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心有所惧

风不破的一番解说，在破着那里颜的心防，但是龙承烈也知道，这是在教授他战阵中的经验，也是在提点着自家，不要在战阵中犯了小白脸的错误，莫要做了祸害兄弟们性命的傻子。

        兵们也听得津津有味，都是大头兵，以前只是听着军令，一声吆喝之后，去往阵前打生打死，哪里知道一段安排中有如此多的说道。

        怪不得杜掌军肯低下身子亲自邀约，人家自有这般的本钱。

        六品游击将军，自家一辈子摸不着的高位，居然说推了就推了，仅是为了陪伴自家少主，以策应安全。

        好忠义的人。

        一时间，风不破在右锋中的声望提升了两三个人头也不止。

        至于刚安顿好伤兵赶来的百里复，虽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仅是闻听了后面一段斗智的说教，但仅是这样一番言辞，也生出受用无穷的感觉，一副抓耳挠腮，只恨自家手边没有纸笔记录下来的怨恼模样。

        那里颜却没有检讨自家失误的心思，面上更满是惶恐。

        “你要做什么，辱了我，日后我必然杀你全家，灭你九族……”

        色厉内荏了，更是暴露出内心的惊恐。

        “适才就要剥了你的裤子，只是我家小爵爷存了宽容心思，才没有扒掉……你又是为何不让呢……”

        风不破面上的笑意盈盈，

        “……看你的年纪，十七八岁，好脸面的年纪，不愿人前暴露身体，虽然正常，也属是反常，毕竟一堆男人在侧，并无一个妇人……你该是没有经过人事，还是个小童子，所以出于羞耻之心，不愿露了身子，遭人耻笑……”

        “……一身武艺，力气也颇大，幼年时便习练武艺了吧，这副身子打熬的极好，烈哥儿的气力，寻常人二三十鞭子都挺不住，会昏了过去，你却硬生生挨了五十多鞭子才昏死了，还没有吭声，身板不错，心性也足够坚忍……”

        “……你既然武艺精熟，也有许多的力气，该是习武许久了，刀枪无眼，习武之人少不了磕磕绊绊的时候，可是你，身上却极少疤痕，自小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身上的疤痕也比你多了许多……”

        “……特别是手肘，寻常人都会郁结的疤痕，可你呢，一块也没有，看看你胸前的两处伤疤，创面极大，但是不仔细看，甚至看不清楚，该是该是经过了打理，仔细消除了，为了这副小身子，可真是煞费了苦心，用尽了心思……”

        “……听说是被咬了面皮之后停手的，衣服上也满是女人样的香气，还有适才说的对身子的打理，可见，你对自家面貌身子可不是一般的看重……”

        “……你也不是青楼的婊子，兔儿相公，原本就在男子中出类拔萃，为何这般自重面貌呢……”

        “……多数人随着母相，看你这比女子不遑多让的相貌，你母亲必然是个美人……斡图达鲁人中可没有什么出色的美女，早年间你们未曾起兵侵掠国朝，而是在与原国交战时，曾经向德宗皇帝进献过女子，侥幸，我的一个旧识被赏了一个，所以见识过，还说是你们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可惜，便是放到二流的青楼中，也做不得一流角色……”

        “……人说娶妻取贤，纳妾纳色，你那母亲既然是个美人，在府中该是个小妾的身份，旧日里就是仰仗着一份相貌才受了恩宠，而今，已经年老，虽然说是徐娘半老，但是姿色总是消减了许多，不受宠了吧，你那爹爹几月能日你母亲一次，一年还是两年……”

        “问你你也不会知道，你爹日你娘的时候，不会让你在一旁观瞧的……”

        “哈……”

        兵们哄笑起来。

        哄笑中，那里颜小白脸红涨起来，却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臊。

        “……你是个蠢货，你那母亲也是个下贱胚子……”

        “不许辱骂我的母亲……放了我，咱们不做口舌之争，就在拳脚上见了真章……”

        “还自觉自家不是白痴吗，我这一句言语，就是想探查你自重颜面身子的根由，你果然露了底细……”

        “四五个都制不住你，还是靠着小烈儿咬了，才捉了你的把柄……”

        “哈……”

        兵们又笑起来。

        尽管知道那笑声中都是善意，但是龙承烈还是羞恼了，就近扯过一个，一脚踹到了屁股上。

        “我又没笑，锋将你为何要拿我撒气……”

        蹦豆子一脸的无辜，睁大的眼睛中满是委屈。

        笑声更烈。

        “……看仔细了，我哪里有你这种笨蛋的分毫模样，明知道打不过……还要解脱了你，与你拼斗……”

