另外给你们炒了两个菜马上送来。（学外国腔的中国话）这位外国朋友，中国菜你吃不吃得习惯，如果吃不习惯，我们会做西餐。

严可：我很喜欢吃中餐，不要再做别的了。

厨师：哎呀妈呀，普通话比我说的还好！不是你这个高鼻子、蓝眼睛，光听声音，真听不出你是外国人呢。

严可：谢谢夸奖！下次再来，请你给我做点西餐尝尝。

厨师：好好，你们吃吧，凉了不好吃。

另外两个菜、饭、果汁都已上齐，厨师退下。

三人吃饭。

金珍：严部长，你是洛杉矶人？

严可：是的。

金珍：洛杉矶不好找工作吗？

严可：是的，那里的失业率比中国高。咦，我听出来了，你是不是说我在洛杉矶找不到工作，才来中国的？

金珍：不是，你不要误会了。

严可：我在洛杉矶有工作，但是，自从我在中国留学后，我爱上了中国。到了中国，就有到了家一样的感觉，我毫不夸张地说，中华民族是最好客的民族。

梁方：你的鼻子不是很高，眼睛也不是很凹，你真是祖籍英国吗？

严可：我确实是祖籍英国，不过，我有中国血统，我的爷爷是中国人。

梁方：啊，原来咱们是一家人哪！

严可：你这话听着真是亲切，我到中国，就是有回家的感觉。

金珍：吃得惯中国菜吗？

严可：中国菜好吃，真好吃！怪不得中国人个个都很聪明，营养全面而丰富。

金珍：这还是一般的饭菜呢，过些时，等我空闲时，我去买原料，请他们做几样高档菜给你们尝尝。

梁方：好，等严可回来了，我们再一起来。

严可：金厂长，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金珍：谁说的？我没有男朋友呀。

梁方听了，急得额头直冒汗。

严可：我在公司听别人说的，说你不谈朋友肯定是有了男朋友了。

梁方点点头、眨眨眼，算是向严可致谢。

金珍：哦？谁说我不谈朋友了？梁总和他的夫人还给我介绍过十几个呢，不信你问问梁总。

梁方：是的，是的。

严可：梁总，你也给我介绍一个好不好，你看我三十多了还没有女朋友，多可怜哪！

梁方：好，我回去打听一下，如果有合适的就给你介绍。

严可（耳语）：梁总，金厂长就很合适，你给我牵个红线吧，好不好？

金珍：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梁方：没有没有，严可，快点吃，我们回公司还有事呢。

严可：这菜太好吃了，我还没吃饱。

梁方：我吃饱了，走吧，你真能吃，不吃了，不吃了。

梁方一把拉起严可，拖着严可往外走，在走出门口的时侯，严可跳皮地向金珍眨眨一只眼，给金珍一个飞吻。

严可：我明天送给你100朵玫瑰花。

梁方拉着严可上了车，路上，梁方一言不发。

严可：梁总，你好象生气了？

梁方不做声。

严可：你不帮我介绍女朋友也就算了，何必生气，你是不是也爱上她了？

梁方把车停在一个临时泊车处。

梁方：我不准你打金珍的主意。

严可：这是私人的事情，你好象无权干涉。

梁方：咱们算不算朋友？

严可：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侯起，咱们就是朋友了。

梁方：好，我问你：朋友之间要遵循什么规则？你知道吗？

严可：你们中国人说过，朋友之间是“义”字当头，也有人说是友谊第一。

梁方：我是问你，朋友的家庭之间，最重要的要注意哪几点？

严可：第一点是“朋友妻，不可欺”，可金珍不是你的妻子呀！刚才金珍还说你夫人给她介绍过男朋友，你是有妇之夫的人了。

梁方：好，我现在把我的情感方面的经历给你说一说。我和金珍……

在临时停车处的车内，梁方比划着和严可在车内谈些什么，严可静静地听着。

严可：哦，你的恋爱史好复杂，金珍是你的初恋，你现在还爱着金珍，好，我宣布放弃追求金珍计划，明天也不送玫瑰花了。不过，我想知道你和你的前妻到底有没有感情？要说实话！

梁方：有。

严可：现在呢？

梁方：还有。

严可：这就是说，你不光是在人选上脚踏两只船，而且在情感上也是脚踏两只船。不过，上帝赐给每个人的爱情是要求专一的，如果你想得到真爱，就必须专一，否则，真正的爱，你一个也得不到。

梁方：金珍也给我说过，一个人应该“真爱无二”，我也知道真正的爱情必须专一，可我的情况是特殊原因造成的，不是我故意的呀！

严可：真爱无二，并不是说你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你可以爱过几个，但最终你必须从所有的爱里选择一个，这就是专一。你的双重爱情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不专一的结果最终使你一个也得不到，所以，你的要害是不专一。

梁方：最不专一的是你们这些外国人，还说我？

严可：这只能说明你不了解外国人，好了，不讨论外国人和中国人的区别了。还说说你的事吧，你和你的前妻离了婚，但情感上还是不能割舍，如果不是于爱态度坚决，你还是会和她复合的，是不是？

