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年

这样枯燥乏味，日复一日的生活使他逐渐变得麻木，一个平常的午后，他正散漫地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一个稚嫩的声音叫住了他，他回头看见一个身材单薄，皮肤白皙的女孩，看着不像高中生，也没穿校服，他还没开口问，女孩就支支吾吾地说:“可以给我你的□□号吗？”女孩眨着莹亮的大眼睛，脸红的像快熟透的桃子，苏铭琛看到她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苏以卓，两人个子差不多高，还在上小学六年级的苏以卓也有着葡萄般黑亮的眼睛，性格开朗，很讨人喜欢。

        他打趣对女孩说:“学生要以学习为重，知道了吗小学生。”

        看着女孩窘迫的模样，他担心会伤害到少女单纯的感情，想到自己一个人吃饭也有点无聊，便邀请了女孩共进午餐，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那些被不愿被他回想的记忆，零零碎碎地在脑海里浮现，一想到妹妹，苏铭琛便心如刀绞，他全身颤抖，头疼欲裂，额头不断地冒出冷汗，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使他如同坠入了深渊，他用手掌用力地按压着太阳穴，但痛苦并没有得到缓解。门没有锁，秘书敲门后进入房间，发现痛苦地瘫坐在地上的他，急忙从包里掏出镇定剂让他服下，看到地上的陌生女孩的身份证，她没有多想，顺手捡了起来。

        良久，生理上的不适消退，他起身一脸淡然地对秘书说:“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秘书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将身份证交给路过的保洁阿姨。

        苏铭琛木讷地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平淡地对秘书说:“回公司。”

        余灼到家时还早，刚到楼下就遇到出去晨跑的景羡，景羡穿着一身裸粉色的运动服，扎着俏皮的马尾，十分元气，看见余灼后笑着冲她喊:“早啊，小灼。”余灼故作镇定地答话:“早啊。”说完别扭的挠挠头，生怕她发现自己昨晚留宿在外。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公司，余灼都喜欢独来独往，别人眼中的她性格孤僻冷淡，即使长相出挑，她也会存在感低到被人遗忘，因为时常戴着耳机，别人也不会主动找她说话。那时的余灼刚从小县城来到大城市，没有熟人，她又性格沉闷，几乎不主动找人讲话，因而被宿舍其他人冷落，余灼也丝毫不在意，她习惯了活在自己的世界不被打扰，社交只会消耗她大量的精力。

        而景羡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每次都会面带笑容地向她打招呼，还拉她一起晨跑，一起吃饭，她好像有源源不断的精力和能量。起初余灼只是温和地表达自己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但是看着景羡失落的表情，她心软了，一次次妥协后，她们开始形影不离，余灼也习惯了景羡的存在，余灼嘴上不说，在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了最亲密的家人，后来两人搬出公司宿舍，在附近的小区租了一个房子，一起生活。

        景羡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眼睛又大又圆，眼睑微微下垂，鼻子肉肉的，小小的，还有一对可爱的犬齿，像只可爱的小奶狗，但身材和长相不符，她个子高挑，身材凹凸有致，余灼看着她，常常觉得星昼公司真不是人，但星探审美也真是独具只眼。

        景羡一脸期待地问她:“今天也一起跑步吗？”

        余灼看看了自己的衣装，回拒道:“今天就不了吧。”

        看着景羡瞬间拉下来的嘴角，一脸失望的可怜模样，她转口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好！”景羡惊喜地瞪大眼睛，一脸得意地笑。

        余灼跑上楼，迅速地洗漱，换衣服，跑到楼下时，见景羡在小区的垃圾桶旁边徘徊，余灼跑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问:“今天打算绕着垃圾桶晨跑？”

        景羡被她吓得一哆嗦，回神儿后，指着垃圾箱说道:“那里面好像有只猫，我听见叫声了。”

        余灼走近垃圾桶，认真地听起来，但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会不会是你听错了？”话音刚落，一声微弱的猫叫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立刻动身翻找起来，果然在一个黑色塑料袋里找出那个气息奄奄的小猫崽，全身湿漉漉的，毛发黏在一起，应该是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抛弃了。

        余灼看着黑糊糊的一个小团，犹疑地问:“这怕不是大老鼠吧？真丑。”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细细地擦拭着，像对待一件易碎又贵重的宝贝。

        景羡从垃圾箱里翻出一个纸袋，在里面铺了几层纸，小心翼翼地把小猫崽放进去，语气里尽是心疼地说:“这么小就被抛弃了，好可怜啊。”

