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罗飞忙摆手否认，“嘿嘿，我叫罗飞，一飞冲天的飞。秦姐略显老气，我还是叫您秦姑娘吧，秦姑娘性情中人，哪能区区凭容貌判断。”

        罗飞说得一脸义正词严，一副小大人模样逗笑了秦醒。

        秦醒看着眼前十五六岁的人还说得出这般话，而再想蔺醉比他们年长却还像个患得患失的孩子，这其中的反差着实有趣。

        “罗飞？你知道百年之前大陆上发生了什么吗？”秦醒看了眼蔺醉发现他正双眼紧闭冥想调息，才放心地轻声问道。

        罗飞思索了一下，并未怀疑秦醒用意，只当她是深居宗门不怎么出门的小姐，毕竟当年的事情在玄安宗被当成了禁令不可谈起。如今世道太平，也没有多少人将前程往事当成谈资，渐渐的都淡忘了。

        “我也是听我们乐天门的大长老提过一嘴，那天授课的时候有位弟子走偏门学了禁术被大长老气急地鞭打了一番，嘴里念着，‘小小年纪，也要像百年前的魔女一样灰飞烟灭吗？’，大长老虽是这么说，但当年具体的事情发展我也不清楚。”

        秦醒定住在原地，她清楚的捕捉到了“魔女”、“灰飞烟灭”这几个字眼，她大概率佐证了她梦里所见的正是当年发生的事情。

        秦醒陷入了“原来我才是祸害世间的恶人”的循环中，一瞬间周身陷入了黑暗之中，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她清晰地记得梦里的她，浑身是血的坠落，被烈火包围着，失去了最后生的希望。

        不，不对！那个人不是我。

        秦醒猛然惊醒，看着担忧的唤着自己的罗飞，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她低着头，看着“噼里啪啦”作响的火光陷入了沉思。

        梦里的那个人，是秦醒，又不是秦醒。至少是百年之前的秦醒，那个被称作魔体受人围攻的秦醒身上的秘密，有太多太多了。

        既然肉身灰飞烟灭了，灵识消散了，那么我又是谁？

        秦醒恍惚中从火光里看到了自己的脸，那个不知所措的神情好像在问她，这个世界的难题你一个外来者真的弄得清楚吗？

        秦醒知道，就算她去问蔺醉，蔺醉也不会告诉她过去的事，他只会说“师姐，都过去了，什么也别想了。”

        秦醒幽幽叹了口气，她打算将这些事放一放，和蔺醉解决无耳雀后，或许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这边的响动归于平静，连罗飞也自顾自地打坐起来，连秦醒也双手抱膝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头昏昏欲睡。

        一切的行为落在两个人的眼中。

        蔺醉和简旭。

        简旭疑惑，修仙之人能者辟谷无眠，可是秦醒两样都占了，这独特的方式在能力强的人身上非常少见，这种现象还可以用少见但合理来解释，但是秦醒却不需要冥想打坐来净化身心。简旭深察，从虎狼妖巴掌下不仅救下罗飞还能瞬移，这绝不是一点灵力就能做到的。

        简旭盘坐在洞内，打量着蔺醉，蔺醉的衣服略显潮湿，不像一直在篝火旁的样子，显然中途出去过，身上沾染着灰土木屑，应当是去得地方有点远。简旭眉头再没有舒展开，他死死地盯着蔺醉。

        蔺醉将秦醒与罗飞的交谈都收入眼下，他特别怕罗飞抖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他也不能有所动静否则会引起简旭的怀疑，好在乐天门的保密工作还算完善，罗飞不知道什么情况。

        秦醒失忆或许忘了，他可以不用眼就能看到万物——包括身后虎视眈眈的简旭。

        呵……

        天色渐亮，乐天门的众弟子纷纷与蔺醉两人告别。只有简旭站在洞口不知在想什么。

        “秦姑娘，和……这位公子，后会有期了。”罗飞找了找身上没有找到什么可以赠予两人的物品，讪讪地笑了两声。

        “后会有期。好好修炼，别辜负了这一身的天赋。”秦醒笑着，回忆着电视剧里与晚辈分别赠言的台词。

        蔺醉微微颔首算是回了罗飞的话。

        “师姐昨夜，可察觉什么异样？”

        待与他人分别渐远，蔺醉才开口问道。

        “你是说那个少主吗？”秦醒侧头，“你的所作所为，都像是为了防那个人。”

        蔺醉没想到秦醒会突然说到简旭，他只想问问秦醒昨夜突然昏睡的原因，话题牵扯到了令人不愉快的人，蔺醉的兴致有些低落。

        “对。再也不要靠近那个人。”

        “子斛，过去的事我不问。想不起来便想不起来。或许先前的我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但是现在的秦醒是新生的。我们都会保护自己的，对吗？”

        蔺醉突然停住了脚步，将秦醒拦在了身后，一念诀向远处放去。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一样重物掉落的声音传来。

        “是傀儡鸟，窃听情报的。”蔺醉顿了顿，“简旭怀疑我们了。”

        “那我们要速战速决了。”秦醒神色凝重。

        “对。”蔺醉说得斩钉截铁的，让人一时分不清他在回答哪一个问题。

        “昨夜，我听到有人在呼唤我。我忍不住地想往那个地方走，想靠近他。那些声音似乎很痛苦。”秦醒心里乐了一下就赶紧和蔺醉说起了正事，“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失去了意识。”

        万籁俱寂。

        蔺醉走在前面，贴心地给秦醒扒开杂草，一言不发。可只有他心里清楚，他的心像被刀一刀一刀的脍着，痛不欲生。他恨不得发生在秦醒身上的痛苦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

        那个所谓的痛苦的呼唤，是无耳雀吸引契约者的方式，距离越近，契约者的感受就越痛苦。

        蔺醉在自责，自责自己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

        “子斛？”秦醒唤道。

        蔺醉回过神来，“那个是无耳雀的魔力所致，容易乱人心智。我们……快到目的地了。”

        西森之林更深处，一双犀利的鹰眼睁开了，宿鸟扑飞，群兽皆慌。

        它化成了秦醒的样子。

        “桀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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