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飘魂见鬼（四）

我当时听了哭笑不得，看婶娘这样子敢情是已经疯了！此刻正是把怀中的布娃娃当作是自己的孩子在那里哄着！

        "天啦，大妹子，你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模样了啊？"母亲见到婶娘如此境况，两眼一酸，眼泪如河般流了下来。

        的确，想当初我们每次来叔叔家见到的婶娘哪曾是这个样子？不但贤惠善良，手脚麻利，而且是非常的能干勤快之人，屋前屋后哪里都是打扫的干干净净，更莫说自己的个人卫生了。

        可是现在，光看婶娘的那一头的青丝竟已团团结起，犹如方便面一般的难看，满身的污垢，带着伤疤的手上黑黑的汗垢也已清晰看见，走得近处，隐隐约约都还能闻到刺鼻的臭味。这般模样，比起以前的婶娘，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嘘……别吵醒我的宝宝了！"见到母亲与我在那里大声呼唤着，一直呆坐不动的婶娘终于转过身子用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对我们说道。

        "大妹子你还认得我么？大姐来看你来了！"见到婶娘开口说了话，母亲心头大喜，以为婶娘只是因为生病的原因不愿开口说话。

        可是很快母亲与我便失望了，因为婶娘对母亲的问话仍是置之不理，只顾反复哼着那首童谣拍着怀中的布娃娃眼睛依然呆滞地望着那飘着大雪窗外的远方。

        母亲见到如此情况，也不再喊她了，在那里呆立了一会儿也不叫我，疾步就往楼下走去。

        我知道母亲此刻定是要前去责问叔叔，而且几乎与我心里所想的一样，于是连忙跟着母亲的脚步朝楼下走去。

        还没有下完楼梯，我就发现叔叔的大厅里除了我的奶奶牵着我的妹妹还有叔叔之外，已然多了几个人。

        其中有两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小女孩我一眼便已认出，正是我叔叔的两个女儿我的堂妹，唯有一个看起来比我婶娘要年轻了许多的少妇我却是颇为面生从来没有见过。

        我的母亲仿似带着满腔的怒火，因此步伐冲的极快，一阵风似地一下子便到了叔叔的身前。

        可是没待母亲开口说话，极为聪明的叔叔像是料到了我们此刻心中的想法，一把就将那少妇的手拉起带到母亲身前满脸堆笑地对母亲说道："秀儿快，过来见见你的嫂子！"

        那少妇随即给母亲微微点了个头，用似乎不大情愿的样子对母亲说道："弟媳妇儿钟秀给嫂子问好了！"

        "哼！"虽然叔叔这牵着女人对母亲问好使得母亲本想脱口质问的话生生的憋了回去，但仍是重重的哼了一声，没有回答那少妇的话语。

        叔叔怎不知道母亲此刻心里想什么？见到母亲没有答应，忙满脸干笑着打破了那少妇的尴尬处境："嫂子莫怪，这妹子年纪稍小，不大懂得人情世故，不过总算也是比较勤快的主儿，你是晓得的，我一直都哈在找个延续香火的主儿，一切事情望嫂子万莫生气，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的原因也是怕你不同意！"

        母亲闻言脸色更是变得有点难堪，估计此刻心中尤为火光，大大的为婶娘的处境感到十分的不公平，但没想到母亲却极是忍得，料是叔叔最后的一句话让她明白了叔叔的意思，居然没有责骂出来，稍稍阴了一下脸才冷冷地对叔叔说了一句话："那么，叔叔怎么也得一视同仁啊！"

        "那是的，会的，会的！"叔叔尴尬的笑着，连连点头，也不与母亲辩驳，显然看来尚有许多事情叔叔都在隐瞒着我们。

        母亲此刻再也没有做声，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楼上望了几眼，仿似也有许多的话埋在了肚子里，不好说了出来。

        我知道这定是母亲此时顾全大局，没有将一些话语质问了出来，因为叔叔到现在的确也是没有儿子，眼看年纪渐大，因此才求子心切，虽然是又娶了个女的，可都是为了想有个儿子着想才如此去做的，母亲即便是嫂子怎好干涉这等事情？况且也没有理由去干涉啊。万一到时叔叔抵一句你是有了儿子不担心了，可是我们呢？这又怎么办？所以母亲忍了半天才叫叔叔定要一视同仁的对待则好。

        但不管怎样我与母亲也是极难习惯一个换了家庭主妇的家庭，当时我们与叔叔的气氛只差僵硬了一般，幸得奶奶见到情况不对，忙高声对着我的两个堂妹喊了一声才打破了我们这尴尬的气氛："杏儿萍儿你们两个丫头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上前见过大伯母！"

