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他家很有钱？”王露开口问道，这是她唯一能想通的理由。

　　王力松再次摇头，而且幅度很大。：“我觉得他因该是我们学校里最穷的学生了。”

　　由于一些家庭原因，自己的姐姐并没有和自己在一所小学读书，在说出这句话后也随之很快解释道：“春夏秋冬他好像就只有一件衣服似的，而且……反正就是穷，整天穿的和一个乞丐一样，而且平时在班里还经常迟到，要不是还在学校里读书，我觉得甚至都没人会认为他是一个学生……”

　　王力松说了一些关于杨痕夕七七八八的事，本来脑海里有一大堆关于他的内容准备来和姐姐分享来打发这段既炎热又无聊的行程时间，只是很多时候话到嘴边又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也只能归结于杨痕夕这个人平时在班里很少和其他同学打交道也很少有人愿意和他打交道的原因。

　　现在突然有意识的提起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于杨痕夕这个人的了解也仅仅只有一个穷字。

　　一片灰白的大云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样凭空乍现稳稳的停在了头顶那轮烈日之下，只感觉气温霎时间都下降了好几度。

　　路旁翠绿的稻子在渐起的微风中飘出属于米的香味，路上，女孩和男孩都有意识的加快了步伐，人饿了要吃饭这是一辈子都不变的定理。

　　只是另一边，杨痕夕自校门口出来后就顶着烈日行走在回家的路上，汗水不要钱的不断冒出，打湿了他的破旧补丁背心，好在赚来的钱被他用黑色的塑料袋包裹了起来不至于被汗水打湿。

　　这是以前他爷爷还在世时交给他的技能，把钱用黑色的塑料袋装起来，即使不小心搞掉了也很大概率没有人会去捡，方便找回。

　　水泥路两旁的树木提供的树荫并不能这闷热的天气增添几分可爱，一路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坐车的，时不时就会有摩托车带着考生从身边飞驰而过，这倒是很好区分，跑摩滴带人的那种的摩托车要好看些，而那些自己家人去接人的骑的车相对而言就要破旧些。

　　这些也并不是他该关注的东西，临近中午，他自己也饿的紧，他家离大河小学有三四公里，现在也只是走了没一半的路，趁着烈日被云层遮挡的空隙加快了步伐。

　　脚底下这条水泥路是分两次修的，据说是因为在朝为官的贪了一半的钱故而才只修了一半的路，另一半到乌山村的路是这去年才刚修的，所以现在脚底下这条往后通往集市的路微微泛黄被称为老路，而往前的那条银白色的水泥路则叫做新路。

　　新路和老路的交界之处的路边是一家小卖部，规模和大河小学里那所小卖部差不多，以前每次路过这里，他都会在这路边驻足一会儿，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在望梅止渴而是第一次的走了进去。

　　带着自信：“老板，我买东西。”杨痕夕开口，脸上有个藏不住的笑容。他看见了老板坐在一旁的摇椅上没有说话，只是投过来了一道审视的目光，见老板把头转了过去似乎并不觉得眼前这个乞丐装的少年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收益。

　　杨痕夕也不以为意，他确实不是什么富人，要说什么食物是可以快速充饥的，泡面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东西。小时候爷爷还没有去世奶奶也还健在的时候，每逢过年过节他能吃上两次，现在想起来那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儿了。

　　没有多做停留，泡面两元钱一袋一共二十元。他买了十袋，扯了一个塑料袋装好给完钱便离开了，少年提着泡面并没有走上回家的新路而是踏上路的另一边的一条小田径，只消片刻便已经听见了涓涓细流声。

　　头顶那万里晴空的一片云终于是被毒辣的阳光给侵蚀殆尽，金黄再次普照而来，少年拖沓着一双人字拖，踩在清凉的河水里只感觉好受了许多，这么热的天气让他走路回去，以前倒是可以，现在的话身体上一些伤痕受热化脓再顶着巨热前行的话会非常瘙痒难耐。

　　小路确实要凉爽许多，这条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路踩着河水逆流而上，迎面而来的微风也不再如同先前那般的热浪。只不过走水路的话也有水路的弊端，别看在山坡上那条水泥路光鲜亮丽的，那些白色的垃圾全部由这条河承担了，他还记得以前没事就爱一个人下河去洗澡，而现在别说是洗澡摸鱼了，有些地方光是看着就已经是恶心到难以忍受。

　　离家四五公里，走水路的话还要远上些许，但是在腹中饥饿感的驱使之下，不断加快着步伐的他也终于是在家门口停了下来。

　　这条河流就如同山坡上那条水泥路一样，每一段河有每一段的名字，杨痕夕所处在一个巨大的溶洞前“菜子洞”是这段河的名称，也同样是上面那段水泥路地段的名称。

　　洞很大，洞口离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每逢下暴雨就会有洪水从里面灌出来将洞口堆满着的白色垃圾暗示着这个菜子洞是可以通向另一条河流的。

　　杨痕夕提着装满泡面的塑料袋站在靠山崖一侧的树荫下环视着四周寻找着什么，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突然回头就看见了河岸另一边的那个女孩。

