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说不清

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顾青阳还没回来，江北陆又看了一眼手机。二十分钟前，顾青阳对江北陆说他要去趟卫生间，让自己在这里等他。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江北陆心想。作为一个行动派，他的心理活动不超过两秒钟，起身就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咚咚……”江北陆轻咳一声，“顾青阳，你还在里面吗？”

        此刻的顾青阳早就揪着一心只想把妹的李洋溜之大吉了。

        “祖宗啊，我都快要到那妹子微信了，你拉我走是要干嘛？”李洋气喘吁吁地质问着。

        顾青阳完全不打算搭理他，蹲在个树荫下躲太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上次看见他这副模样还是在他谋划着怎么骗走自己的游戏装备。李洋莫名有些害怕，试探性地问道：“你又要干什么？”

        这完全不带一点试探性的问题丝毫没有影响，顾青阳抬头看过来：“你有没有看到是谁拿球砸的我？”

        得知与自己无关，李洋不由得松了口气，接着痞气地回答道：“还能有谁啊？那个抱你去医务室的大帅哥咯~”

        “我就知道！哪会突然这么好心！”顾青阳气得直咬牙，语气也重了许多。

        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故事，李洋的八卦脑极速上线：“怎么个事儿？你和那帅哥有情况？”

        顾青阳一把捂住这个闪烁着八卦之光的眼睛，怒骂：“情况啥呀情况，他就是我和你说的极品邻居，都给我整无语了！”

        “啊——”

        下一秒，这两人一起蹲在树荫下，满脸的迷茫，思考着一道旷古难题。

        “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李洋突然脑筋一转。

        “这怎么说？”

        “你看啊，今天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你穿白t恤配黑裤子，他也穿了。你去篮球场打球，他也去了，还在你对边。上一场你把他搞摔了，下一场他直接给你来了个爆头！”李洋一脸严肃地分析着今天的桩桩件件，“我怀疑他就是奔着要抢你校草的名头，故意对着猫眼看你今天的打扮。篮球场就是在向你挑衅！”

        一个敢说一个敢听。被李洋这么一分析，顾青阳突然觉得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细思极恐，原来这人如此歹毒，顾青阳惊慌了起来：“那我应该怎么办？”

        李洋一脸愁容，左思右想：“哎，你对着他干不就行了吗？把他给比下去，让他知难而退。”

        “有道理。”

        随后两人心满意足地吃午饭去了。

        “待会儿我们吃完饭回趟家，别把手机带学校去了。”餐桌上，李洋突然道。

        顾青阳不禁疑惑：“为什么？你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你，我是好心提醒你。今天那个分班表我有仔细看，我们班班主任是我妈，就问你怕不怕。”

        顾青阳直接给吓咽了，一口肉丸卡喉咙。

        “咳…咳咳……”

        李洋赶紧递过一杯水。

        “你确定？今天可不是愚人节？不兴闹啊。”

        “我以把妹担保。”

        ……

        行了，这下连饭也不香了。顾青阳想到李洋他妈就害怕。

        李洋妈妈叫孟沁，因为幼儿园扒裤子那件事，意外和自己老妈处成了闺蜜。两个黑带，简直就是人间地狱，顾青阳和李洋从小没少挨过一次揍。生活在黑暗当中的孩子总渴望长大，突然有一天发现长大了只会更黑暗！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边吃边哭，形成一道诡异的风景线。餐厅老板几次欲言又止，怕影响生意，又怕他们哭的更惨。

        午间烈阳昭昭，风停风止，流过发梢，攘攘熙熙的拥挤着骄阳里的喧嚣。追风而去的少年奔走着步伐，仿佛忘了前不久的沮丧与不安。

        四处空旷再没遮挡，顾青阳跑掉了帽子，弯腰擦了擦额间的汗。

        “天杀的，都是你的错，让你别打了别打了你非要打，现在好了吧，直接迟到了！”顾青阳气急败坏，冲着李洋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李洋无奈：“对面那群人明摆着就是故意守我，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顾青阳白眼不想再说话了。

        下午两点要去教室自习，李洋登号玩游戏不肯下，非说要给对面钻石玩家一点教训，他一个黄金打个屁啊，拖拖拉拉推终于迟到了。

        “待会儿要是你妈怎么了我，我就怎么了你，听懂了吗？识时务一点，自己主动承认错误，别拉我下水。”

        “咱们不是兄弟吗？你不和我同生共死了吗？”

        “鬼和你扯。”

        教室里安静无声，班主任在讲台上整理资料。

        “簌簌……”

        两个少年鬼鬼祟祟，推开后门一条缝往里瞄了瞄，“小声点，偷偷进去。”顾青阳唇语摆道。

        “顾青阳，李洋。你们很喜欢走后门吗？”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弓着腰挪到半路的两人顿在原地，众人纷纷投来吃瓜的目光。

        顾青阳讪讪起身，一脚踹起腿软跪地的李洋，小声咪咪威胁：“快解释！”

