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拥而眠

余灼心忙意乱，不知该怎么面对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对面的女生见对方迟迟不开口说话，便急忙解释道:“这位先生在我们酒馆喝多了，请问你是他的朋友吗？”余灼紧揪着的心放松下来，回答道:“是的。”服务员礼貌地询问:“那您方便来接一下他吗？我们也快要打烊了。”余灼立刻回复:“可以，把地址给我。”

        她打车来到这家酒馆，规模不大，日式风格的装修很有氛围，她找到了倚在沙发上沉睡的苏铭琛，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领口凌乱的敞开着，领带也被扯乱，原本疏理得干净得体的头发，也随意地耷拉着，透着一股颓丧的气息，余灼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喊他的名字，苏铭琛始终没有反应。

        “这是喝了多少啊。”余灼担忧地嘟囔，服务员帮她一起把苏铭琛扶到车上，虽然已是初春，夜晚仍旧寒气逼人，余灼把自己的大衣盖在苏铭琛身上，他睡得很沉，却始终眉头紧锁，余灼下意识地握住他冰凉的手，尽自己所能让他温暖起来，听着男人规律的呼吸声，来到京城这么久，她第一次体会到安稳的感觉。

        余灼开车带他来到附近的一家酒店，艰难地扶着他下了车，苏铭琛的大高个她根本招架不住，只好求助出租车司机，费了不少功夫才到房间，把苏铭琛扶到床上后，帮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拉过被子给他盖好，看着他微微发红的面庞，她从包里掏出湿纸巾帮他擦拭脸颊，像是在照顾一个生病的小孩儿。苏铭琛伸手把身上的被子推到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难受。”余灼看着他身上拘束的西装，犹豫再三，决定帮他脱掉，她移开他的手，轻声安慰道:“听话，脱掉就好受点了。”

        她一边安抚他，一边小心地进行手上的动作，竟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不道德的事，心底涌上一股罪恶感，正轻轻地抽出领带，余灼的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扼制，抬眼对上男人疑惑的双眸，余灼莫名觉得有点做贼心虚。

        “你干嘛呢？”男人声音沙哑，浓烈的酒气掺杂着果香喷洒在她的脸上，盯着男人琥珀色的眼眸，余灼觉得自己可能也醉了，支支吾吾地说：“我帮你脱衣服，好让你舒服点。”

        “这是哪？你怎么在这？”男人坐起身，用手掌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

        “刚刚你喝醉了，服务员给我打电话，我就去接你了，这里是酒吧附近的酒店，我看天色太晚就带你来这里了，没有想图谋不轨。”余灼急忙为自己辩解道。

        “谢谢。”苏铭琛盯着余灼的脸看得出神，刚刚在梦里他好像见过这张脸，但他不记得梦得全部内容，残留的温情让他很放松。余灼被他盯得心虚，好像刚刚自己真的在行不轨之事，只好撂下一句“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后就转身想离开。

        “别走。”苏铭琛分不清自己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但他看到女孩离开的背影时，内心有种无边的失落感。

        余灼疑惑地转过身，男人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带，然后紧紧地抱住女孩的腰，他把头埋在余灼的腹部，嘴里重复着：“别走。”余灼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过了很久才回过神儿来，轻声回应他：“我不走。”这个怀抱持续了很久，直到余灼站得都腿麻了，苏铭琛也没有松手的意思，余灼耐心地和他商量：“苏铭琛，你快点睡觉好不好，我就在旁边陪着你，我不走。”男人这才松开手臂，他用力地扯掉搭在脖子上的领带，脱掉束缚的西装和鞋子，躺在床上。

        余灼想搬来窗边的椅子，自己坐在一旁，等他睡着再离开，刚转身就被苏铭琛一把捞回去，和他一同躺在床上。

        “不准走。”苏铭琛声线慵懒又勾人，余灼的脸开始涨红，但还是乖乖地背对着他躺在床边，苏铭琛靠近，身体严丝合缝地贴着她，余灼感觉自己的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身体悄悄往外挪了挪，苏铭琛步步紧逼，同时环着她的手臂也开始收紧，余灼半个身体都在床外，整个人摇摇欲坠，苏铭琛湿热的吐息洒在她的后颈，闹得她心里痒痒的，她终于鼓起勇气踢掉鞋子，转身抱紧苏铭琛，把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鼻腔内闯入好闻的木质香和淡淡的酒气，混杂在一起竟然格外好闻，她沉浸在这个怀抱里，期待天不要亮起来，让这个拥抱持续下去，多久她都不会觉得满足，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交错，两个人相拥而眠，延续了梦境里那道快要熄灭的光。

