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中毒

“又来这一招。”

面对迎面飞刺过来的水果刀，墨恩并没有紧张也没有害怕，只是头一偏，水果刀贴着耳朵擦过，钉在门板上。

如果仔细看，门板上已经有不少痕迹，看样子都是被尖锐的物品砍出来的，有些痕迹更像是被菜刀砍的。

“大美女，你能不能换一招，每天都是同样的手法，我闭着眼睛都能躲过去。”墨恩反手拔下水果刀。

进门就是厨房，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站在案台旁，从样貌上看，也就二十多岁，但其实已经四十三岁了。

这个女子就是墨若谷，也就是墨恩的养母，比他大了二十多岁，但看起来就像是姐弟。

墨若谷看起来并不是那种惊艳的美丽，却给人一种飒爽的英气，很是耐看。

可能花木兰与穆桂英也是她这样的。

所谓巾帼不让须眉，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女子。

墨若谷手中拿着另一把厨师刀，责备道：“吆，我的小帅哥，现在知道躲了？学校的时候怎么不躲？”

虽然是责备，但是语气中充满关心，就像是老妈在跟有代沟的儿子说话一样。

墨恩将她称呼为大美女，而墨若谷就将他称为小帅哥，当然，有外人的情况下称为儿子或者妈。

“你都拿到刀扔我了，我怎么能不躲？”墨恩走到她身边，将水果刀还给她，并笑嘻嘻地说道：

“不过你要是拿肉包子打我，那我就不躲了，不过肉包子就有来无回，所谓肉包子……”

墨若谷也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与他一起念道：“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房间内传来墨恩开朗的笑声，与在学校时的沉默阴郁完全不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正常人，完完全全就像是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

当然，这种情况也就只有墨若谷在的时候才会有，因为只有墨若谷，才是他最信任的人。

笑归笑，但是该责骂的还是逃不掉的。

墨若谷看着儿子脸上的伤，既心疼又气愤地说道：“你说你，我教你那么多武术，就是让你不再被欺负，让你防身用，结果你还是被打了。”

没错，墨恩的武术以及格斗技巧都是墨若谷教的。

墨若谷的武术也是超级厉害的，只不过不为人知罢了。

即便是墨恩用偷袭，也伤不到她分毫。

至于她从哪儿学的，她一直没有告诉墨恩，只说有一天她的同门找到她时，他就会明白的。

墨恩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看来你都知道了，害得我还那么紧张该怎么跟你说。”

“你一出事，常臻那个大背头第一时间就给我电话了。”一说到常臻，墨若谷就有些不爽，切菜的刀都狠了许多。

“看来警察局没来抓我，学校也没开除我，都是他的功劳唠？”墨恩看着墨若谷若有所思地说道。

现在他已经在好奇，常臻这么一直容忍自己，肯定是因为墨若谷。

他们以前到底发生什么了什么？能让母亲对常臻恨得咬牙切齿，而常臻却一再地包容她，难道他们以前是情侣？

墨恩是这么想的。

“应该是吧，”墨若谷一脸不爽，但一看到墨恩脸上的巴掌印，更是不爽，“你说，为什么不反击回去，到了最后才反击？”

“他们都是些小孩子，不懂事，没必要对他们动真格的，”墨恩一副大人的语气，然后将踩扁的便当盒放到桌子上。

“打他们呢，是因为他们打翻了大美女特意为我准备的便当啊。”

其实墨恩并不是真的愿意挨揍，而是因为童年的阴影，让他很难对弱者出手，也不允许自己对弱者出手。

但如果触犯到自己的底线，那就另当别论了。

看着坏了的便当盒，再看着儿子脸上的伤，墨若谷心中既感动又气愤。

“我这么帅的小帅哥，竟然被人扇巴掌，气死了。以后要是还有人找你麻烦，直接给我往死里打，听清楚了没有？”

“知道了，大美女，再生气长皱纹了。”

“臭小子就知道贫嘴。”

“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吃什么吃，脸肿地跟猪头一样。身上脏兮兮的，去换衣服，我给你擦药。”

坐在沙发上，墨若谷给他擦药，看着儿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心疼不已。

“哎，要是你一直这么下去，我怎么能放心把你一个人留下。”墨若谷说着，眼中尽是不舍，只不过墨恩看不到。

“怎么？你要出远门吗？要不要我跟你去？反正我也不想待在学校。”墨恩惊喜地说道。

他最喜欢的就是在墨若谷身边，既有安全感，还有人能陪自己说话。

“是啊，我要出远门，得很长很长时间，”墨若谷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说道：“不过这次就不带你了。”

“又是去写实采风景吗？我也要去！”一听不带自己去，墨恩激动地转过身。

其实墨若谷还是个艺术家，画画超级好看，无论是素描或是水彩，现在他们拥有的一切都是墨若谷用才能换回来的。

害怕被看到眼里的泪水，墨若谷呵斥道：“别动！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可刚训斥完，她又心疼不已，但自己不得不离开，也无法带走墨恩，因为她大限将至。

墨恩也是第一次被她训斥，有些不习惯，但还是乖乖坐好，就像一个乖宝宝一样。

“明天是周六，你们休息吧？”墨若谷问道。

“嗯。”

“那你明天再陪我去一趟山上吧。”

“是去祭拜山神？”每次墨若谷去山上，都是去祭拜山神，虽然很想跟她去，“明天没空，后天可以吗？明天我要去一趟学校。”

