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还不了

顾辞没有说话，看着他笑。

        江城看着她：

        “等你老了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顾辞的笑在脸上慢慢的消失不见，她迈步走过去，在江城的面前站立，看着他的眼神固执也坚定，她说：

        “你可以离开，但我会跟着你一起离开。”

        江城蹙了眉：

        “顾辞，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也没有在跟你开玩笑，不信你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陪你一起，我跟定你了，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两年后还是会离婚，但我还是会跟你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你生，我给予你祝福，你死，我陪你一起走。”

        这是江城第一次听到如此震撼的情话，震撼到他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就这么看着她，疼惜也无奈。

        他活到现在听过很多很多的甜言蜜语，从中学到现在他身边对他有所图的女人并没有间断过，她们也曾张扬，疯狂，甚至许下诺言，他听到也就算了，毕竟他不相信，也不在乎，可是那么多的‘豪言壮语’中，却没有人曾对他说过‘同生共死’。

        爱情这个东西在江城看来，是一个很遥远且不真实的东西，他至今没有遇到过，他对于同生共死的理解也不过是武侠小说里的江湖义气，可这话说着好听，又有谁能真的做到呢？难不成一个死了，另一个真的就会去死吗？

        他不相信。

        但这一刻，他相信了。

        他相信顾辞是真的能够做到，她真的会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后尾随而至，这让他觉得害怕，只是想想那样的画面就觉得后背发凉。

        江城试着让这紧绷的气氛好一些，微笑开口：

        “别说傻话。”

        “你应该知道我是认真的。”

        江城敛了笑意，无奈的看着她：

        “我知道，但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我不需要。”他看着她：“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我不需要你配合我的步调，那对我来说不是喜欢，不是呵护，更不是爱，它是一种负担，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你也能做到，但如果我明天就离开了呢？你也要浪费自己的大好时光陪我一起走吗？”

        “有何不可？没有你，我早在15年前就死了。”

        江城静默许久：

        “我救下你，不是为了让你陪我一起死……”

        他的话未说完，顾辞就上前一步用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吻了上去，将他所有的话语都堵了回去，这个吻和之前的那个不一样，她乖乖的贴着他的唇瓣，并未有下一部的动作。

        江城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想要推开她的时候，她率先离开了自己，她看着自己，说：

        “那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们活着，一起活着，好好活着。”

        江城知道，这个话题到此已经结束了，只要他不开口，他们应该会沿着这条路返回主楼，然后各自回房，静静的等待这一天的过去，他当然能这么做，可是……明天呢？明天见到顾辞，他要以什么心情和什么状态呢？

        有些事，早晚要说。

        不如今天。

        顾辞未必看不出江城的打算，也猜测到他想说什么，但她没想逃，毕竟于她而言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所以她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他的开口。

        江城说：

        “顾辞，我们不可能有结果，趁你还未彻底陷下去之前就此打住吧，我希望我们能回到以前，我还是你的长辈，关心你，呵护你，不让你受伤害，你也可以单纯的把我当作你的江叔叔，就像小时候一样。”

        “你觉得可能吗？”顾辞反问：“且不说我是否能够收回对你的感情，就算收回了，你能做到和从前一样吗？我不能，从我对你说喜欢的那一刻，我就没打算要回头，当然，我也没奢望和你有什么结果，毕竟我很清楚你我之间的差距，我配不上你……”

        江城蹙眉，不忍她这么说：

        “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个。”

        “我最开始也并不喜欢你，一直都在和你保持距离，甚至防备着你，可是是你，在我离你远远的时候，一再强调我是你的妻子，是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提任何的条件，也会把我维护的好好的，不让任何人伤害我，然后……我当真了，无法自控的喜欢上了你，我开始进入你给我设置的所谓妻子的角色的时候，你现在告诉，回到从前。”

        顾辞的眼眶红了，但她却努力笑着，这样的她看在江城的眼里，心疼的很，想要开口说什么，想要拥她入怀，但此时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

        “我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但我不会勉强你喜欢上我，毕竟，那是我的事情。”