        两个堂妹也甚是乖巧，听得奶奶一叫唤，就连忙跑到母亲身边一左一右撒娇个不停。

        听到两个堂妹甜甜地叫着自己，母亲此刻满是寒霜的脸上才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两手分别在两人的头上边摸着边呵呵地笑道："乖孩子，难为你们了！你们这次放假考得好不好啊？咦，怎么不见你们的姐姐呢？"

        听到母亲问话，两个堂妹叽叽喳喳的各自报着她们的成绩，站在一边的老奶奶则插话道："那大丫头在大学里还没有回来呢，带信回来说在外面搞什么勤工俭学，年都不准备回来过呢！"

        "哦"母亲也没有去仔细考虑，只道是大丫头大了懂事得多了，也没有再去问了。自顾与两个小堂妹玩笑起来。

        "好了，好了，嫂子你们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想必也早是饿了，你且坐坐先喝喝茶，陪老娘说说话，我们去做夜饭，很快的！"叔叔这时走上前来，对母亲说道，然后又对两个堂妹眼睛一瞪道："你们两个还缠着大伯娘做甚？快去与你们的哥哥去玩，等下饭熟了叫你们！"

        其实不待叔叔叫唤，我的两个堂妹就早有这个意思，毕竟和他们大人有什么好玩的？因此叔叔这才将眼睛刚刚瞪了过来，两个堂妹早已一把将我的妹妹从奶奶手上抱起，然后又跑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就朝屋外跑去。

        我们来到屋外，此刻天上仍然下着鹅毛大雪，厚厚的积雪早已将四周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天地一片苍茫，让我的心里也无由的升起一种茫然感慨的感觉。

        叔叔的房子因为是修那种复式洋房，为了让人住着感到舒爽所以整个房子的布局极为讲究空间的大小，不但在屋前留出了一片宽敞的院坝，而且在整栋楼房的四周都留出了较宽的院坝，虽是占了不少的面积，多花费了些钱财，可让人一眼就觉得是个住人的好地方。

        我踩着积雪来到院坝中心，眼睛不由朝头上的窗口望了一眼，却只见得婶娘仍还是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远方，我本想好好问问两个堂妹一些事情的，可是看到她们欢欢喜喜的缠着我问长问短的，我又不忍去打破她们的好心情，于是就将心里的疑问压了下来，微笑着将城里的一些新鲜事情告诉了她们。

        边说话时，我们几人的身上都被大雪蒙了白白的一层，无聊之下，在这乡下又没有什么好玩的，再加上我也省的她们叽叽喳喳的在我耳边啰嗦，于是提议各自堆个雪人，看谁又快又好看，以打发时间。

        于是在这大雪中，平时自矜已是大人的我便与我的几个小妹妹玩起那乡里每到下雪天就必玩的游戏来，纵是雪再大，天气再冷，双手冻得通红，也是无所畏惧，徒手不停地将院中的积雪挖来随着自己心里所想的样子堆在一处，如今想来都是好笑，那时为何会如此的无聊。

        这叔叔的家周围两边都住的有邻居，像我们这般年纪的娃儿居然也比较多，我们的雪人游戏还才刚刚开始，已有一些周围的孩童听到了我们的嬉闹声而赶来参加了我们的战斗。

        不一会儿功夫，叔叔的院坝里，就如同

        从地下长出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雪人，乍一看去，心里居然感到了一阵颇为诡异的感觉。

        这场战斗直到临近傍晚时分奶奶来叫我们吃饭这才结束，大概是叔叔对他的女儿们平时管教甚严，那天只因为我们的到来才让叔叔放松了约束，许久没有如此畅快淋漓的大玩一会儿的缘故罢，两个堂妹直到饭桌上都还兴高采烈地互相争辩着自己的雪人比别人的漂亮。

        不过如此的开心幸福的气氛，也是我们大家都所盼望的，团圆团圆，只要是所有的亲人都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就算婶娘已经失去了理性，生活不能自理，可当我与母亲看到叔叔亲自送饭上去给她，母亲也似乎不再说什么了。

        这乡里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一顿饭后天色便已暗了下来，于是大人们又一阵各自忙活后，许久不曾见的亲人便围着火堆边看着电视边拉着家常来，其间少不了又是一大堆的水果点心，花生瓜子端了上来，就好似开了一个茶话晚会般地，洋溢着生活的幸福。

        我对这种生活早已习惯，当听到大人们谈的话题都不是我所感兴趣的话题时，再也提不起劲来，索然无味之后，猛啃了几个水果就往早已帮我开好的睡床的房间里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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