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老牛吃嫩草

江城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意识到林风眠还尚未和顾辞见过面，便开口介绍了一下：

        “风眠，这是我太太，顾辞。”

        林风眠还正在喝水，闻言吓了一跳，但他却并不相信：“小舅，这笑话很冷啊，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江城并未理会林风眠的话，对着走过来站在自己身旁的顾辞说：

        “这是林风眠，我的小外甥。”

        林风眠觉得自家小舅这玩笑开的也太认真了，但他今天心情好，配合着展现一下自己的演技也没什么，于是便可有可无的边喝水边转过身，他原本想在这口水咽下去之后说两句调侃的话，但当他看到江城身边站立的人，便控制不住的将嘴里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好在他及时控制住了方向，并未让身前的两人遭殃，只是他被呛了一下，咳嗽的厉害。

        江城微微蹙眉，顾辞却淡淡笑了。

        林风眠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强压制住胸腔的不适转过身来，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看着眼前淡淡微笑的顾辞，有种置身于梦境的不真实感，他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真是我小舅的老婆？”

        顾辞点点头。

        林风眠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凉了大半，却还是不肯死心的问一句：

        “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妹？”

        江城也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顾辞诚实摇头：

        “没有。”

        林风眠的心凉透了，他似乎被钉在了原地，连心跳都慢了下来。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还要悲惨的人物了，即便要打碎他的美梦也要给他一段时间，不要让他尚且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美梦之中时就让他再次面临失去，且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的悲剧里。

        江城看着林风眠的目光有些若有所思，依照他对林风眠的了解，这不是他该对顾辞应该有的反应，但他们也并不像认识的样子，毕竟林风眠在S市的时间短到他不可能去认识任何人，唯一的一个还是他对自己说过的‘一见钟情’。

        江城了然。

        这个世界，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小的多。

        江城留林风眠在归宁居吃晚饭，林风眠想拒绝，但最终还是点头应了下来，但情绪却一直不高，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百无聊赖的在看着电视节目，顾辞在倒了一杯水之后便上楼了，没有和江城多说什么，倒是江城看了一眼客厅的林风眠，走了过去：

        “怎么突然之间像变了一个人？”

        林风眠没什么精神的看了一眼江城，换了个更加颓废的姿势：“没什么。”

        江城没再理他，静静的看着电视屏幕在林风眠的控制下不断的切换着画面，眼花缭乱之际，画面停下了，林风眠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小舅，你什么时候结婚的？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江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现在知道有差别吗？”

        “当然有，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肯定在你结婚的时候就飞回来了，也不至于现在……”

        江城看着他：

        “现在怎样？”

        林风眠叹出一口气，有些话他说不出口：“没什么。”

        江城也没再说什么，一休在这个时候跑过来亲昵的蹭着他的裤脚，江城微微一笑，起身陪它去院里散步了。

        院里一休撒欢似的奔跑着，江城的目光虽然跟随着她，想起一休是他专门买来供顾辞解闷消遣的，却不想到头来，这家伙跟自己却更为亲近，他拿这件事调侃过顾辞，当时她怎么说来着。

        她说：“很正常，异性相吸嘛。”

        想到这里江城不由的笑了，这丫头，变着法儿的骂人。

        江城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没办法忽略林风眠对顾辞的感情问题，但现在下决定有些为时过早，毕竟林风眠的‘一见钟情’在过去的几年中出现的频率有些高，他需要花时间去确定他是否对顾辞真的用了心。

        虽然他已经看出了林风眠与以往的不同，但关系到顾辞，他不能不更慎重一些。

        没错。

        他有意撮合林风眠和顾辞。

        这听起来很荒唐，毕竟林风眠喊自己一声小舅，而顾辞又是自己的妻子，但他和顾辞之间不可能存在一个美好的结局，如果能在结束之前为她寻找到一份好姻缘，他也能更放心一些。

        而林风眠却是是个不错的人。

        至于那些所谓的伦理道德，又有什么关系？

        林风眠不会在国内生活太久，也不会在乎这些，况且，他和顾辞之间并没有夫妻之实，知道他们结婚的人并没有几个，这不是问题。

        一休跑回来扑到他的身上打乱了江城的思绪，他淡淡笑着陪她闹，不经意回头的时候却看到二楼的阳台上站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距离太远他并不能看到她的表情，但他确定，顾辞在看着自己。

