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红鸾心动

这一夜，姜瑶似乎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但这个梦，过于大胆，也过于荒诞。并且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个……春梦，还是一个与段嘉珩有关的春梦。
  梦里，整个世界下了一场大雪，漫天而下，仿佛要将人淹没其间。姜瑶能感觉，在梦里回到了与他初见的那一天。
  段嘉珩打着红伞，就这样站在她的对面。而她，彻底沦陷在那双温柔的眼里。到最后，她不知怎么就跑了过去，一把将他抱住。身体之间接触的感觉，是即便在梦里都无法忘记的真真切切。
  拥抱，像是久违的问候。
  而这个梦的结尾，段嘉珩俯身，在即将吻过来的那一刻，她感受到自己加快的心跳。于是，仿佛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回归现实一般地醒了过来。
  醒来时，不过六点。
  她坐着发愣，脑海里却不自觉地将这个梦回忆了一遍。
  不对，越想越觉得不对。
  只要一想到方才梦里种种，脸竟然会红得厉害。她下意识地双手捧着脸，越想越懊恼，干脆起来洗漱。
  今天是最后一天在敦煌取景拍摄，结束后剩下的大部分戏份都会在横店进行。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梦，姜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在，这个状态在正式拍摄时就调整过来了。
  她的戏份不算多，主要是补拍昨天的一些镜头。但即便是补拍，一拍也要一整天，到晚上才算结束。
  “OK，我们敦煌戏份正式结束。”
  随着成守刚的这句话，所有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拾设备。得到了导演的首肯，剩下的时间里，大家选择了自由活动。
  今天显然温度更高，不过好在戏服并不算厚重。姜瑶少了昨天的烦闷感，状态调整也快。
  这一身打扮，她很喜欢。是一条嫩黄色的裙子，只有在大漠时才会出现，颇有几分异域风情。
  要说为什么喜欢，姜瑶觉得自己这身行头像极了金庸先生《书剑恩仇录》笔下，那位翠羽黄衫的奇女子——霍青桐。
  在《书剑恩仇录》里，有两个形象鲜明的女子。一个是敢爱敢恨的霍青桐，一个是明艳圣洁的香香公主。当很多人都更喜欢香香公主的时候，姜瑶坚定选择霍青桐。
  若说香香公主是春日繁华铺陈的梦，是温柔含羞的乐曲，能将凡人的心照亮。
  可霍青桐又何尝不是这夏夜迷人眼的星？她的有谋有略，踽踽独行于真理道上的气概，如何不让人钦佩？
  她也曾想过，成为霍青桐这样的女子。不在乎世人的误解与评价，像天山最美的莲，人间最淳的烈酒。爱与恨，不过一笑间。
  “姜老师，我们拍几组照吧。”
  “好，辛苦你了。”
  大漠当真是有说不出的风情，置身其间，有一种苍茫天地间沉浮的豁达感。面对镜头，姜瑶还是能很好拿捏的，和摄影师简单沟通后，就轻松完成了这组照片的拍摄。
  说起来，在整个拍摄中，她最喜欢的还是骑马的画面。缓步走在沙漠上，颇有浪迹天涯的感觉。心也跟着放肆，去向远方。
  拍摄很快结束，姜瑶牵着马，缓缓往回走。
  临近黄昏时分，今日的大漠，总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低头看着踩过的细沙，逐渐将自己的脚印覆盖。
  走到一半，她无意间抬头看去。
  那一眼，仿若时间静止。
  在沙漠的那头，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那一身黑色冲锋衣，黑色鸭舌帽的人，即便隐藏得很好，她还是认出来了。
  他，真的来了。
  段嘉珩已经在原地站了很久，要说多久，大概是在姜瑶拍摄照片的时候起。好像每一次，她都能展现不一样的一面。
  他就站在那里，看她恣意骑马。
  他也看她下马牵绳，缓缓朝自己而来。
  等到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四目相对间，他们相视一笑。
  他顿了顿，随后朝她走了过去。在这落日余晖之下，她周身满是金色的光。与错愕而逐渐舒缓的笑容交织在一起，更令人心动。
  姜瑶有些难以置信，竟然会在这里看到段嘉珩。那一瞬，她都开始怀疑，这到底是海市蜃楼，还是自己幻想过多？
  但他是真真切切地，走到了面前。
  段嘉珩压低了帽子：“怎么了？看到我，很惊讶？”
  光影之下，姜瑶能看到，他那带着笑意的眸子，显得如此明亮。半明半暗之间，他似乎格外好看。
  “姐——姐？”
  他那带着戏谑的话，让姜瑶回到了现实。
  她为自己刚才那一瞬的失神感到无语，果然，就不能被这张脸给骗了。
  “你怎么在这里？节目组不是没有安排吗？”
  段嘉珩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节目组是没有安排，但我也有私人行程。”
  也是。
  姜瑶抬眸扫了他一眼，但也不至于就那么巧，来了敦煌吧？
  段嘉珩微微俯身，凑在她的面前，嘴角上扬：“你不会以为，我是专程来看你的吧？”

  他的声音沉沉，就这么敲击着她的心。姜瑶注视着他，如此近距离看，才发现以往竟然没发现，段嘉珩的眉间，有一颗小小的痣。
  奇怪，从前怎么会没有看到？