梁方：是的。

严可：如果她现在回心转意，你还是会复婚的，对吗？

梁方：对。

严可：如果你们真的复了婚，那么，你和金小姐的情感怎么处理呢？

梁方：让我们的感情，作为一段最珍贵的记忆，永远留在我的脑海里。

严可：如果于爱不回心转意，就象现在这样下去，你怎么办呢？

梁方：那我就只有追求金珍了。

严可：这对人家金珍太不公平了，她成了备用品。

梁方：说句心里话，单纯从爱情的角度，我更爱金珍一些。但我和她的爱是在虚幻世界里产生的，而和于爱的爱是在现实生活中产生的，后者的基础好象更稳固一些。另外，因为家庭的原因，我作人的宗旨是孝道第一，爱情第二。

严可：爱情和孝道需要排名次吗？再说，代金珍回帖，网恋时说不愿和你父母同住的是于爱，又不是人家金珍。

梁方：不是过去的事，是现在，现在我父母特别喜欢于爱，他们至今还不知道我和于爱已经离了婚，一天到晚念叨着要见于爱，他们视她为亲生女儿一样。我父母都有病，如果告诉他们我离了婚，可能会要了他们的老命，我只有说她到国外考察去了。所以，几方面的原因加在一起，我更倾向和于爱复合——如果她能回心转意的话。

严可：如果我能使于爱回心转意呢？

梁方：吹牛，你知道于爱的名字还不到二十分钟，连认识于爱都还不认识，你怎么能让她回心转意？

严可：不要忘了我是洛杉矶的人，我可以动用我在洛杉矶的所有资源查访于爱，刚才，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我能办得到，你能怎么谢我呢？

梁方：任何条件我都接受，只要我做得到。

严可：任何条件都接受？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提条件了。

梁方：说吧。

严可：我的第一个条件是：你对金珍放手，并且要支持我追金珍。

梁方：这，这这——我就是有几个女朋友，你也不能老盯着我的不放呀！

严可：你说话不算话！刚才还说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梁方：如果你追到了金珍，于爱又不和我复婚，那我不是两头失算了？

严可：可见你对她们两个的爱都没有信心，这样好了：在于爱答应复婚以前，我只追金珍，不向她求婚，于爱一辈子不答应和你复合，我就一辈子不和金珍结婚，我这样保证，你看行不？

梁方：好，就这么说，我就不信你小子有这个魅力，她已经拒绝了十几个钻石王老五了，有的还是亿万富翁呢，你小子现在可是穷得叮当响。

严可：我穷，穷得有志气，中国的亿万富翁不都是从七十年代的穷人中产生的吗？难道我就不能成为亿万富翁？再说，爱情的基础绝对不是财富。

梁方：行，这个观点我赞同，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严可：我还有个要求：在我出差到洛杉矶时，我想带着你的父母到洛杉矶玩一趟。

梁方：那不行，我父母的身体都有病，到那么远的地方受不了。

严可：你父亲是脑血栓，据说已经康复多年，只是走路有点不稳而已，年仅六十多岁，正是外出游玩的年龄。你母亲也只是有点轻度高血压，也不会妨碍外出游玩的。

梁方：你是不是中央情报局的人，怎么连我爸爸、妈妈的身体情况你都了如指掌？

严可：中央情报局会对一个小企业家的家事感兴趣吗？不要胡思乱想了，我是听公司里的人说的，你只说答应不答应？

梁方：我不是不放心，让你一个人照顾两个老人，太累了。

严可：下面就是我的第三个要求：派一个有点力气的女看护日夜照顾你的父母。

梁方：女看护？就是女护士吧？

严可：就是照顾日常生活嘛，有点力气的保姆也可以，最好是有点自我保护能力的人，因为，外出游玩最怕的是被偷和被抢。

梁方：好，我已经有了人选了，还有第四个要求吧，请讲。

严可：费用问题……

梁方：这不成问题，全部由我负担。还有要求吗？

严可：没有了。

梁方：我想知道，为什么要带着我的父母到去。

严可：哦，我忘了，还有第五个要求，就是不要问我一切行动的原因和动机。我会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请你放心。

梁方：好吧，不过，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洛杉矶，华人社区，严可领着梁方的父母和王莉住进了一个四室一厅的房子。

严可：梁爸爸、梁妈妈，我们游玩的第一站是洛杉矶，我租下了这套房子，这房子在华人社区，住在这里的人绝大多数是华人，吃的、玩的都很适合华人的要求。这房子是四室一厅的，二老住一间大的，王莉住一间。我还请了一个私人保健医生和一个女导游，医生住一间，导游晚上回家。医生马上就到，他们的家都在华人社区，会说中国话。王莉，我要先去联系业务，由你负责这个小小旅游团在洛杉矶游玩，有什么问题随时向我报告。

