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夜

魏兴在屋外听见里面的动静踏进屋去。

        进屋见到里面的情况，想起公子说过他不喜人挨太近，魏兴让夫人把公子放平躺好，去请了大夫进来。

        此时外面宾客还未散尽，有人对着苏家内院张望议论。

        苏堂胜送走了客人，只留下苏家的叔伯辈和几位能干的婶子收拾院子，整理归类受到礼金财务，对账本。

        苏家表现的很平静，而没过两日苏琼林大婚之夜吐血昏迷，随着顾家姑娘可能克夫的谣言传遍半个煤城。

        毕竟苏琼林曾经是金榜题名的探花郎。

        苏家人护犊子都说苏琼林只是读书用心耗了心神，身子骨有点弱，什么苏琼林活不了几日，什么顾家姑娘克夫根本是无稽之谈。

        但苏家人堵不住悠悠众口，当初求娶的是大姑娘顾恋雨，现在娶的是大姑娘顾盼儿姑娘，又被人翻出来说道。

        顾盼儿是乡下接回来的野丫头，生的丑陋，没有教养。

        若不是苏琼林被剥夺了功名，又瞎了眼睛，哪能轮到顾盼儿攀上这门亲。

        苏琼林也是个病秧子命不久矣。

        没多久有人真的从顾盼儿养父母那里听说，顾盼儿还未接回顾家的时候，叫牛妞。他们给顾盼儿算过命，顾盼儿不止早早克死了亲生母亲，还克夫。

        这股妖风刮的有些猛烈。

        现在的苏家还很平静。

        苏家人请来上河镇的大夫，大夫说苏琼林是心神劳累过度，不要刺激他，好好养着就没事了。

        大夫出了新房却等在大堂，等苏堂胜等人与魏兴过来时，捻着胡须沉吟半响，苏探花其实在吐出那口瘀血之后人未昏迷，只是装睡，现在是真睡着了。

        不过苏探花的病真不是一般，有恶化的迹象，不要刺激他还是不要刺激了。

        大夫在屋里说的都是实话。

        大夫：“苏探花思虑太重，心中应是有什么放不下，且他在京都大狱之中的时候受刑伤了根基，瘀血吐出来有益，但你们还是要有最坏的打算。”

        说着大夫摇了摇头。

        苏家人的气氛有点沉重，大狱是一般人呆的地方吗？要不是有贵人搭救，苏琼林是不会活着回来了。

        苏家人还不知苏琼林得罪了刚认祖归宗的十七皇子。

        魏兴把大夫送出门。

        去请苏贵照顾苏琼林，忙完了这一切才寅时左右，天还未亮。

        顾盼儿刚嫁进门，在这件事上不急不躁，关心苏琼林，不见新娘子眼里半分嫌弃和不耐烦，苏家的人对苏琼林娶回家的新媳妇很满意。

        她们商量了一番，顾盼儿劳累一天也累了，苏琼林屋里留苏贵和魏兴照顾，她们留两人去陪陪苏家老嫂子。

        安排顾盼儿在偏厅吃了宵夜。

        苏家婶子们见顾盼儿食不下咽更是心疼姑娘，让人歇在侧屋，也就是老夫人隔壁。

        嘱咐顾盼儿好好歇着，以后若是有人欺负，找她们，她们给她出头。

        隔壁老夫人听闻苏琼林病了一夜未眠。

        顾盼儿有心事哪里睡得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弄的外间陪床的半夏不耐，半夏压低声音，“大姑娘，你别闹了，这是苏家没人惯着你，明天还有明天的事。”

        顾盼儿没注意半夏说什么，她挺纠结，“是我偷吃了红枣不吉？”

        “姑爷本来就是病秧子，”半夏安慰顾盼儿，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坏心思，说的是事实。

        “你早点睡吧。”

        顾盼儿回想着初见那日，“他不像是个短命的。”

        那时她说你死了，我也愿意为你守一辈子。

        顾盼儿细细思量，他死了她真的愿意为他守一辈子。

        新房里魏兴给京城去了信，希望能给苏公子找来更好的大夫。

        卷入科举泄题大案魏兴知道其中的凶险，眨眨眼就会死人的，考官官，宰相门生都死了好几个，苏公子能抓住机会起死回生，更显苏公子谋略不是一般人。

        魏主子和五公子都非常重视苏公子，魏兴不能让这件事在他身上出差错。

        若魏兴知道苏琼林在离京之前为五公子献上那条计策，他就不会往京城去信，而是直接带着苏琼林与新婚妻子一家人进京。

        苏琼林陷入梦境中并不知自己病情恶化，魏兴往京城去信。

        黑煤矿中黑暗的角落里一个卷缩着的男人哭泣着，求饶着，他好像不知那里只有他一个人。

        苏琼林站在旁边看着曾经的自己像陌生人。

        现实中他眼角有眼泪划过。

        苏贵看到唤了两声，“公子，公子？”

        苏琼林睁开了眼睛。一双死水般的眼睛望向床边的方向。

        他眼前一边黑暗，却知道苏贵就在那边。

        “现在什么时辰了？”苏琼林问，新婚之夜他尽力做到最好，除了爱情，任何事他都愿意迁就顾家姑娘。

        受到刺激陷入梦魇是非他所愿，他真的坚持挺过来了，没有昏厥过去。

        通痛到极致不过如此，任何卑微可怜不值钱。

        他想要报复，他想要复仇。

        可清醒过来，这是另一个世界，洞房花烛夜中，身边守着为他难过自责的新娘。

        对不起，对不起！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对不起。

        可接下来呢，苏琼林他给不起了。

        他退缩了，假装晕过去了，睡着了。

        苏琼林在心里说声对不起。

        以后会给她补偿的。

        更或许应该告诉她不能接受她的事实。

        苏琼林想着，仔细听屋里的动静，发现没有她在，不禁松了一口气，又问：“她去哪里了？”

        魏兴过来接上话，“芸夫人她们把她安排在老夫人隔壁的侧屋歇下，要去请夫人过来吗？”

        魏兴口中的芸夫人是苏琼林的苏家婶子之一。

        苏琼林听了他的话，伸手按了按额头，“不用。”

        “你们都去休息吧，”苏琼林说。

        魏兴：“我留下。”

        苏琼林没有再说什么，魏兴用着顺手，他还不至于忘记了魏兴是谁的人。

        实在是累了，苏琼林一觉睡到天亮。

        窗外的喜鹊在唱歌，苏琼林睁开眼睛躺在床上，有人端着汤药靠近，他问，“她呢？”

        “在厨房，”魏兴顿了一下，觉得那话不该他说，“没想到公子这么长情。”

        与魏兴以为的苏公子不一样。

        哪有什么长情，希望不要伤及无辜罢了，苏琼林对魏兴的话没有反驳。

        苏家厨房里。

        半夏在知昨晚姑爷醒来过，说身体不适。，老夫人免了今天一早的新媳妇敬茶。

        应顾盼儿想讨好婆家，教顾盼儿一早起来给一家人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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