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椰子糖下

在约了见李家公子的时间前，白锦瑟再也没有叫过江清野。这倒也不是因为她没有磕着碰着，当然是有，可她宁愿滚落几行泪珠，也再也不愿叫江清野扶她。

        江清野自是感觉到了白锦瑟的变化，可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只当是白家小姐终于成熟了。

        江清野最近吃椰子糖的频率变高了，每每过了一会儿，他都要吃上一颗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家小姐自那晚以后再也没给过他椰子糖。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约定见面的时间。白夫人早早的起来，敲响了白锦瑟的门，说道：“锦瑟？锦瑟？莫睡了，快些起来梳妆打扮。”白锦瑟睡眼朦胧着，便被拉了起来。

        好半晌，白夫人挑着这个挑着那个，终是选定了一件粉色桃花绣样的裙子，鬓间插着一个粉晶簪子。好些打扮后，面若桃花的白锦瑟出了门。

        乘了马车到了地方后，李家公子李瑜早已等着了。见面前如桃花般娇嫩的女子一下子便红了脸。好在家中教养的好，谈吐间充满着文质彬彬与清雅，偶尔间也会吐露出幽默的言语逗得白锦瑟笑意连连。

        白锦瑟本是被伤了心，却也不愿意将就着自己虚与委蛇，可眼前的李瑜李家公子，却也不似那般的无趣、一无是处。两人谈笑风生间，白锦瑟也逐渐认识了眼前这个幽默风趣的李家公子。

        几番交谈下来，白锦瑟的心情也是畅快许多，眼看时日已晚，便与李家公子道了别，并约定了初七那日的晚上一起看灯会。

        白锦瑟不知道的是，江清野在暗处看着两人谈笑风生时，心中也不知作何想，只是如同气急护食般的一颗接一颗的吃着从前存下的椰子糖。

        到了那日与李瑜相约灯会的那日，白夫人向往常一样来打扮着自家女儿。可她还未敲响房门，就见女儿一把打开房门，急匆匆的拉着她的手进屋，望着那一堆各色各样的衣服朝她问道：“娘亲，快来帮女儿选选，今日穿哪一套跟李瑜逛灯会呢…”

        白夫人见状便知道，女儿定是对那李家公子上了心。

        对于白锦瑟而言，也并非一顿饭便让她喜欢上了李瑜，只是她觉得李瑜此人幽默风趣且文雅，若一定要找个夫君，若是他也并非不可。又是一番梳妆打扮，白锦瑟出了府门。

        刚打开门便看到李瑜穿了身月白长袍，头上束着白玉冠，右手甩着纸扇，早在门前等着她了。白锦瑟心下一羞，对着李瑜便道：“对不起啊，李公子，是我晚了些，让你好等。”

        李瑜从打开府门，便看到一身月白长裙的白锦瑟朝他小跑来，那一瞬间就被晃了眼，便笑着道：“若今日一等，能看到白小姐天人之姿，那便也是等得了…”

        两人并肩朝着灯会的方向去着，此时天色稍晚，街市上却人流涌动。各家公子与姑娘都慢悠悠的逛着两边的铺子。两人边交谈着边往前走，周围的灯火一下子簇拥着亮了起来。

        李瑜转头看向身旁的白锦瑟，微微羞涩的拿出了一个小木盒，朝着白锦瑟说道：“锦瑟，这是我前些天偶然看到的发簪，那一眼我便觉得它与你甚配，我便将它买了下来，希望你可以喜欢…”

        白锦瑟看了眼木盒里的发簪，通体用银打造，大气却不浮夸，簪上几多栩栩如生的桃花，闪烁着微弱的光泽。白锦瑟笑着说道：“谢谢，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李瑜见眼前少女欢喜，便小心翼翼的问着：“那，我可以为你戴上它吗？”，李瑜紧张的双手都微微冒汗，整个人都僵硬的等待着白锦瑟的回答。白锦瑟看见眼前男人小心又紧张的模样，突然轻笑出声

        “可以呀。”

        李瑜那一瞬间看见少女背后灯火通明，少女背着光朝他笑着，那一瞬间李瑜心跳不止。他轻轻的拿起木盒中的发簪，动作轻柔的将其插入少女的发间。

        戴完发簪后，少女朝他嫣然一笑，头微微一偏问道：“好看吗？”李瑜心跳如打鼓般跳动着，启唇用干涩微哑的声音说道：“好看。”

        江清野看着这一幕，拳头握紧得死死的不肯松开。那一瞬间嫉妒和占有欲充满了他整个脑子，可他也只能在原地看着这一切。随后的时日，白锦瑟与李瑜偶尔约出去见面，交流着些什么，而江清野总是在暗处咬着牙看着这一切，心中酸涩无比，连着往嘴里送着椰子糖。

        就这么连着几天见面，李瑜见两人相处融洽，便知会了自家父母，带着拜帖上了镇国公府。镇国公及其夫人见了，连忙招呼了人招待了好一桌宴席。

        此时的白锦瑟在房间里坐着，选着首饰盒里的钗子，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江清野了，随即摇了摇头，似是要将这人赶出自己的脑海。她抬手轻抚着那只桃花簪，李瑜送她的礼物。

        簪上了桃花簪，白锦瑟出了房门，走去了自家花园。好巧不巧，白锦瑟因为脑子里思索着事情，一个没注意又一次跌落在地上。正往前走着的李瑜见状，连忙跑了过来并蹲下。李瑜左手轻轻扶着白锦瑟的手臂，伸出修长的右手轻轻拂去了白锦瑟脸上的泪珠。