王莉：好的。

梁父：请那么多人干什么？有王莉就足够了，我听梁方说，王莉有武功，十个八个男人都近不了她的身。

严可：梁爸爸，连我在洛杉矶都被抢过，人多一点好些，多两个本地人陪同，就更安全了，我出去办事也放心一些。

梁父：你不是说于爱在外地作商业考察吗？如果有时间就去找一找她，让我们见她一面。

严可：好的，我先把公司的事办完了，再去找她，找到了她，我就把她带来见您。

梁父：好，好，谢谢！麻烦你了。

王莉：严部长，我负责可以，可我没有这里的钱。

严可：哦，我忘了，这是五千美金，作零用，还有一个信用卡，上面有一万美金，你好好保管着。

远景：梁方的父母由三个年轻人陪同着到处游玩，依次出现在商场、餐馆、公园、动物园、博物馆、音乐厅等处。

于爱住处，门铃响，于爱开门。

严可：于小姐，你好！

于爱（惊喜）：严可？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有成绩吗？

严可：当然有成绩，不过不是撮合梁方和金珍的成绩，而是我在那里已经爱上了一个姑娘。

于爱（笑）：是金珍吧？

严可：是的，对不起，于小姐，看来，我对你的保证要取消了，我向你表示深深地歉意。

于爱：咱们本来就是普通朋友嘛，你的那些保证只是一时冲动，我不介意的。你走之前，我就预测到了这个结果，你忘了？

严可：你怎么什么都能预测？

于爱：你不是说我是仙女吗？仙女当然什么都会知道的！你们已经谈成了？

严可：没有。

于爱：她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了？

严可：也没有。

于爱：那叫什么成绩？那叫单相思。

严可：主要是公司派我到这里联系业务，还没来得及追她。不过，我已委托花店每天送给她一束玫瑰花。

于爱：梁方肯定吃醋了吧？

严可：没有，还是他给我介绍的呢？

于爱（惊奇）：真的！不会吧，你不知道他对金珍的感情有多深！

严可：梁方说了，那种虚拟世界里产生的爱情没有在现实世界产生的爱情更深、更实在，而且，过去那么久了，只能作为一段美好的回忆留在脑海里。

于爱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于爱：他真的这么说？

严可：我问他还爱不爱你，他说爱是不会消失的，他仍然爱着你。我问他，和金珍比起来对哪一个爱得更多一些？他说，当然是于爱，而且，他说他是孝道第一，爱情第二。说他的父母非常爱你，把你当作他们的亲生女儿一样，天天闹着要见你，他撒谎说你出国考察去了。

于爱：他到现在还没有告诉爸爸妈妈我们离了婚？

严可：他是个死心眼，说总有一天你会回到他身边的，所以，暂时不告诉父母，以免他们着急。由于是律师代办离婚，所以，其他的人都还不知道呢。

于爱：他恨我提出离婚吗？

严可：他说那是你对他的惩罚，惩罚过了，你的气就会消了。

于爱：我绝对不是为了惩罚他，因为，该受惩罚的是我。你知道，我离开他的原因是为了把他还给金珍，纠正自已的错误。

严可：于爱，我觉得你犯了一个逻辑和伦理上的错误：金珍至今视你为亲姐姐一样，你想想，如果金珍和梁方真的结了婚，她怎么能继续保持你们亲姐妹一样的关系呢？她怎么能去面对梁方的前妻——她亲切的称为姐姐的人？她能和梁方结婚吗？你这种固执地拉郎配，安排别人的婚姻，能行得通吗？金珍对梁方说，网上的事，她早就淡忘了，他们两个之间绝对不可能有结果。她劝梁方说：“于姐是在用离婚考验你，你放弃就完了。”

于爱不做声，她似乎在倾听，又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于爱：难道我又错了？

严可：当然错了！而且错得更大了，你这样僵持下去，用离婚逼着梁方去复苏他对金珍的爱情，使金珍不能果断地割舍与梁方的情感纠葛，不能去面对新的感情。这对人家金珍太不公平了：你结过婚，尝到过婚姻的幸福，可人家金珍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再拖下去，不拖成个小老太婆才怪呢。

于爱：我怎么就没想到过这些呢？你说的太对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严可：你还爱梁方吧？

于爱：是的。

严可：那我建议你们复婚！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于爱：梁方会同意吗？

严可：你这么问，是不是表示你已经想复婚了？

于爱（脸红）：难说，我还要想一想，梁方已经答应不再来找我了，你能肯定他想复婚？

严可：他曾哭着对金珍说，他答应你不再找你，是怕你躲到不熟悉的地方有危险，一想到你象逃难一样的躲避他，他心里就难受。

于爱忍不住的一脸悲怆，抽泣起来。

严可：你只要点点头，梁方会飞一样跑来求你复婚的。现在，你跟我到一个地方去，梁方的爸爸妈妈听说你在洛杉矶，他们要来找你，我就把他们二老带来了。

于爱（急）：啊！什么什么？爸爸妈妈到来了？他们的身体都不太好，万一病了怎么办？你胆子也太大了。

严可：他们说，你是他们的女儿，几天不见就想，想在洛杉矶能见到你。我答应在这里找到你，他们就来啦。

于爱：走！快带我去见爸爸妈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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