        可生活不是童话，时间也不会等待任何人，冰凉的雨水冲淡了天空的墨色，冷风拍打着窗子，打破了房间的温馨与静谧。才凌晨六点苏铭琛就醒来，他的生物钟一向准时。他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和女孩交缠在一起，女孩在他怀中睡得很安稳，像只温顺的猫，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女孩长长的睫毛颤动，高挺的鼻子随着呼吸一张一翕，令人尴尬的是，两人的双腿交叠相缠，私密的部位也是紧紧挨着。

        他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工作上的压力和家庭的琐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便去了常去的酒馆喝酒解闷，消沉的情绪达到了临界点，酒量很好的他也不小心喝到烂醉，再后来，他零星地想起自己抱着一个女孩，让她别走，记起自己做了一个曲折的梦，梦的开始很阴暗，结局很温馨。

        苏铭琛感到头疼，惊讶于自己昨晚竟然失控到这种程度，他抽出胳膊的动作弄醒了余灼，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又闭上，还想继续睡，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她瞪大眼睛看见一旁的苏铭琛，慌张地起身下床，结巴着说：“你……你醒了啊。”

        苏铭琛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努力恢复镇定，他斟酌着用词，缓缓道：“昨晚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他声音有些嘶哑，语气里带着疏离感。

        “不打扰……那个，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余灼匆促地用手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穿上鞋子，抓起桌子上的包，落荒而逃，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看着女孩手忙脚乱的样子，苏铭琛脸上露出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想起来公司还有一堆工作要处理，苏铭琛打电话给秘书，让她送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他在浴室简单的洗漱，准备换了衣服就赶回公司，他坐在床上，一边等待，一边用手机查看邮箱，余光瞟到地上的一张卡片，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张身份证，苏铭琛弯腰捡起，卡片上女孩青涩的模样进入视线，圆润的脸颊，精致挺翘的鼻子，一双星眸明亮清澈，一股强烈的亲切感让他有恍惚，他盯着女孩的照片失了神儿，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手指微颤着将卡片放进西装口袋。

        他高中在京城有名的贵族高中念书，那时候他家庭美满，有一个可爱又活泼的妹妹，高三的时候，一场变故搅乱了原本平静的生活，苏铭琛的父亲和一个三线女星被爆出婚外情，而那个女星正是苏铭琛的同桌——沈伽南的妈妈，苏铭琛的父亲苏政寅当时在京城称得上是首屈一指的企业家，担任亿锦集团董事长，消息一经爆出，亿锦集团股价大跌，网上也是骂声一片。

        当时苏铭琛班里的同学也是议论纷纷，沈伽南为此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学校，苏铭琛无法接受平日里对自己谆谆教诲，别人口中德高望重的父亲，竟是这样表里不一的人，他失望透顶，整日消沉，苏铭琛的妈妈楚恩念担心离婚的事影响儿子学业，也不想让儿子遭受流言风语，就把他送到到中原的一个小县城，这里是他外公外婆的家乡，在外公的安排下，他来到莘城最好的中学——莘城第一高级中学，当地人简称一中，莘城一中的对面是莘城职业中专，出了名的乱，一条马路之隔，却是云泥之别。莘城一中是寄宿制学校，管控严格，不允许带手机，接收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和嘲讽的评论，他得以喘息。

        那里的学生很有时间观念，像一台不停运作的机器，他们吃饭要赶时间，上厕所要赶时间，甚至很多人为了省出时间学习，选择不喝水不去厕所，成绩对他们来说比一切都重要，而苏铭琛不喜欢这种学习方式，他有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而且他天资聪慧，学习效率很高，所以即使在别人小跑着去食堂的时候，他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欣赏路边的花花草草，别人午休拼命刷题的时候，他呼呼大睡，养精蓄锐，别人熬夜挑灯夜读，他半夜溜到天台吹风，看星星，第一次参加月考，他的成绩仍是全班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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