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往昔

　　　　  

　　五千年前，天魔大战终于告一段落，在这场历时万年的博弈中，天界最终获得了胜利，魔尊战死。魔界向天界称臣，天界遂将魔界分为四部，采取“分而治之”的策略，扶持其中一部作为其在魔界的代言人。

　　年轻的天帝刚刚即位，传唤众神商议此事，彼时火神身边有一红衣女子。相貌娇美，肤色白皙，一头青丝用一支凤翎浅浅倌起，额间的红莲，散着淡淡光芒，颈间上一璎珞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美目流转，如同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

　　抬眸的一瞬，天帝便为之倾倒，只见她神情淡漠地望着坐在高台上的天帝，嘴角忽而勾出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的灿烂。待她离开，一番询问才得知原来此女子正是火神的长女名唤丁瑶。

　　回去后天帝始终对其念念不忘，后来，在天界的蟠桃大会的时候，天帝再一次见到了她，她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天帝就这样注视着她，以至于都忘记宣布开宴。

　　蟠桃大会结束后，天帝再一次登门，与火神相约在丁瑶四千岁涅槃结束之后便要纳她为天妃。但意外终究还是来了，在她涅槃的最后时刻，她幻作真身一飞冲天之际，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袭击后下落不明。

　　天帝震怒，一边派人寻找丁瑶的下落，一边又令人彻查此事，并发誓要将凶手粉身碎骨。几经辗转，凶手依旧没有查到，但另一边却传来了已经寻找到丁瑶的消息，那日被袭击后她坠落到了凡间，为凡间皇族之子所救。但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期间她竟爱上了那个救她的凡人皇子。

　　“丁瑶！你马上就要成为陛下天妃了，可你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凡人与整个天界为敌，你想清楚后果了吗？”

　　她站在晨光中央，烈焰红唇以及额头上的红莲印记，尽显妩媚，头上的凤翎在晨光的照耀下闪闪地发出金光，一身殷红色的长袍，手持一把燃着熊熊烈火的长剑，剑刃上滴落着暗红色的鲜血。猩红的双眼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天兵天将。

　　“我今天就要带他走，我看你们谁敢阻止我！”

　　就在这时，被她护在身后的那位凡间皇子，忽然发出一声轻笑，一把锋利的匕首从他的袖间甩出，直刺她的后背。

　　“啊！”钻心的疼痛刺激着神经，接着便是一口鲜红的血液吐出！

　　她一回首，却见他背后闪起了阵阵金光，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不错，那人正是当今天界的天后。

　　“天后！？怎么会是你？谨辰呢？他在哪？”丁瑶半跪在天后的面前，天后露出邪魅的一笑，手中幻出一把长剑道：“你不需要知道了！”

　　这时，一条巨大的金龙从天而降，用他锋利的龙爪打飞了天后手里的长剑，而后化作一道金光降落在众人面前，待金光散去，那金龙变成了一个身材魁伟的男子，众人见到他皆连忙下跪，“参见陛下。”

　　他回头瞧了一眼半跪地上的丁瑶，对着天空长叹了一声，一挥手道：“带回去吧。”

　　回到天界，丁瑶被押入了暗无天日的婆娑牢狱之中，那晚她的父亲来到狱中探望她，并对她说道：“女儿，陛下说了，只要你从此再不和那凡人有任何瓜葛，你马上就能恢复自由，照样还能成为陛下的天妃。”

　　她苦笑道：“爹，您不用劝我了，那是不可能的！”

　　火神瞬间变了脸色，厉声呵斥道：“他不过是个命如草芥的凡人！为了一个凡人你连命都不要了吗？这都是为你好啊！”

　　她反驳道：“爹，陛下要纳我为天妃，您可曾问过我是否愿意？从小到大您总说是为了我好，所以一次又一次替我做决定，从来都不在乎我是否真的愿意！”

　　火神气愤道：“你如今怎的如此固执？那个凡人到底是给你施了什么法术？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她回答道：“对，没错，他对我施了法术让我爱上了他，为了他能够我可以抛弃所有的一切！”

　　“女儿，你不要再固执了！听爹一句劝好不好？”火神言语之中已带了一丝哀求，她回答道：“爹，您想必知道他是凡间帝王家的独子吧？他本可以照着他父亲的意愿继承皇位，但他没有那样做，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更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

