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夜

顾盼儿在养父母家时就是家里的掌勺，半夏想看她出丑，不可能的。

        对于半夏的建议，顾盼儿有考虑，她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

        一味地老实本分卖力干活，她也不会在家里定位的劳动力变成当家人。

        不过想起父母知道自己是顾家的女儿父母只是有点慌张，没有半点意外，顾盼儿摇摇头甩掉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相信养父母说的她真的是父亲去镇上回来走夜路时捡的。

        相公的娘亲身子不好，昨天家里办宴席吃了些荤腥，顾盼儿用玉米磨碎加谷米大火熬煮了一锅杂粮粥，等玉米粒炸开，米粒软糯，面上熬出一层米油。

        要出锅时下了切碎的千金菜，闻到千金菜的倾向，盛进瓷盆里放凉，另拌了一份千金菜配上小蝶咸菜，两份昨晚剩下的干碟肉菜就给苏老夫人送过去。

        与半夏一起给苏家老夫人送过去，两人伺候苏老太太出恭洗漱，忙了一大早上，最后顾盼儿一个公主抱把苏老太太抱到院子里晒太阳，苏老太太的目光多看了她一眼，注意到顾盼儿的手上有一点烫伤。

        儿媳妇孝顺嘴甜，一句一个娘喊的苏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多了些。

        苏琼林带着魏兴出门的时候，在院子里正碰上。

        苏老夫人唤了一声，“琼林。”待苏琼林近前打量着苏琼林的脸色才问，“琼林，你好点了吗？”

        目光落在苏琼林手边的拐棍上，苏余氏双眼含泪，没在出声。

        苏琼林：“儿子让母亲担心了，孩儿没事。”

        苏余氏好半响才道，“那你陪盼儿出去走走吧。”两个孩子之间应该增加感情。

        苏余氏不知苏琼林真实的情况，以为苏琼林上京赶考一趟，死里逃生已经没事了，还想着早点抱孙子。

        苏琼林功名恢复的事当时为了安抚眼睛都快哭瞎了的苏余氏，他坦白了。

        只是隐瞒了眼疾恢复就可入仕的事，苏琼林当时说的是去了一趟京城，顿觉官场不适合他，安心的做一位市井小民。

        苏余氏同意了。

        有什么比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重要。

        现在还遇上这么好的儿媳妇，苏余氏瞧瞧自家儿子把顾盼儿支走。

        顾盼儿应婆婆的话回去换身衣服，待会儿陪相公一起出门。

        不过相公一句话都没说，顾盼儿心里七上八下的，想开口与他说几句贴心话，又怕被人说没礼数，不知书香门第有什么样的规矩。

        而且顾盼儿很敏感，她明显感觉到相公合之前给她的感觉不一样。

        也许是坚持跨过了那道坎，苏琼林比之前像一把出匣的宝剑锋利耀眼，会割伤别人，也伤己。

        可能是苏琼林成亲之后是走完了一个流程，心平静了。

        比起之前见到相公，现在的相公，顾盼儿见着有点怕，还有点小心翼翼地。

        总感觉相公像个瓷娃娃一不小心就会打碎了。

        还有点冰凉。

        心想着，她要护着点，绝不错过和相公任何相处的机会。

        苏琼林听到顾盼儿心声，相公像个瓷娃娃，怕一不小心就打碎了。

        感觉相公冰凉冰凉的，没有感情，像一颗石头。

        苏琼林倍感顾盼儿的敏锐，他自己身上这些变化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遭遇梦魇的时候他确实感觉到自己心境变了。

        可他没忘记自己因为什么娶了顾盼儿，更没忘记自己的承诺。不想新婚之后第一天就下着顾家姑娘，苏琼林对还在纠结自己没同意的顾家姑娘说：“……盼儿，你先去换衣服吧，我在这儿等你。”

        “相公你同意我去，”顾盼儿听了苏琼林的话很高兴，没等苏琼林再说什么一句，“谢谢相公，”一溜烟跑了。

        丫鬟半夏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苏琼林分明听见她的心声，趁相公没后悔，赶紧跑路。