        “母夜——嘶——”李洋背后直肉疼，顾青阳掐的太狠了，“老…老师，我……我们迟到是有原因的。”

        孟沁单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架势，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搞得两人哆嗦腿软。

        “是我…我……”

        李洋看了看母夜叉，又看了顾青阳。比起前者，后者好像危险系数略低一筹。对不住了哥们！

        “我为了制止顾青阳同学逃学打游戏的恶习，不断对其进行思想教育，不料被他推倒晕了过去，没能按时回到学校，是我的错。”

        李洋没羞没臊地逼逼完，不敢抬头看这两个危险人物，低头看自己鞋尖，俨然一副认错的样子。

        顾青阳简直不可思议了，瞪着离奇的大眼看向李洋又看向孟沁，满脸写着“你信吗？”

        自己儿子的骚操作也真够狗的，孟沁汗颜，轻咳一声：“那为什么伤在他头上？”

        糟糕，忘了还有这茬，李洋支支吾吾不知所措：“因为…因为……就是……”

        “伤是我弄的。”

        平缓又有些清冷的声音从教室的另一边响起，众人纷纷转移方向。

        “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打中顾青阳同学。”

        霎时，班上一片哗然，顾青阳心里一连感谢了江北陆全家，皮笑肉不笑地挪开了视线。

        孟沁隐约闻到了火药味，作为新班级的第一天，她也不想现在就找这俩活宝麻烦，没再计较什么。

        这么草率的结束，李洋反而更害怕了，他悄悄瞥了一眼，不料对上了顾青阳杀人的眼神。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李洋不停地自我催眠。顺势打算继续往前走，顾青阳怎么可能会饶了他，一把把他扔到空座上，同桌合体成功，李·待宰羔·洋突然发觉生命是如此的阴晴不定，上一秒还活着的人，下一秒可能就死了。

        “小羊？”

        没人理。

        “阳哥？”

        没人理。

        “顾青阳？”

        还是没人理。

        “爹！”

        ……

        正当李洋以为顾青阳不解气，打算再找个称呼的时候，顾青阳突然转过脸来。

        “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李洋生怕他上来喂自己一拳。

        顾青阳满脸阴翳：“接着叫，叫到我解气为止。”

        “格格~伦家知道错了啦~你就原谅人家嘛~好不好嘛~”

        顾青阳的拳头咔吱响。

        “哥！哥！不，爹！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再也不敢了！饶了儿子这回吧，儿子给您当牛做马都行，呜呜呜……”

        顾青阳：“什么都行？”

        李洋：“什么都行！”

        顾青阳：“游戏装备全给我。”

        对于玩游戏菜得一把好手的李洋来说，氪金是他最大的底牌，游戏装备自然也少不了，被顾青阳这么一嘴，不免肉痛。

        李洋：“哥，咱们再商量商量？我觉得新款球鞋就不错……”

        顾青阳：“五双。”

        李洋：“你怎么不去q……”

        没敢说完，顾青阳的拳头又咔吱响了。

        李洋：“买！我买！五双就五双！”

        枯燥乏味的自习时间终于结束，顾青阳下意识的掏手机，却什么也没摸到。烦得要死，一把揪起打瞌睡还流口水的李洋。

        往他脸上丢了包纸巾：“都可以游泳了，你注意点形象吧，和你玩在一起我都嫌丢人。”

        李洋还没清醒，迷迷糊糊听了个大概，打着哈欠眯眯眼：“啊？你和谁在一起了？哈~在一起怎么不和我说……好看吗？男的女的？”

        顾青阳一脸震惊：！！！

        随即暴怒：“你tm说清楚，什么男朋友女朋友？”

        被吓醒的李洋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啥，眼前这男的完全就一直男，从来没有扩展过自己的知识海洋，要是知道了自己应该会死得很惨。

        “哈，我就是没睡醒，随口一说，你气什么呀，大姨父来了？”

        顾青阳不想理这二货，但又没什么可打发时间的东西，就随口一问：“你说那男的什么意思啊？故意当着全班说出来？”

        成功转移注意力，李洋明显小松了口气，细细斟酌起来：“我觉得他可能就是故意要让你在这个班出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被他打了，好显示出他的……”

        “什么？”李洋突然停了下来，简直吊足了顾青阳胃口，“快说啊！”

        不是李洋不肯说，是他不确定能不能说，苦思冥想把“威猛”换成了“伟岸”。不过好像又没啥变化。

        顾青阳听完沉默了起来，李洋以为自己说错了啥，立刻趴在桌上装死，直到听到这样一句话。

        “他好像是要比我硬一点。”

        艹！艹！艹！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

        李洋又蹿了起来，追问道：“你确定？不再比比？”

        “我都碰到了，不止比我硬，还比我大。”

        在李洋心里，小羊始终是单纯（愚蠢）美好（暴力）善良（邪恶）的化身，但这一刻，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么难以启齿的话，他开始怀疑人生了，顾妈妈，孩儿不孝，没有照顾好小羊，让他如此厚颜无耻，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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