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雨暗荷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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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间,似看到一青衫男子立在不远处,只是瞧不清模样。她竭力奔赴上去,将触及的片刻,那人却凭空消失,留她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宫道上。
江倾月用力睁开双眼,猛地一阵呼吸,才发现自己在窗边矮榻上睡了过去。
府中图纸摊在榻上小几上,一旁还有徐然送来的话本另几册诗书,最上边儿一本被吹开了几页,摸上去有些潮意。
原来不知何时已下了雨,约莫怕她着凉,窗户已合上了,她身上还披了条薄毯。只是这睡姿终究不妥,脖颈儿与手肘有些僵,她遂下了矮榻,独自行至廊下。
雨水未息,芭蕉叶面上不断传出啪嗒水声,院子被罩上了一层朦胧雾气,略显幽深寂静了些。约能感受到皇宫的方向,也是,毕竟是官家亲赐府邸,这份荣宠即便是她父皇在位时也少之又少。
其实若是他想要,她未必会拒绝。
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扪心自问,若不是顾云淙,也会是旁人。相较之下,他至少能予她一方安宁,不至于让她落在赵煊手中。除此之外,还有这人待她的诸般好……
若顾云淙对她一直冰冷疏离,她兴许会安心几分。正因他的顾及怜惜,她反而不知该如何应对……
杏眸微抬,一池愁绪轻浅漾开,她稍拢下肩上薄毯,一个人默默回了屋。
接连数日,顾云淙都扑在官船沉河一案上,宿在巡防营未曾回府。
京兆府与他派去的人马已于现场搜察数日,他也亲临过两三次,但至今都没能找到切实可用的线索。
但可确定的是,三艘船上的粮米多半已沉入河中,而护送粮米的官员与护卫约莫已经遇难,只是他们的遗体尚未寻到。
据地方志所载,前朝昭明九年的那场意外,情况与此大同小异,粮米尽沉,官员失踪。而当年主理此事的官员所下的定论,与紫宸殿内工部尚书所言如出一辙,即天灾所致。更有甚者,归咎于当年的晋朝气运等。
他并非不敬五行之说,只是更相信实证,相信自己的判断。
即便天灾,风平浪静后也能窥到些蛛丝马迹。而越是一点痕迹没有,则越值得深究。只有人会撒谎,刻意呈出完美的假象,老天不会。
“徐然,带一队人马,我们再出一次城。”
徐然应声而入,指着外头犹疑道:“可是主子,这眼看着就要下雨了,要不明日再去?”
明日?他望向窗外,厚重团云聚拢在天际,阴沉森冷,不时闪过几道电光,颇有些风雨欲来之势。那夜的城外,大约便是眼前之象。
“不必,就今日去。”
……
抵达船沉的河岸时,天已彻底黑了下来。京兆府留下看守当值的属官见来人是他,忙从临时搭的营帐中走出相迎。
“顾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亲自出城来这儿?”
“再过来看看,以免有何遗漏。”
顾云淙将马交给徐然后,扫了眼四周,只见到零星几个官兵仍在继续搜查,更多的则已撤回城中,不再执着于在此处耗费精力。
“顾大人之属,吾等望尘莫及。大人可要进帐稍作休整,看着这天,想必过不了多久又是一场大雨,也不知那之后的河岸可还便宜搜寻。要连这些个痕迹都没了,只怕就更发现不了什么了。”
属官名叫曹擢,算是京兆府中比较务实肯干的少尹,这几日俱守在此处,与他算上去也有四五分熟识。
顾云淙沿着曹擢的视线看去,沉船的具体位置已被隔离开来,只是连日降雨,那处河岸被浇淋许久,已是面目全非。
“可有查些别的地方?”
曹擢叹道:“能把那块地儿查清楚就算不错了,又是这种天气,大人们多半只想着交差罢。”
这话倒不委婉。但出自这曹擢之口,也不足为奇。此人心性纯直,又出身清贵世家,虽不受同僚待见,多少无人相惹。但与他倒很是颇为相投。
顾云淙不由想到近日一刑部官员。日中方至,才不过半刻,见雨骤至,惧言乃河中亡灵之斥,当夜回城便生了急病,而后更不敢踏足此地。正因如此,近日搜查的官兵皆提心吊胆,生怕招来些什么。
一道响雷在头顶劈开,岸边瞬时亮如白昼,猛然瞧见大片黑色自对面山头蜂涌窜出,随之传出连绵惊啼。
曹擢下意识道:“为何会有这么多乌鸦?”