其实墨恩很想陪她去，但是他明天必须去学校打扫卫生，不然整个班级都要被他连累。

“这样啊，那没事，我们后天去，明天你就去处理你的事情吧，”墨若谷一边擦药一边问道：

“对了，那个诬陷你的小贱货，还没站出来为你站出来证明清白吗？”

“小贱货”说的自然就是文清，墨恩对于自己的事，从来不会向墨若谷隐瞒。

而墨若谷也很相信自己儿子的品质，他绝对不是会欺负弱者的痞子。

“没有，让那种自负的大小姐站出来说话是很难的，这没什么，从小到大我也总是被诬陷，已经习惯了。”墨恩说得很无所谓，却也很悲伤。

“你啊，总是将所有的事都自己扛下来，迟早会吃亏的，”墨恩揉了揉他的头说道：

“好了，把衣服穿上吧，要不我去帮你教训一下那个小贱货？”

“没事，只是个小丫头片子罢了，我已经习惯了，反正又不跟他们打交道，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墨恩地躺在沙发上。

“你这样下去，以后怎么交女朋友，怎么结婚生子？”果然天下父母都一样。

“我又没想着结婚生子，反正有大美女您在就行了，我也和你一样，一辈子不结婚生子。”这是墨恩最经典的回答，也是无懈可击。

看着儿子这样，墨若谷更是于心不忍。

她知道，墨恩都是因为童年的经历，才变成这样。

虽然在自己面前装作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好像遗忘了童年的记忆。但其实每个晚上，他都会被噩梦惊醒，或者在梦中哭醒。

看着儿子脸上的伤，墨若谷语重心长地说道：“墨恩啊，记住，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不要因为这个世界的复杂，而背叛你的内心。”

精致的灰？墨恩看着墨若谷，总觉得她有什么要说，“大美女，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就是快要出远门了，有点儿舍不得我的小帅哥。”墨若谷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正当他们闲聊时，墨若谷忽然脸色难看，面容变得扭曲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这可把墨恩吓了一跳，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我……我没事，”墨若谷重重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疼痛说道：“我是女人嘛，每个月都要来一次的。”

“原来是这样，你吓死我了，”墨恩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立马站起来自告奋勇地说道：“你坐好，今天我来做饭，顺便给你熬点儿红糖水，让你感受一下儿子的贴心。”

“我的小帅哥就是可靠，”墨若谷又揉了揉他的脑袋，虚弱地说道：“那今天就有劳小帅哥了，大美女我先去房间趟一会儿。”

“嗯嗯，饭好了我叫你。”

当墨恩刚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墨若谷的嘴角流出一缕带着黑色的血液。她连忙擦去血液，大步爬上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刚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只觉胸口气血翻滚，一口血液吐了出来。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这血液在一点点变成黑色。

其实她并不是来大姨妈，而是身中剧毒，身体机能在衰退，随时都有失去生命死亡的可能。

她并没有告诉墨恩这件事，更没有告诉他，这个毒其实是妖精下的。

强忍着身体的痛苦，将门反手锁好后，她才不再掩饰身体的痛苦，痛苦的呻吟声在房间内响起。

她扶着墙向窗户走去，但是巨大痛苦随之而来，短短几米的距离，却恍若隔山隔海。

每走一步路都要摔倒一次，脸色也变得更加痛苦，口中的鲜血也抑制不住地吐出，她现在在饱受巨大的痛苦。

剧毒带来的痛苦，让两鬓的黑发也变成了白色，肤色也变得枯黄，让她瞬间衰老了许多，更像一位饱受劳苦的苦命妇人。

来到窗边后，她一把推开落地窗，从这里看去，可以看得见那座他们常去的山。

强忍着疼痛，盘膝坐在地上，双手结印，口中缓缓念道：“灵净归一，灵台清幽，以心感物，以正御邪。”

当最后一个字念出时，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也渐渐平和，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道金光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

当她再次变换手印后，可以看见一个个金色的光点，从窗外飘进来，与原有的金色光晕融合在一起。

随着金色的光点不断汇聚，她脸上的其气色也越来越红润，那原本变白的头发又再次变成黑色。

随着金色的光晕收回体内，墨若谷的面容也在一点点变年轻，从五十多岁的苦命妇人，最终变成了二十多岁的姑娘。

如果常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吓得屁滚尿流，大喊着：“鬼！救命！”

不过墨若谷不是鬼，是真实存在的人，但是妖精这种种族的确有，只不过不为人知罢了。

墨若谷身上的毒，便是来自一个妖精。

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再伸伸懒腰，墨若谷惬意地说道：“活着真好啊，不过……”

看了看自己手，叹了口气说道：“这破厄毒已经快压制不住了，恐怕我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了。”

这时，楼下传来切菜的声音，还有菜香飘出来。

“要是没有中毒多好，要是能找到传说中的天庭，或许就不用死了。”墨若谷不甘地说道。

倒不是她怕死，而是舍不得墨恩，闻着菜香，墨若谷不甘地说道：“还没有帮墨恩找到亲生父母，还没有给他找回丢失的三年记忆，还没有看着他交女朋友，还没有……”

说着说着，眼眶渐渐湿润，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滴落在手上。

“不行，”忽然墨若谷擦去眼泪，看着乾天山坚定地说道：“明天再去一趟山神庙，必须让若冬教小帅哥修炼之术。”

在她看着乾天山的时候，在乾天山上，同样有一个看着山下的蓉城。

这是一个身着浅蓝色古装的女子，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山神庙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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