　　女孩头发很长也很乱，衣服很破也很脏，杨痕夕看着她笑了笑，这是一个不属于他这身行头该拥有的笑容，而回应他的也是一个干干净净来自内心的笑脸。

　　杨痕夕将提着泡面的右手高高向上举起左右摇了摇喊了喊：“傻妞，傻妞快过来”对面的女孩发出了一声如同玻璃破碎般的刺耳回应声，随后飞快从河那边的龙泉处奔了过来。

　　她速度很快也很灵活，很适应这样乱石林立的地形，一把扑倒在提着塑料袋的少年的怀里环抱着他，不管不顾的就将脏乱着头发的头在他怀里蹭啊蹭。

　　“去去去，怎么又弄的这么脏，不是说过要爱干净吗？”说是这样说，少年松开手中提着的泡面并没有嫌弃的意思用手掌抚摸着她的头。

　　女孩突然挣脱了男孩的怀抱转身之余拉着杨痕夕满是补丁的背心一角一手指着一个方向喉咙里发出先前一样刺耳的破碎玻璃声。

　　杨痕夕看过去，不远处的那处龙泉眼，一块巨石上血淋淋的一具尸体，对女孩问道：“那野鸡是你打死的？”杨痕夕挑了挑眉毛看着那只血肉模糊的野鸡尸体，见女孩点头心里着实咯噔一下，估摸着是被她一石头给砸死的。

　　女孩仰着头转身看着少年指了指自己脏乱不堪的衣服是在解释自己弄的这么脏乱的原因。杨痕夕抬起手掌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脸颊脸上出现了一抹苦笑。

　　女孩则是用脸蹭着他的手掌如同一只受了奖赏的猫。

　　“去龙泉那儿洗干净。我上去搬东西。”杨痕夕捏了捏女孩满是灰尘的脸开口打断了女孩的动作。得到了少年的指示，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跑向了另一边收了两件凉在竹竿上的衣服冲刚才那出龙泉眼奔去。

　　目视着整个过程捷如野猫的女孩窜进了泉眼处搭建起的那个简陋的布棚后他才蹲下提起放在地上的塑料袋转身往另一边的山崖下走去，路过菜子洞洞口，满是的白色垃圾和一些死禽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气味让他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

　　以前的时候，夏天菜子洞这里还经常有人来乘凉，毕竟这里也是一个冬暖夏凉的地儿，只是由于以前有好几个人从菜子洞洞口上面的那条半山腰马路上跳了下来自杀，这个曾经十里八村有名的乘凉之地也就渐渐少了人烟，这近年来光顾这里的人就只有从半山崖上那条马路边往这下面丢垃圾。

　　快步经过洞口前好一段距离后，恶臭都还没有完全消减让杨痕夕有点担心这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和傻妞的家。抬头望向山崖，半山腰处还有一个小洞被杂草给遮挡，从外看去不仔细的话很难发现，那就是他口中的家。

　　至少现在还是，身前山崖下稍微平缓的地方，草木从间有一条小路是他和傻妞开辟的，顺着往上走比较困难的是要攀爬一段距离。

　　但是由于常年累月的上上下下，这面别人看起来陡峭的山崖对杨痕夕和傻妞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

　　脚踩好，手抓稳，三下五除二就轻松的来到了山崖上一处狭窄的平台小路，在顺着走两步，便是到了少年口中的家，一处隐藏在树丛和竹丛间的一个小洞穴，洞不深，也不知道是怎样形成的，也没有右下那个菜子洞的冬暖夏凉的特性。

　　布置的也很简单，一侧是铺着枯草和破棉被用来睡觉的话另一侧则是堆放着用来做饭以及一些杂物。

　　杨痕夕站在洞口外面，要是在顺着这条陡峭的小路走走就能看见菜子洞的洞口以及成堆的垃圾。

　　少年弯腰进洞，于一侧堆放锅碗瓢盆的洞壁角落拿起了几个铁盆放入了一口小黑锅，抽出了两双手工制作的筷子搬起小黑锅原路放回。

　　菜子洞这处地段或者说这处河段以前还只是一条小河，但自从有年下了场大雨起了大洪水后，就将这处河段扩宽了许多，背后是山，往前也是山，虽说不高但确实很陡。

　　要想回到半山坡上的那条马路上就要跟着从前的水田，如今退耕还林后小树林里留下的小田路往上爬。一处很好的游玩地点却是因为几条人命埋在了这里，让这洞口变成了垃圾倾倒场。

　　河道里是一条主干河，只有下雨的时候上游来水这里才会起水。由于一些残留的农药瓶之类的垃圾使得这里的泥土也没有任何绿色能够将手伸到这里，倒是斜对着菜子洞的一座山丘下有一处泉眼，这除了是下游的水源发源地之外，也是杨痕夕他和傻妞两人的生命之源。

　　少年搬着满庄着东西的小黑锅回到了刚才放置泡面的地面左右看了看又闻了闻。空气中丝丝缕缕的恶臭缠绕在四周的空气里。皱了皱眉头将地上的一大袋泡面也装好放进小黑锅里又向前走了走，在河道上重新找了一处阴凉地远离菜子洞洞口，细察之下并没有味道垃圾味后才搬起石头搭起灶台起锅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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