        风不破也笑了，继续抓着那里颜的脸面按到地上揉搓。

        “……生了一副好相貌，还会一手打理颜面身子的手艺，你那母亲是个婊子的出身……人说婊子无情，你那母亲果然不是个好货色……”

        “不许辱骂我的母亲……”

        那里颜嘶吼起来，身子拼命挣扎，欲要挣脱了绑缚。

        一声脆响。

        风不破收了笑意，面色冰冷起来。

        “你再敢吼叫，我就一掌掌的，把你的脸打得稀烂，让你没了做人本钱……”

        “说你母亲是个，自有我的根据，你母亲是汉家女儿的出身，被掳去了北地，做了人家的玩物，本来足够可怜，现下却存了母凭子贵的心思，想要做了斡狗子的贵人，还教唆你做了拿同族人头当铺垫的畜生……你那母亲不是，你自家说是什么东西……”

        “……自傲之人也是极度的自卑，你自重身子面貌，性情又坚忍，就是源于你母亲看不上自家出身，日里夜里让你成就富贵的教诲……”

        “……你母亲不甘心自家的出身，一番教诲之下，你也想要脱了小妾儿子的苦恼……”

        “……你想在你那十几二十几个兄弟中脱颖而出，或者承继了你爹的王位，或者自立门户，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在你和你母亲心中，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们自认的同族忘却你们的出身，忘却你们的卑贱……”

        “……若要如此，必然要有所依仗，你背后没有母族做靠山，出路只有一个，那就是仰仗你的妻族……”

        “……你这年纪，还是贵人的身份，在斡图达鲁人中，你的同龄该是当爹的都有，你却没经过人事，极是少见……”

        “……不经人事，该是源自你母亲汉家贞节观念的教诲，大好男儿，却要把一层肉皮做了跟脚……”

        “……轻敌冒进，既是在说你是个傻瓜蛋子，也说明你这人功利心思极重……”

        “……你想凭借军功做为进阶之本，要拿了你这相貌做了诱人本钱，还想着保住一条童子身子当做了攀附根据，去寻九王中哪一家中的贵女，做了依靠，成就了出人头地的念想……”

        “……你所思所想，不过就是一个让人忘记你出身的卑怯心思……

        “……你既然看重脸面，那我就撕破了你的脸面，你想拿自家身子做了讨好妻族的本钱，那我就消了你的本钱，我且看你说也不说你的身份……”

        风不破越说声音越大，面色也愈发的激愤，及至后来，竟是声色俱厉了。

        风不破指点那里颜母亲出身之时，小白脸虽然已经失去了光亮，但总算还有些人形相貌，随着风不破声音越来越大，那张脸愈发的晦暗起来。

        一段直刺肺腑的言辞之后，转回身呼喝道，

        “……杜仲大，你可会阉割的手法，今日里，你与我将这小狗崽子做了十足十的太监……”

        “不会……”

        可惜，杜黑子却让他需要的效果打了折扣。

        不过，看过风不破仿佛欲要吃了自家皮肉的眼神之后，终究是做了十几二十几年差役的精明人物，立时转换了口风，

        “……不过，旧日里曾听过一些老人讲过制作太监的手法，我倒是还记得不少……”

        “那你去拣选两个俘虏，先练练手，弄死了不怕，只要不弄死这个，其他随你的心意，死绝了也无妨……”

        风不破指点了一下那里颜，说道，“只要把他弄成了太监，你就是大功一件……”

        “……还有，我手头没有止血的伤药，止不住血，弄成了也得死……”

        杜黑子闭着眼睛，仔细回想的情状，睁开眼睛之后，忽然犯了踌躇，说道。

        “去一个，找寻了老胡头，取了伤药，就说是我要的，要拿最好的……”

        听到要整治那里颜，龙承烈立时生出了兴致，呼叫着。

        一顿鞭子没抽出个屁来，却被一顿言语破了心防，这该是旧日里风叔说的寻着了人心所惧。

        果然奇妙。

        拿住了心中惧怕，不需要刑责惩罚，便有了取出口供的资本。

        虽然知道风不破未必会真的要把那里颜弄成太监，但是心头依旧是出了口恶气的舒爽。

        不折一人灭敌无数一般的感觉。

        心底更是涌出与听了要弄出太监的兵们一般的高兴模样。

        一声指派，立时奔出去四五个兵，见到有腿快的，几个兵都停住了脚步，任着那兵三窜两蹦，没了踪影。

        “有了伤药就好办，风爷你且侯着，不消半个时辰，我就会摸出门径……”

        看着二三十个可用的活物，杜黑子生出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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