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动物世界

枪声响起时，奥斯特卡猛然扭头，望向窗外。

        他能够感受到，刚才那种陌生的感觉已经消失，他重新恢复了某种状态——但很显然，他在短时间内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感觉，也无法通过联想刚才所发生的事而推测出来这是什么感觉。

        近处，一只海鸥直直的朝着他的方向飞来，他站起身，皱着好看的眉毛关上了窗户。

        海鸥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关上窗户，整个身体想停都停不下来，一头撞在了玻璃上。

        “……”奥斯特卡一言难尽地瞥了一眼海鸥，玻璃上的海鸥翻了个白眼滑了下去。

        他把目光再次投向海面，在海面的尽头，太阳已不见了大半，正如消逝的生命，垂而不复。

        在再近一些的礁石上呈喷射状的血迹还未干，“梅花鹿”站在奥斯特卡的房间门外，透过并未关上的门久久的凝视着窗前的年轻人。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迷人的年轻人，不论在哪一方面——智商，谈吐，举止。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这个年轻人犯的一些错误，冲动，都是迷人的。

        但是——“梅花鹿”脸色微沉地想着——他还是不够完美，或者说，至少没有完美到可以接替他的位置。

        “还是需要历练一下……”他像是对着自己，也像是对着面前的年轻人说道。

        奥斯特卡表情不佳地最后看了一眼礁石上的血迹，垂着眼尾转过身来。

        “终于肯离开窗边了？”清亮的嗓音在门口响起，奥斯特卡脚步一顿，再抬起头的瞬间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然后看向门口斜靠在门板上的人。

        门口的人个子不算高，站直了还要比他矮，只到他眼睛。但无奈整个人身边常年处于低气压状态，愣是把一米七五的身高拉出了两米八的气场，连组织里的一些一米八几的壮汉在他面前都觉得憋屈。

        “你也知道……”“梅花鹿”话说到一半，顿了顿才继续说，“这个警报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知道。”奥斯特卡不耐烦地打断了“梅花鹿”，“如果我有轻生，造反的想法，警报就会被触发，同时也会有相关人士来检查，监管。”

        看着奥斯特卡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重复着这些他已经熟记于心的规则，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能把一个面瘫搞成这副模样，倒也罕见，不过实话实说……

        “真可爱。”他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他看到面前的年轻人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像是确认，而并非疑惑一般问道。

        “我说……”“梅花鹿”难得眼里含了点笑，“你真的很可爱，亲爱的里奇伊先～生～”

        “……”尼玛，尾音是飘的。

        “梅花鹿”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地凑到了他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打在耳廓上，要换做是别的人，耳朵早红透了。不过他眼前这位里奇伊先生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向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约莫一米的距离。

        “社交距离。”奥斯特卡淡然地解释道。

        “梅花鹿”耸了耸肩，看起来对他的这种行为并没什么反应，不过奥斯特卡看到他耸肩时还是垂下了目光。

        鬼知道这位祖宗又要把他怎么样。

        “梅花鹿”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突然垂下头，像是一只犯了什么大错的小奶猫。

        “七点整，我在地牢等你。”

        奥斯特卡整个人像是被天雷劈着了一样，在原地怔了几秒才僵硬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回窗边。

        “梅花鹿”又在门口看了看窗边的奥斯特卡，才满意的退到门外，随手带上了房门。

        “先生。”门外，一个身材高大肥胖的人看见他出来了，超他举了个躬。

        “嗯。”“梅花鹿”脸上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便看到了他脸上的几道猫爪印记。

        啧……这年头的年轻人……脾气都这么大的吗？

        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勾起了唇角。

        那到是也挺性感的。

        “有什么事吗？”“梅花鹿”虽然内心波涛汹涌，但表面上仍风平浪静，甚至让人觉得他有些不近人情。

        “就是……我们在花园的水井里发现了一只海鸥。”卡利顿了顿，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把话说完，才再次开口，“然后，那只海鸥转化回了人形。”

        “地牢。”“梅花鹿”言简意赅地说道。

        “好的，先生。不过那只海鸥在打捞上来的过程中才转形的，所以几个捞捕成员全都……”

        “药。”

        “好的，先生。”

        卡利再次朝“梅花鹿”鞠了一次躬，随后转身匆匆离去。

        。

        晚上六点半，a01号地牢。

        “梅花鹿”换了一身燕尾服，手执一根权杖，站在地牢门口。

        即使他现在还只是站在地牢门口，可浓郁的血腥味还是争先恐后地钻进了他的鼻腔。

        他弯了弯眉眼，脸上露出了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不论来过多少次，这个地方还是令人神往。

        希望幸运的年轻人会喜欢这个地方。

        “先生。”地牢的看管——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士向“梅花鹿”走来。

        “梅花鹿”挑了挑眉，“卡利把你安排到这了？”