　　“人活着，就是要活出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而不是实现别人期望的工具性载体！这是他教我的！”

　　父女俩争执了许久，最后火神气冲冲地离开了婆娑牢狱，并声称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晚些时候天后又带着一个凡人来到这里。

　　“谨辰！”丁瑶从地上站起身来，可伤口的疼痛又让她不得不坐了回去。谨辰也是一眼认出了她，可他现在被天后掐着脖子，说不出一句话。

　　“天后，你想干什么？你放了他。”

　　天后看着自己手上已经涨红了面颊的谨辰，又看了看狱中的丁瑶，说道：“真不知道你这贱人给陛下施了什么法术，你犯下这么大的罪过，可陛下竟还想对你网开一面，甚至还想要纳你做天妃。”说着掐着谨辰脖子的那一只手又微微加了些许力道。

　　“不要！我求你，放过他，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丁瑶大喊道，天后却放声大笑起来，带着一丝嘲讽道：“你刚刚在凡间的时候，不是挺拽的吗？怎么这会儿变得这么怂了？好，本座可以答应你放了她，但是你要答应本座一个要求！”

　　“什么？”

　　天后放开了谨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红着面颊，扶着脖子一个劲儿地咳嗽，丁瑶想要去察看他的情况，但奈何天雷隔在中间，可望而不可及。天后转动了两下手腕儿说道：“只要你自毁元神，从此在这世间消失，本座就放了他。”

　　如同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她望着蜷缩在地上，神情痛苦的谨辰，她红了双眼质问道：“此话当真？”

　　“嘁......本座还不至于连这点信用都不讲，他只不过是个命如草芥的凡人，对本座没有任何威胁，但是你若不死，本座睡不着啊！”

　　她闭了闭眼，两行整齐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谨辰蜷缩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她，嘴角颤抖着吐出几个字：“小凰，不......不要......”丁瑶呜咽了两下，猛地转过身，不忍再看他痛苦的表情，“你帮我一个忙。”

　　“说。”天后慢条斯理道。

　　丁瑶抽了两下鼻子，说道：“把他弄出去，我不想让他看到接下来的事！”

　　“呵呵......好，本座成全你！”言罢天后一挥手，大门外便冲进来两个天兵，蛮横地将谨辰架起来就往外走，他开始奋力挣扎，可他到底是凡人怎么可能扭得过这些身强力壮的天兵。

　　他歇斯底里地喊着丁瑶的小名，但却又无可奈何地被拖着朝石门外去，石门缓缓关闭，他绝望地看着她的背影直至石门的最后一点缝隙......

　　冬天的夜漆黑而寒冷，夜空在白茫茫的大地衬托下更加深邃幽蓝，寒风刺骨，像针一样穿透心灵。天门山上的一棵梅花树下，倚靠着刚刚被从天界扔出来的谨辰，在寒冷的风中瑟瑟发抖，他的脸早已被冻得发紫，手脚被冻僵得失去了知觉，缓缓睁开眼，引入眼帘的便是那满树的梅花，白里透着红，花瓣润滑透明，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他伸出早已冻僵硬的手，想要去摘下一枝，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丁瑶的小名。温度和知觉慢慢流逝，颤抖的手也渐渐垂了下来，白雪皑皑之中，他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走过鬼门关，踏过黄泉路，就是忘川河，血黄色的河水淹没着那些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喝了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了前尘旧梦，断前因后果，忘掉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

　　彼岸几朵紫色的鸢尾花开得正好；鸢尾花，一种陪伴死人，陪伴寂寞的花。他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阴风吹开披散在脸前的长发，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他跪在地上，心中的怨念越发强烈，他不甘心就这样死掉，不甘心就这样忘掉过去......

　　仇恨，像怪兽一般啃噬着心灵，心中的怨念也愈发强烈，终于在忘川河边他化身为灵力高强的恋鬼，他要复仇！去杀掉那些阻挠他们的人，杀掉那些抛弃她，伤害她的人！那日他带着遮天蔽日的戾气，只身闯入天界，如入无人之境，谁又能想到生前不过一凡人，死后只因心中的怨念便化身成如此可怕的恋鬼。

　　最终，天帝不得已使用以自身寿命为代价的龙吟禁典才将其封印在了凡间的定门山中，直到千年之后，他再一次感应到了她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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