        李瑜用着温柔的语气朝她说着：“锦瑟，多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爱哭…来，我扶你起来，莫要哭红了鼻子…”白锦瑟看眼前男人眸中柔情似水，看他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嘴巴里又说着调笑却并不让人生气的话语，鼻子一酸。

        李瑜见眼前的女孩又是要哭的痕迹，笑着将她扶了起来，右手从怀里掏出了一颗椰子糖，道：“你丫鬟跟我说你喜欢吃椰子糖，吃一颗，便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白锦瑟伸出青葱玉指，收下了那颗静静躺在李瑜手心里的椰子糖，手指轻触到李瑜温暖的手掌心，泛起丝丝涟漪，过了半刻，用软糯的声音回答道：“好。”

        这么些天的相处，她看的出来，李瑜是个温文尔雅、幽默风趣的人。他总能照顾到自己的情绪，却也从未嫌弃过自己娇气。他是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对她也是无微不至。白锦瑟逐渐相信，李瑜定是那个可以让她幸福的人。

        自家父母和李瑜的父母在前厅讨论了许久，唤了他们二人前去。白锦瑟刚一踏入门，便看到两家父母皆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二人。镇国公白柏说道：“锦瑟，见过你李叔叔和李夫人。”白锦瑟随即朝着李家父母的方向做了礼。白夫人说道：“锦瑟啊，你们二人最近相处着，可觉得好？”

        白锦瑟哪会不懂，今日定是问询着亲事，她转头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李瑜，李瑜朝她微微一笑，她随即转回了头说道：“女儿觉得…甚好…”年轻的少女接受着众人的目光，终是羞涩的红了脸。

        白夫人见女儿这样，定是喜欢上人李公子了，她微微偏头，朝着李夫人的方向说道：“那亲家，这好事可算是成了？”

        李夫人连连点头，她瞧着白锦瑟这丫头也是欢喜的紧，为人端庄大方，面对自己儿子还有些少女的羞涩，可见对自家儿子也是有情谊的，道：“那好，那咱们定个日子，便喜结连理如何？”

        此时的白锦瑟已经羞红了脸，少女面子薄，白夫人见了便让白锦瑟退了下去，婚礼的其他事宜由他们长辈决定便可。

        白锦瑟走了，李瑜也不好多留，随即出了门。“锦瑟！”李瑜看着眼前少女落荒而逃的样子，笑着喊道。白锦瑟听到停住了脚步，却也不肯回过头看他。

        李瑜走到了白锦瑟面前，轻轻抬起了白锦瑟的脸，因着前面长辈的目光，白锦瑟的小脸还遍布着红晕，李瑜轻笑了一下说道：“锦瑟，等我，等我来娶你…”

        白锦瑟两手绞着手中的手帕，眼神闪躲着，似是接触了李瑜的目光，便会化掉，嘴巴轻轻嘟囔了一句：“好。”

        李瑜见眼前少女可爱的反应，心中欢喜交错，温柔的放下了手，错身走了回去。往前走了几步，轻轻说了句：“回见…”微风将词语轻轻的送进了白锦瑟的耳朵，那一刻，白锦瑟心跳如擂。

        两家的家长速度也是极快，转眼就到了婚礼前夕。白锦瑟紧张的在屋子里徘徊，少女紧张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而此刻，许久未见的江清野出现了，带着一身伤。白锦瑟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江清野用手捂住了白锦瑟的嘴，低沉暗哑的嗓音说道：“锦瑟，是我。”

        白锦瑟缓了过来，看着眼前黑色夜行衣的男人，似是比上次见面更加成熟。“你怎么来了？”，白锦瑟语塞了许久，憋出了这么一句。江清野见到许久未见的人，眼中思念更甚，他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由一整块粉晶雕琢成的桃花，镶在了簪子上，粉晶本就是难得，更别提这么大块的粉晶。白锦瑟见到簪子，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锦瑟，对不起，怪我太迟钝，我早该认识到我对你的心意，反而让你一次次对我失望。原谅我好吗，锦瑟…”江清野顿了一顿，声音竟有些沙哑哽咽，“不要嫁给他…”

        白锦瑟看着眼前半跪在地上的男人，也许换做以前，她定是被打动，若说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那也是假的。她有一点点的动容，可是她知道，过了这么久，江清野该明白错过就是错过了。

        白锦瑟朝他说道：“谢谢，可我能回答的也只有谢谢。”没有多言，可江清野明白了她的意思，过了片刻，他重新隐身进了黑夜。

        第二天，李家与白家的婚礼声势浩大。李瑜给了白锦瑟，他心尖上的少女，十里红妆。全城人都在津津乐道着两家的喜结连理。从初见，到现在，李瑜终是把他喜欢的人娶回了家，他能给她的不仅仅是十里红妆，更是往后一辈子的温柔以待与尊重。

        江清野站在角落里，看着婚礼的队伍朝着李府走着，他明白了。原先用青春时光教会他爱的女孩，在最后还是离开了他。他只怪自己迟钝，迟钝的看不见女孩多年的心意；怪自己懦弱，懦弱的不敢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就算是踏遍千山万水寻得最好的礼物，也换不回曾经对他笑着，递给他椰子糖的女孩了。江清野终于付出了失去的代价，学会了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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