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隔沟立寨

经过漫长的行军，朱国瑞终于到达定西的沈儿峪，与朱元璋的大军隔沟相望。

        看着慌忙之中的宋军，朱国瑞哂笑道：“敌在兵而制在将，兵无节制则将不任，将非人则兵必败，是以两军之间，决死生成败之际，有精兵不如有良将。”

        他显然在笑话朱元璋手下无人，把个围点打援变成一出闹剧。

        想想也是，不管是兰州的张温还是临洮的冯国胜，都能顶住宋军的围攻，生生拖到他率军来援。而廖永安在取下庆阳后，也已经赶奔定西。

        孔克仁笑道：“臣荷圣上厚恩，得待左右，每观庙算，初谓未必皆然，及至摧锋破敌，动若神明，臣由是知任将在陛下，将之胜不若主之胜也。然臣观陛下常不拘古法而胜，此其所难也！”

        听听，孔卿就是比刘基会说话，拍个马屁都这么贴切！

        朱国瑞得意地一笑道：“兵者，谋也，因敌制胜，岂必泥于古哉？朕尝亲当矢古，观战阵之事，开阖奇正，顷刻变化，犹风云之无常，势要在通其变耳，变何暇论古法耶？”

        “陛下，您说的是啥？”

        侍立在他身后的赵端一脸懵圈。

        朕正跟孔卿高谈阔论，你可掺和个啥？

        朱国瑞无奈地瞪了他一眼道：“朕的意思就是打仗要灵活应对，不要拘泥于兵法教条！”

        “了解！还是陛下高明”

        赵端似乎恍然大悟，连忙双挑大指。

        你可真是高人！

        孔克仁知道他是在扮猪吃老虎，故意逗陛下开心，当即觉得这班老臣太过明白陛下的喜好。

        果然，成功教导别人的朱国瑞显得得意洋洋，顺手奖励赵端一块玉佩。

        “日来滴，你小子现在不骗吃的，改骗玉佩了？”

        人群中，彪悍的傅友德闪了出来。

        原本镇守辽东的傅友德终于在陛下大发善心的情况下被调回南京任职。

        由于冯国胜行动不利，又多有妄言，朱国瑞决定让傅友德好好教教他如何打仗。

        以傅友德的性子，当众揭穿赵端的把戏也是合情合理。

        赵端也不介意，伸手将玉佩揣进怀里，挑衅地看着他，摆出一副“俺就是干了，你又能咋的”的神情……

        沟对面，朱元璋冷汗直冒。他在临洮围点打援，的确是想在定西与明军决战。可他是想跟冯国用对决，真没想过要和朱国瑞在此碰面。

        大明的国君出战可不像他这么寒酸。看着漫天飞舞的热气球，阵地上高高扬起的炮口，他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看出他的紧张，道衍连忙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陛下，众将都在等您发号施令。您可要稳住！”

        稳住……必须稳住……俺特娘稳得住吗？

        战阵之上有一种规律。一位将军要是长年被另一位将军按在地上摩擦，再次面对对方时，他就会变得异常紧张。所有能力都无法正常发挥，就像耗子见了猫。

        眼前的朱国瑞从来没让朱元璋占过便宜。相反，朱元璋还总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不光是他，所有宋军将领都显得胆战心惊。

        “不管了！该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

        朱元璋猛地一跺脚，扔出一句完全不符合身份的话来。

        “全军备战，朕要带你们击败朱国瑞！”

        上位，这话你自己信吗？

        不论是华云龙，还是吴家兄弟，都觉得他有点歇斯底里。

        关键时刻，徐达拱手道：“陛下，这么大规模的决战，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臣以为，明军前期会以骚扰为主，打乱咱们的部署和作息规律。等大军懈怠之时，才是全面一击之日。”

        “天德，你就是咱的韩信。具体怎么打，你一言而决！”

        被称为“张良”的道衍退居二线。决战时刻，朱元璋还是觉得自己的老兄弟更加靠谱。至于李文忠为何没能拿下兰州，华云龙为何攻不下冯用胜的营寨，他都抛之脑后。

        道衍心中一凉，觉得他有点“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默默地退到后面。

        徐达也不客气，连忙分兵派将。

        “失剌罕将军，你迅速回师西凉；朵儿只巴将军负责镇守永昌；伯颜将军退守扫林山；上都驴将军镇守瓜州；陆仲亨镇守笃山口……

        云龙守住大军左翼，胡海守住大军右翼，吴家兄弟守住后侧，文忠和某正面迎敌！”

        关键时刻，他将大元降将分别派到甘肃境内的关城镇守。其他重要的通路和定西附近全都由淮西诸将镇守。朱元璋的外甥李文忠被临阵启用，成为他的副将。

        几十万大军闻风而动，漫天的烟尘昭示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当然，所有安排都逃不过负责空中侦察的明军的视线。很快，相关情报被送到朱国瑞的案头。

        “看看，这才是徐达的手笔。那个小和尚还远没到成精的时候。”

        再过二十年，道衍才会成为朱棣的黑衣宰相。没有人可以一步跨过岁月的积累。

        “去把宗异请来！”

        不一会儿，垂头丧气的冯国胜臊眉耷眼地走了进来。

        朱国瑞也没给他好脸色。从目前情况可以看出，冯国用的嘴挺严，大有把亲兄弟豁出去的意思。

        “宗异，你可知罪？”

        冯国胜规规矩矩地拱手道：“臣轻敌冒进，丧师辱国，罪该万死。”

        朱国瑞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直到冯国胜汗湿衣衫，他才说道：“朝中那么多大臣，就你是个有主见的？想管份外之事，也得掂量一下有没有那个本事。更何况，事情的来由都没弄清楚，瞎起什么哄？”

        原来陛下还是在怪我参与夺嫡之事。

        冯国胜不禁心里一惊。

        “甘肃之行，虽然朕有用你为饵之意。可你难道看不出宋军的企图。要是这样，你这个国公就太名不符实！”

        “臣知罪！”

        冯国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念你劳苦功高，此次之事以罚俸而终，你可愿意？”

        “臣心服口服！”

        见他态度诚恳，朱国瑞放缓脸色道：“朕给你五万人马，在甘肃境内扫荡，充当疑兵。你可敢领命？”

        “这……”

        冯国胜显得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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