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炼化

　　吃罢饭回到住处，我决定开始炼化。胖子不顾我的劝阻，端个凳子坐到一旁，说要是有个万一也好第一时间打120。

　　我脱去上衣，拔出短刀，黑石闪过几丝红光，仍旧伪装成聚灵石。我摇头笑笑，举刀捅向胸口，这时胖子忽然大喊一声：“停！”

　　“怎么了？”我费解问道。

　　“哥，你这样捅下去，会不会飙血啊？”

　　“都说了是灵体刃，要飚也是飚罡气，不会飙血的。”

　　“哦好我明白了，你继续吧。”

　　我举刀再次捅下，眼看刀刃就要触及胸口，胖子又来一声“停”。

　　“又怎么了？”我有些不耐烦了。

　　“我是觉得这一刀下去可能再也见不着你了，想最后看你俩眼，和你说几句话。”

　　“滚。”

　　骂完我举起刀，作势要捅，捅之前我扭头对胖子说：“这回你要是再逼逼我就捅你了。”

　　胖子对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完了推推手，示意我继续。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刀柄，使出浑身气力，朝着胸口猛地捅下！

　　只听耳边“哗”的一声，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冰冷的感觉从胸腔蔓延到四肢，睁开眼时，我已经身处那片熟悉的水域。

　　可是这一回，我没有听见歌声，也没有看到那三个女人。放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水，没有海草，也没有鱼虾。墨绿色的水波中蕴含着一股特殊的气息，我能感受出来，那是死亡的味道。

　　“所以我到底死没死？”

　　我正想着这个问题，忽然一声轻巧的“扑通”从上方传来。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东西从上方缓缓沉下。待到近前，我定睛一看，正是那块黑石。

　　我盯着它看的时候，它停止了下沉，在我面前旋转起来。起初它转的很慢，随着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转的像个陀螺。周遭的水被它带动，跟着旋转起来，渐渐形成一个漩涡。

　　漩涡越转越大，水波越发汹涌，石头好像被熔化一般，竟流出大股黑汁。位处漩涡正中，在巨大的离心力作用下，黑汁却是凝而不散，越流越多。这些黑汁如同活物一般相互扑腾，撕扯，重新汇聚在一起，慢慢塑出一个人形。

　　待得最后一丝黑汁流出，石头已经消失。这时一声爆响，漩涡戛然而止，四下又恢复了平静。我再一看，不由头皮一阵发麻：原来那黑汁所塑出的不是别的，正是当日在魔窟被曹御林诛杀的十二品邪祟！

　　“什么鬼，它不是已经被曹御林消灭了吗？”

　　邪祟背对着我，静静悬浮水中一动不动，满头黑发荡漾开来，像一簇簇自生自灭的水草。它的双翼松散地张开，像一对巨大的鱼鳍。那条标志性的尾巴则随之水波起伏摆动，像一条无拘无束的海蛇。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两米，可我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邪气。

　　“是将气息隐藏了吗？”

　　我不禁猜测起来，高阶游侠可以在低阶游侠面前隐藏气息，邪祟应该也可以。眼前是一只十二品邪祟，只有天阶游侠才对付的了。它若想在我面前隐藏气息，我自然无法察觉。

　　可是有这必要吗？我压根不是它的对手。

　　在我猜来猜去的时候，它忽然做出一件我永远猜不到的事——和我说话！

　　“你在找我？”

　　似曾相识的声音传入耳中，我不由浑身一震，毕竟这是我生平头一次听到一只十二品邪祟说话。

　　不待我回应，它慢慢转过身来。看见他的正脸时，我只觉嗓子眼发干，太阳穴不安跳动，浑身血液都涌入大脑，思绪紊顿时乱到难以自持。

　　那分明是我自己的脸！

　　“你在找我？”

　　它重复一遍问题，森冷的眼神灼痛我的双眼。难怪这声音听起来似曾相识，原来是自己的声音。

　　“你是谁？”我惊恐地问道。

　　“韩金吾。”他冷冷答道。

　　我听到这个回答，瞪大双眼道：“放屁，你是韩金吾，那我是谁？”