        “啧。”爱丽丝罗斯特挥了挥手上的弯刀，刀背擦着“梅花鹿”的手臂而过，“真是令人不可思议啊，我们敬爱的罗斯特先生，您竟然还记得您还有一个可怜的妹妹啊。”

        “……”“梅花鹿”揉了揉眉心，内心叹了口气。不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了，他怎么都斗不过他这个比他小了两岁的妹妹。不过好在他这个妹妹还算听话，虽然总是游走在规矩边缘，可到底是不惹什么麻烦事。

        也还算是省心吧。

        “别想了，当我不知道你那些破心思。”爱丽丝颇为嫌弃地冲着她那个她并不愿意承认的亲生哥哥翻了个白眼。“有你这功夫，别琢磨我了，想象你下半辈子的人生大事吧。”

        “……”阴阳怪气的小丫头片子。

        “说正事。”爱丽丝随手把长刀拎在手中，飞快的转着刀柄，寒光四射，“梅花鹿”看得皱了皱眉。“你今天又要带哪个小妖精啊？”

        “……里奇伊。”他向后退了点，暂时地离开了长刀的攻击范围。

        “哟，大人物啊。”爱丽丝停下来手里转成光影的长刀，抬起另一只手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可以啊老哥，我欣赏你的勇气。”

        “……”“梅花鹿”现在很想拿点什么蒙汗药把他这个亲妹妹搞闭嘴。

        爱丽丝很显然还在激动的可劲bb：“哥你见着里奇伊本人了吗？城堡里谁都没见过，他平时也不出来，送饭的也只是放在门口……”

        “你是舌头没用了还是嘴巴没用了？”“梅花鹿”冷不丁地打断了爱丽丝的长篇大论，“见过了。”

        末了，他还补充道：“很好看。”

        半个小时很快便悄然溜走，大钟敲了19下，在敲完最后一下时，奥斯特卡踩着钟声出现在了地窖门口。

        他在看到“梅花鹿”的时候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梅花鹿”会提早到这。

        记得以前听人说过，只有在看重别人时才会在约定好的时间之前到约好的地点等待，所以相反来说，想要对别人冷淡的最好方式就是完美遵守所约定的一切。

        不逾矩，却也不热情。

        “久等了。”他微微颔首。

        “没事。”“梅花鹿”冲他点点头，“走了。”

        。

        a01是所有地牢中最大的地牢，这里的“大”不仅仅是占地面积大，a01里关押的人数甚至占到了所有囚犯的百分之七十五，而且这百分之七十五里包括了所有的间谍，其他组织的成员，有造反想法的人。据说，a01里的特殊设备也是所有地牢里最多的。

        基本上来讲，进了a01就别想毫发无伤的出来。

        “梅花鹿”带奥斯特卡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真实存在于世间的地狱。

        行走在地牢里，奥斯特卡随时都有可能听到一些令他头皮发麻的声音——人类的尖叫，兽类的嘶吼，将死的咒骂……诸如此类的种种听着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明明徘徊在死亡的边缘，奥斯特卡却发现自己居然出奇的冷静——他本来以为他会出现许多精神状况的问题。

        但没有。

        不知在走了多久，“梅花鹿”终于停在了一扇铁门外。

        “我们到了。”他轻声说着，奥斯特卡竟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柔和——也许他真的疯了吧。

        “奥斯特卡里奇伊先生，欢迎来到我们的……狂欢世界。相信你一定会爱上这里的，不是吗？”

        “梅花鹿”咧嘴笑了笑——那是一个几近疯狂的笑容，奥斯特卡甚至可以从中读出几分“梅花鹿”没有隐藏好的欲望与急不可耐。

        尽管十分不愿意，但在“梅花鹿”的注视下，奥斯特卡被迫退开了那扇并没有关紧的铁门。

        铁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奥斯特卡从未见到过，甚至从来不敢想象的画面就那样毫无遮拦地呈现在他眼前。

        铁门的后面是一个疯狂的世界，一个已经倒退回原始时代的世界。

        二三十个人——奥斯特卡宁愿相信他们还是正常人类——他们或在地面上爬行，或在人造的高台子上蜷缩着身子，咆哮几声，然后从台上向下跳。他们中的一大部□□上布满了或深或浅，或新或旧的伤口，“遍体鳞伤”用来描述这种画面太适合不过了。

        石质地面上全都是肉块，有的早已腐烂，发出一阵阵恶臭，而所有的肉块全都浸在可以没过脚面的血水。

        奥斯特卡一回头，却撞见了“梅花鹿”从地上飞速抢了一块肉，正在发疯似的啃食的场景。

        他难以自信的往后退了几步，眼眸中尽是震惊。突然他觉得脚下的触感不对，随后脚底一滑，仰头向后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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