        苏琼林无奈的摇了摇头。

        今日他本来打算拜访堂叔家和族长，他眼睛瞎了，不能教学，不过可以给孩子们教些其他的，现代积累知识的方式方法，可能对孩子们有用。

        记忆里每一位举人，秀才的笔记都是传家之宝。

        苏琼林可以默写出来，分享给族里的孩子。

        顺便出钱给孩子创造更好的受教育条件。

        苏家人对他家极好，苏琼林也投桃报李。

        现在母亲让他带着顾盼儿出去走走，也就是让两人增进感情，苏琼林没有拒绝，把拜访族长的计划改成去上河镇走走也好。

        苏余氏拉着苏琼林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嘴里一个劲的都是夸顾盼儿孝顺，末了还提醒苏琼林顾盼儿做饭手被烫伤了。

        苏琼林听着，告别了苏老夫人，出了院子才问魏兴，“顾姑娘有陪嫁丫鬟？”

        这是他才知早上那千金菜粥是顾盼儿做的。

        魏兴打量了下苏公子的脸色，苏公子越是让人看不懂了，“夫人身边有一位叫半夏的陪嫁丫鬟。”

        不管苏公子称顾家姑娘什么，顾家姑娘是苏家明媒正娶担得起魏兴一句夫人。

        苏琼林算计着自己已知的家产，离京之时除了天子的赏赐，还有魏公子的赠予，他也没有矫情。

        不过一场婚礼，花费的七七八八，不能做吃山空。

        让顾家姑娘照顾自己母亲也不是办法，苏贵是个书童，不方便，家里厨房缺人，母亲身边也缺人。

        苏贵拉了从族长家借来的马车。

        还得买辆马车。

        苏琼林让苏贵上前叮嘱他待会儿去煤城买两个丫鬟回家伺候母亲负责做饭等事宜。

        苏贵接了这活抬头看向苏琼林身边的魏兴，难免有些得意。

        他是伺候了公子十几年的书童，公子家突遭大难，也想过跑路，最终选择留下。

        没想到公子回家后让他继续照顾苏老夫人，身边不离身的是魏兴。

        苏贵心里多少有些不服。

        魏兴对苏贵的挑衅无视。

        魏兴见顾盼儿与半夏两人过来。

        魏兴：“我留下来照顾老夫人。”

        苏琼林没有接话，而是问：“愿不愿意帮我。”

        魏兴沉默。

        “我不是让你背主，我只是做事不方便，身边需要一个可靠，有能力的合作伙伴，所得利益分成，不会惹恼你家主子，”苏琼林说完，见魏兴还是没有答应，“只是一起做一点小生意，你不用现在答应我，你考虑一下给我答复。”

        苏琼林找魏兴不是没有私心，魏兴的背景不一般，还是他最熟悉的人。

        魏兴不答应，苏琼林就只好退而求其次找苏家人。

        不过苏家人苏琼林也没忘记，以后搭上魏公子的大船，或者五公子的大船，别人吃肉，苏家人可以跟着喝汤。

        顾盼儿迈着半夏嘱咐要走的莲步，看见苏琼林和魏兴等在院门口，苏老夫人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顾盼儿想着家里人都出门了，就剩下婆婆一个人在家，她未到苏余氏身边就唤了一声娘。

        苏琼林听见顾盼儿心里骂骂咧咧，大家都走了留婆婆一个人在家怎么可以，她不放心。

        苏余氏往顾盼儿看来，“我儿真有福气，遇上盼儿这么好的媳妇儿。”

        顾盼儿还要说什么，苏余氏说，“去吧，有苏贵伺候我，你们早去早回吧。”

        院门口苏琼林闻声，对顾盼儿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等两人近前，苏琼林：“半夏是吧，你留下照顾我母亲。”

        又对顾盼儿说：“盼儿，我们走吧。”

        临上马车了，苏琼林回首瞧了一眼院子的方向，他的记忆里是一座两进的百年老宅，此时一双死水般的眼睛，没有任何波澜，就能感觉他看向的是院子的放向。

        待顾盼儿钻进了马车，苏琼林对魏兴说，“我有点不放心，我们去镇上与苏贵进煤城通同路，你去一趟苏家让梅婶子在我出门的时间看着点我家。然后来上河镇找我，有事。”

        魏兴是聪明的人，苏琼林的心思他懂。

        苏贵在旁边心里咯噔一声。

        待魏兴搀扶苏琼林进马车坐好，回首看了那院子一眼。

        苏贵的打算苏琼林多少有点察觉，他在后没踩底线，就当不知。

        顾盼儿在马车上听见苏琼林的话，半夏是她带过来的陪嫁丫鬟，感觉相公不相信半夏，问：“……相公不相信半夏？”

        “我不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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