        晚饭的时候顾辞再次下楼，林风眠依旧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察觉到顾辞的目光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摆正了坐姿，对着顾辞不太自然的笑了笑，张了几次嘴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一声：

        “小……小舅妈。”

        顾辞也被这个称呼喊愣了几秒，毕竟她和林风眠的年龄看起来并没有相差几岁，但江城的辈份摆在那里，她又是江城的妻子，只能接受，顾辞笑了笑：

        “吃饭吧。”

        江城从外面陪着一休走进来的时候，林风眠刚从沙发上起身，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顾辞的身上，连自己看他都没有被察觉，江城淡淡的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去了洗手间去洗手。

        晚饭的气氛有些沉闷，顾辞最近是一直都如此，江城不觉得奇怪，倒是林风眠他觉得很是有趣：

        “平时让你闭嘴都不容易，今天怎么了？”

        顾辞抬头看了一眼林风眠，林风眠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小舅，你不是告诉过我食不言寝不语的嘛，我这好不容易记住一次，你怎么打破规矩了呢？”

        “还是我的不对了？”

        林风眠点点头：

        “你自己知道就好。”

        顾辞微微笑了，低头吃饭，江城看见了，将一块鲜嫩的鱼肉放到她的碗中：

        “在笑什么？”

        顾辞摇摇头：“没笑什么。”

        饭后顾辞去散步，江城拦下她：

        “我和你一起。”

        顾辞愣了一下，回头看着他，毕竟自从上次的告白事情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散步，他的刻意疏离她不是没有感觉，却不是很明白他今晚的举动，顾辞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察觉到林风眠的在场，她也不好驳了江城的面子，只能同行。

        离开餐厅的时候，江城有短暂的停顿，他看着林风眠：

        “一起？”

        林风眠确实有心，但想到人家俩夫妻花前月下的，他跟着凑热闹未免有些太没礼貌，于是挥挥手：

        “不去，饭后散步是老年人才会做的事情，我还是个小年轻。”

        江城笑：

        “顾辞只比你大一岁而已。”

        林风眠愣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

        “小舅，你老牛吃嫩草啊。”

        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妥，尴尬的笑了笑：

        “我只是没想到小舅妈这么年轻。”

        顾辞看着他：

        “我看起来很老吗？”

        林风眠疯狂摇头：

        “没有没有，你看着最多18岁，是我小舅太老了。”

        顾辞笑笑，没再说什么，率先出了门，江城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也跟着走了，只留下餐厅里懊恼的林风眠。

        两人慢慢的走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顾辞觉得今天的江城怪怪的，但具体却说不出来，但想到林风眠刚才的话却又忍不住的笑了，江城刚好侧脸看她，将她嘴角的那抹笑意尽收眼底，他开口打破沉默：

        “笑什么？”

        顾辞侧脸看他，他的身后是欧式复古的路灯，昏黄的光线从他背后打过来，以至于他的整张脸都隐在了黑暗里，看不清表情，但顾辞就是知道，他在笑，在看着自己笑，于是她也笑了：

        “我在想林风眠的话。”

        “风眠？”江城疑惑一下：“他说了什么？”

        “老年人才散步。”

        江城笑了笑：

        “他似乎也没有说错，我确实快要步入中老年人的界限了。”

        顾辞敛了笑意：

        “你才32岁。”

        “33了。”

        “你还没过生日，所以还是32岁。”

        江城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较真这个，微微笑了，依了她：

        “是，32岁。”

        顾辞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了，江城看着她的背影，缓缓跟上，又沉默了一会儿，顾辞开口：

        “林风眠的话让你想到自己的年龄，可我却想到的是另一种画面。”

        江城有了预感，但还是问出口：

        “什么画面？”

        “我们老了以后的画面，会不会也向现在这样，肩并肩的慢慢走着？”

        江城闻言缓缓停下了脚步，顾辞察觉到也随即停下，她大概猜的到他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但还是回头去看了，果不其然，一副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表情，让她忍不住的发疼，但脸上却还是笑了，她问：

        “怎么了，江叔叔？”

        江城看着她，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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