  此时看去，似乎就因为有这颗眉心痣，让他凛冽的五官少了分杀伐的戾气，颇有种神圣肃穆的感觉。可明明，他身上是有着一分桀骜与玩世不恭，但又因此而带了分儒雅的气息。
  姜瑶好像明白了，她似乎……是红鸾心动了。
  但她并不想承认，会因为这样一个弟弟而心动……
  “我可什么都没说。”
  姜瑶那一身明艳的黄裙，随着大漠的风飞扬，长发拂动，与夕阳融合在一起。
  段嘉珩看在眼里，亦有着这样的心动。她笑得那么晃眼，垂眸间，他也能够感觉到自己心头的悸动，乱了神。
  “嗯，我是专程来看星星的。”
  姜瑶当然知道，这只是他的借口。但很快，她开始进入了思考阶段。
  等下，这小子是怎么混到剧组的？
  还有，他什么时候来的？
  但显然，段嘉珩并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
  “上马吧，走过去还要一段时间。至于我，你就当是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吧。”说着他又压低了自己的帽子，“放心，不会被拍的。”
  若不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他还真不敢这样堂而皇之出现。
  “我行得正。”姜瑶扁扁嘴，完全忽视段嘉珩的话，很快就翻身上了马。她轻轻摸了摸马的长鬃毛，随后挺直了身子，“走了。”
  “好。”
  段嘉珩从她手里握住了缰绳，带着她慢慢地往前走。
  大漠落日结束已经九点多，姜瑶换了衣服出来也将近十点。
  她出来时，段嘉珩站在那边。
  他似乎是在打电话，但或许是说到了什么，面色有些为难，抬腿踱步走了一圈，又停下。
  到最后，他的眉头才舒展开。见他将原本拿在手里的鸭舌帽重新戴好，收了手机。
  姜瑶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留意。随后做好防备，快步走了过去。
  “小朱说今晚剧组准备了烧烤，你吃不吃？”
  段嘉珩抬手整了整帽子：“我以什么身份好呢？工作人员？还是……家属？”
  姜瑶恨恨地瞪他一把：“你饿着吧。”
  看着她走远的身影，段嘉珩不由勾起了笑。
  怎么了……怎么就不能算家属呢？
  节目里的家属，不也是家属吗？
  夜幕中，他们慢慢地走着。
  这是他们第一次不是因录节目而走在一起，这种感觉，对姜瑶而言有些奇妙。他们像是久违的普通朋友，又像是早已有了默契的挚友。
  “果然，星星就是要这样看。”
  姜瑶看他，他也不逃避，就这样感受她的目光。
  在这静谧的夜晚，有星辰，有她。这种沉溺于温柔的感觉，便是百遍、千遍，也甘之如饴。
  “果然，要和对的人一起看，才最美。”
  姜瑶的心有些乱，在这眼神里，心跳如擂。
  这时，对面传来说闹的笑声。
  段嘉珩往她身边挪了一下，侧身将她整个人遮住。
  “别动，有人。”
  姜瑶真的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地保持着在他的身影范围内。随着身后路过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她才敢稍稍抬头去看段嘉珩。
  他微微仰着头，目光落在星空之上。
  她得承认，段嘉珩的脸，和星空真的很配。就这么站着，像极了名家笔下的画作。
  “其实……”
  姜瑶认真地听着，思忖他还能说出什么话。
  “你比星星更美。”
  这句话的杀伤力，无异于在平静的水面丢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姜瑶能感觉到，心里泛起的涟漪，让她有了眩晕的感觉。
  夜色乱人神，言语动人心。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姜瑶辗转反侧，久久都没有睡着。
  她干脆爬起来，坐在窗前发了很久的呆。良久，又抬手放在胸口处。
  好像，在想到段嘉珩的时候，总会有这样的奇怪节奏。
  所以……这真的是对一个人的心动吗？还是对一个……只有合作关系的人？这种莫名其妙的心动，又算是怎么回事？
  姜瑶的头有些疼，但想到段嘉珩，脑海中却又总会闪过很多奇怪的画面。这些零星的画面很难拼凑出来，却总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是自己忘记了什么，还是纯粹就想多了呢？她不知道。
  到最后，她干脆登陆了自己的微博小号。随手将拍下的大漠繁星发了出去，并配了一句话：
  “你会喜欢上……和你看星星的那个人吗？”
  发出去没有多久，她就收到了那熟悉的ID的回复。
  “或许，那个人正在等你的回应。”
  姜瑶看着手机，不由怔住了。
  这个人，似乎总是很好地拿捏着她的情绪。
  或许，她是在思考。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姜瑶回了一句，开始等待。
  不过那边也很快就回了过来，评论还是很简单。
  “当你心里有疑问时，就已经证明，你心动了。”
  心动……
  是的，姜瑶沉默了。
  她，好像真的心动了。
  她没有再回复，抬头看着漫天繁星。她不知道，在另一边的窗前，也有一个人和她一样。
  他亦看着星空，在等一个机会，也在等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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