        江城看着她许久，无力的笑了：

        “是我的错。”

        早在15年前，他就错了。

        江城没有再说多余的话，转过身向来时的路走回去，顾辞看着他的背影，轻唤一声：

        “江叔叔。”

        江城停下脚步，没有开口，没有回头。

        “你欠我的生日礼物，是不是不打算还了？”

        江城静默着，许久之后，他说：

        “我还不了。”

        顾辞笑了笑，很是苦涩：

        “我猜到了，但总是不甘心，想要听你亲口说。”

        江城没有说话。

        直到这一刻顾辞才有点相信外界所传言的，江城若要狠起来，对谁都是一样的，他刚才说的话语气平常，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和不耐烦，但顾辞却仍是觉得那简单的几个字宛若在空气中汇聚成了一把锋利的刀，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她很疼，这样的疼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江城回到屋内的时候林风眠还在客厅里，但这一次他没再虐电视机，而在百无聊赖的打着手机游戏，看到江城过来，立马收起了手机：

        “回来了？”

        话是问江城的，但眼神却往自己的身后看，直到顾辞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才微微笑了，而江城一直看着他，没有说话。

        顾辞进屋后就没有说话，对江城，对林风眠都未说一句话就径自上了楼，林风眠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直到她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处才不舍的收回了视线，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江城的目光一直都是看着自己的，他顿时心慌的很：

        “小……小舅，怎么这么看着我？”

        江城轻哼一声：

        “你说呢？”

        说罢就向着楼上走去，留下林风眠在原地心虚的同时又不得不开口：

        “那个……现在这么晚了，你让司机送我回去吧？”

        江城却是头也没回：

        “让肖筝给你收拾一间客房。”

        第二天早饭过后江城去公司，顾辞也要去打工，林风眠不好继续赖着，便也想着走：

        “小舅，我坐你的车呗。”

        江城看一眼顾辞：

        “不顺路，李琦等下要去送顾辞，你和她一起走吧。”

        说罢便率先离开了，顾辞看着江城的背影，突然有了一种不太舒服的预感。

        林风眠打断她的思绪，笑眯眯的问她：

        “小舅妈，我应该不会耽误你时间吧？”

        顾辞笑笑：“不会。”

        行驶的车上，顾辞和林风眠并肩坐在后座，她心情有些乱，也没什么和林风眠可聊的，便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但林风眠却不想错过这样难得的机会，虽然她是自己的小舅妈，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她。

        “小舅妈……”

        顾辞回了头：

        “我比你才大一岁，不要再喊我小舅妈了，直接喊我名字吧。”

        “小舅听到会怪我的。”

        顾辞淡淡笑了：

        “不会的，如果他要怪你，你就说是我要求的。”

        林风眠乐了：

        “好的。”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林风眠试探性的再度开口：

        “顾辞……你和我小舅是怎么认识的啊？我去年夏天还回来过S市，那个时候我小舅还和……”

        “还和沈言在一起，是吗？”

        林风眠笑笑：

        “话是这么说，但我觉得还是你和我小舅更相配一些。”

        “我们差了12岁，哪里相配了？”

        林风眠不说话了，他觉得今天的顾辞心情不是很好，这一点他从昨天晚上他们散步回来就发现了，虽然他们在饭桌上的话也不是很多，不像正常相处的夫妻，但散步回来之后却是更疏离了，这让林风眠忍不住的怀疑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但他不好问，毕竟他和顾辞不熟，也是个外人。

        “你都已经嫁给我小舅，是名正言顺的江太太，S市最有身价的女人了，怎么还出来打工啊？”

        顾辞看着他：

        “我是江太太，就不能出来工作吗？”

        林风眠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彻底不说话了，顾辞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叹出一口气：

        “不好意思，我不是针对你，只是心情不是很好。”

        林风眠摇摇头：

        “没事，我妈也经常这样对我发脾气，我都习惯了。”

        顾辞看着他，没说话。

        林风眠静默几秒后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顾辞，我不是说你更年期，我只是想要表达我真的不介意你心情不好对我的态度。”

        顾辞淡淡的笑了笑：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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