　　“你么？”它的语气中似有几分不屑，“大约只算是一个躯壳吧。”

　　“什么意思？”

　　它靠到近前，像看一件垃圾一般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意思就是：你只算一个容器。”

　　“容器？放什么的容器？”

　　它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伟大的神格，无敌的力量。”

　　“你说的什么玩意儿，我压根听不懂。”

　　“是吗，让我来帮你理解吧。”

　　说完它抬手轻巧的一插，手腕以下没入我的胸膛之中。

　　“你！”

　　我惊叫一声，很快平静下来。眼看着有只手戳在自己的胸膛，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我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它，正对上它漠然的眼神。

　　它摇摇头，抽出手去，淡淡道：“你想问为什么感觉不到痛吗？”

　　我只好点头。

　　“一具空壳，怎么会感觉到痛呢？”它说完伸出手指点了一下我的额头，“你所拥有的只是一丝渺小的灵魂，随时可能消亡。而我不同，我是伟大神格和无敌力量的综合体，所以这具躯壳理应由我支配。”

　　…

　　那一瞬间，我觉得无言以对。

　　但是很快我就想明白了一切，张口对它说道：“说什么伟大神格，无敌力量，跟谁吹牛逼呢？你特么不就是一块破石头吗？”

　　“你说什么！”它显然被我触怒了，周遭的水波都随着这一声怒吼震荡起来。

　　我不以为然，伸出手指在它的额头点了一下：“我说：你，特么，就是，一块，破，石，头。”

　　“找死！”

　　说完它一手抓住我的脸，将我给扔了出去。

　　在这无尽水波中，我被它轻轻松松丢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倒飞而去。

　　身形还没停稳，它已经在另一头等候，见我飞来，又是一脚朝着背心踹来，于是我又飞回来时的方向。

　　飞出的一瞬间，我刻意瞪大双眼，想要看清它是如何快速移动的。只见踹飞我后，它化作一道黑影，倏忽消失不见，再朝远处一看，它已经出现在那一头！

　　水波之下能有这种速度与爆发力，眼前的十二品邪祟应该比当日那只还要强。莫非它便像曹御林所说那样，已经突破成为神祇？所以才会一直念叨着什么“神格”？

　　它停止了来回跑，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冷眼瞧向我道：“看明白了吗，在我面前，你连只蝼蚁都算不上。只要我想，你随时都可以消亡。”

　　拳打脚踢也好，掐喉咙也好，我始终感觉不到半点疼痛，当即硬着脖子道：“额，是吗，为什么我感觉你拿我没辙呢？”

　　听到这句话，它瞳孔猛的一收缩，很快又恢复。但是我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它紧张了。

　　我继续试探道：“喂，是不是像我所说的那样，你真的拿我没辙？”

　　“胡说！”

　　说完它将双臂一扬，水波中立时失了太平，各股明潮暗流汇聚而来，凶猛地撞击在一起，撞击的中心正是我所处的位置。撞击过后巨大的牵引力带动我的四肢躯干分朝四面八方而去，将我撕成碎片！

　　展示完碾压性的力量后，它缓缓来到近前，举起我仅剩的头颅，问道：“说，我真的拿你没辙吗？”

　　“哈哈哈哈哈…”

　　我忽然大笑起来，用我仅剩的头颅。

　　笑声响起的一瞬间，它的瞳孔再度收缩。那一刻我明白，主动权已经握在我的手中。

　　“笑什么？你已经只剩一颗脑袋了，还有什么可笑的？”

　　我收敛几分笑意，乐呵呵道：“我笑的是，即便只剩一颗脑袋，我还是死不掉。而你，手脚健全，甚至有翅膀尾巴，号称‘神祇’的你，居然真的拿我没辙。”

　　“你的意思是说，要我彻底消灭你才会信吗？”它看似平淡的语气中夹杂着强烈的怒意。

　　我丝毫不以为然道：“这正是我所怀疑的，你，可以彻底消灭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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