        余灼听到她的感叹，心不由得一颤，她联想到了自己，自己也是很小的时候就被抛弃，看了一眼那幼小又脆弱的生命，她喃喃道:“你再也不会被抛弃了，小家伙。”

        俩人带着猫来到附近的一家宠物医院，做了各种检查，还买了一些营养剂和奶粉，虽然花了不少钱，但两人都如获至宝般开心。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穿着干净朴素的中年女人，推着一个类似于婴儿车的东西进来，大概是专门为宠物定制的推车，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打着石膏的金毛，金毛看上去还一脸委屈，样子颇为滑稽。

        这一幕吸引两人驻足观看，景羡好奇地问女人:“哇，阿姨，你家金毛这么大排场啊？”

        女人和善地笑着说:“不是我养的，是我雇主家的，调皮得很，从二楼阳台摔到草坪上，摔骨折了。”

        景羡伸手摸了摸金毛的头，同情地说:“祝你早点康复。”

        金毛白了她一眼，扭头看向另一边，注意到一旁的余灼，它愣了一下，而后开始躁动起来，用爪子扒拉着，发出急切的叫声。

        余灼从见到这只金毛的那刻，就觉得很熟悉，她想到过去在莘城，苏铭琛在她生日那天也送了一只毛绒绒的奶黄小狗，她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只记得自己很开心，后来狗走失，她找了好久，难过得好几天没吃饭。

        看着这只狗这么热情地努力扑向她的方向，她的心情复杂，蹲下身抚摸它的头，金毛舔她的手腕表达对她的喜欢，她问那个中年女人:“它叫什么名字啊？”

        碰巧一个女护士走过，看见这一幕，开玩笑地说道:“原来小年只对美女热情，果然是颜狗啊”。

        妇人也惊讶地说:“从来没见过它这么亲近陌生人，大概是和你有缘吧。”

        听到“小年”这个名字，余灼抚摸的动作一僵，震惊感使她大脑充血，她呆滞很久，才问道:“您的雇主是姓苏吗？”

        女人震惊地看着她，反问:“你怎么知道？”

        不用继续问下去，余灼便都晓得了。当初自己还在念初中，接到这个突然的惊喜，她既开心又惶恐，因为当时她还是学生，没有多少精力养宠物，也担心以后上高中如果无法走读，它便没人照顾，苏铭琛开玩笑似的安慰她，说如果余灼读高中了无法继续养，他就先替她保管三年，三年后凭大学录取通知书换取小狗，一手交成绩，一手交狗。

        后来狗被伯母扔掉，它再也没有回来过，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但一想到那些酸涩的回忆，眼泪就夺眶而出，她的头越埋越低，肩头轻微抖动着，在场的几个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不知所措，景羡移过去沉默地轻拍她的后背，片刻后，余灼抬起头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声音沙哑地对着景羡说:“你先带着小猫回去吧，我一会再回去。”

        景羡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妇人声音柔和地询问:“姑娘，你和苏先生认识？”

        “以前认识，小年就是他曾经送我的。”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被我粗心弄丢了。”

        女人掏出一条洁白的手帕，递给她，轻声安慰道:“不要难过了，你看年年还记得你，而且苏先生对年年也很上心，苏先生一直忙着工作，我就是他请来照顾小年的。”

        余灼看了眼金毛受伤的后腿，满眼心疼地问道:“它这伤严重吗？”

        “不严重，今天就是来拆石膏的，再些日子就好了。”

        余灼伸手摸了摸年年的头，笑着说:“那就好。”

        陪伴着小年拆完石膏，她掐着时间回了公司，她安慰自己未来会有机会再见到它的，她必须平复心情投入工作，否则那一天将遥遥无期。

        到了下午，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份证不见了，想到可能落在酒店，她便打电话询问前台，她报了房间号和姓名，前台猛然回想起来道:“哦哦，我记得，今早你和你男朋友一起退的房嘛。”

        苏铭琛一身笔挺的西装，气度不凡，长相又俊俏，前台对他印象很深刻。

        “我想你可能记错，应该是一个男人去办理的退房手续。”

        “那个男人是不是穿着西装，个子很高，长得很帅？我不会记错的，他离开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位女士。”前台小姐笃定地回答。

        “嗯，是他。”余灼无言以对，她觉得再争执下去，对方一定会脑补一场狗血的三角恋大战。

        “刚刚我翻了记录簿，确实有张身份证被存放在前台，你有时间来拿一下好吗？”

        关于那个神秘的女人，余灼只当是前台记错了，并没有在意，她礼貌地道谢，“麻烦了，我一会儿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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