“你也看见是乌鸦。”
“千真万确。”
说完之后,曹擢一阵明悟,惊道:“大人,您是不是也觉得……”
他取来一簇火把,朝对面照去,目光炯然,“只有死人的地方最易招来乌鸦。”
……
果然,他们在对面山间一隐秘谷地掘到数十俱尸身,究其衣着服饰,的确是那些船上官员,只不过身上并无打斗痕迹,故初步判定为毒杀。
此外,沿谷地至沉船河岸对面,还发现了数只残存的男子脚印,虽有毁过的痕迹,但因对岸特殊的泥沙地貌,加之连日降雨,竟开始隐约显现出来。
连夜赶来的京兆府尹蔡伦清点尸身时,背后不住冒出冷汗。他哪里知晓这沉船案当真另有蹊跷,还如此令人惊骇。幸而这位顾大人,否则他这府尹也不必当了。
“顾大人,今日多亏您在场。余下的这些,本官令人处理就好,如今天色已晚,就不劳烦大人久留于此。”
“那就有劳蔡大人,若查出他们死因,还请立即派人至巡防营告知于我。”
蔡伦擦了擦汗,“一定的、一定。”
归城之后,经再三劝告,顾云淙终是回了侯府。大抵不愿重蹈前次的意外,他小心确认过后,方入了净室。
回书房没多时,门外传来轻细敲门声。
“进来。”
他以为是徐然,头都未抬,专心理清今日所察。
“大人,我为您做了碗羹汤,趁热喝最佳。”
顾云淙抬眸,闪过些许意外,见她已打开食盒,将那碗羹置于一旁的小桌上。随即低了头,静立在原地。虽依旧穿着素雅,但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鲜香霎时盈满一室,隐约还看得见缕缕热气升起,他也的确有些饿了,遂搁了笔,朝她走去。
只是他似乎忘记自己仅着件中衣,而方才沐浴后急于理清案子,一旁的束带还未及系好。若是平日倒也不打紧,当下起身走动间,月匈月复间数块莹白不免暗暗漏出,引得屋内的小娘子头更低了。
顾云淙坐下好一会儿,方意识到这点,目光挪向一旁,手中动作略显得有些慌乱,“你、你也坐吧。”
倾月应了声,襦裙一侧攥紧的指尖微微发白,却终是没再拒绝。
“这是……螃蟹羹?”
入口柔滑,鲜甜中掺着几分热辣,倒颇合他蜀中人的脾胃,又不过分冲击,在雨后的秋夜里,刚好。
“嗯。近日府中进了一批蟹,肥美肉鲜,只是侯爷不曾回府,没有机会一尝。所以我便想着做成羹汤,夜里喝倒也还不错。”
她的声音柔柔的,音量不大,慢条斯理,十分娴雅,只觉被山涧清溪涤过心间,不会觉有分毫不适,正如她人一般。
只是落在顾云淙耳中,又有了另一番意味。或许出自对吃食的热忱,又或因旁的缘故,这还是入桐居后,江倾月第一次如此待他。
书房内接下来静悄悄的,只有碗勺相碰的轻细声响。
“你……”
两人同时开口,视线触及对方后又很快挪到一旁。
取来绢帕拭过唇边,顾云淙不紧不慢开口:“你可是有何想说的?若有要我相帮的,说与我便是。”
江倾月对上他的眼,心中诧意不止,他竟知晓……
自己深夜奉羹汤而来,的确是有求于他。
前朝覆灭后,她身边所识之人,只余下随侍她多年的清澜一人。自渡口出逃后,她与清澜便被迫分开,至今都寻不到下落。她虽也试着打听,奈何人单力薄,又事关她的身份,思来想去,只有眼前这人能帮她。
可自入府后两人相见次数寥寥可数,而前两次,又是那般情状,若再不开口,只怕……
可眼下顾云淙愈表现得宽容大度,她便愈说不出那些话来。
“我……无事。只是想略答谢侯爷。”
说着,她站起身,行了个女礼,“如今侯爷已用完,我就不搅扰您了。”随即匆匆收拾食皿,离了书房。
顾云淙凝着这人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俯首书桌时,身子渐有了暖意,思绪却不复敏觉。思忖稍许,还是唤来徐然,直接问道:“她近日在府中可还好?”
徐然想了想,笑道:“应该是好的吧。连绮罗兰心她们都说,夫人不像刚入府时那般安静了,近来时常在园中走动,还不时会下厨,前几日还给属下送了碗螃蟹羹,与咱们蜀中闻名的会仙楼做出的竟也不相上下!”
他说着,似嗅到些什么,喜道:“主子!您方才也尝过了?味道可还好?反正属下很喜欢。看不出来小夫人手艺这般好……”
不待他说完,只听得桌后之人冷冷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徐然正讲得起色,见状,只得应了声“是”。
桌案后的人虽依旧端坐如常,可向来凌厉的笔锋到底迟缓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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