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李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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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伏于还是没有给他家公子找到伤药,出了叶家府门,杨止脚步一拐就往府衙走去了。
还没过偏堂就听到苏执笔气急败坏的声音。
一进去只见案台上摆满了堆积的诉状和一些匿名的信件,苏岩正埋头在里边翻找。
“你在找什么?”
灰头土脸的脑袋抬也不抬。
“翻状纸,吴起那狗贼不知道压了多是他外甥的投诉状,我要把它们找出来,重新看”。
阿伏于恐惧的向后退了两步,想偷偷出去。
“阿伏于,你帮我帮他们按照案件类型分出来”。
阿伏于心底哀嚎,又要他干,他不识字啊。
他跟着大人从漠北回到平城,有功的将领会得到封赏,封赏会在每月一度的大朝会,距离大朝会还有大半个月,皇帝知道杨止与苏岩是旧识,就让他闲来无事可以来吏部走走,观摩。
他家公子就带着他来了,吏部的大人们也没让他们做什么,杨止这次肯定会有封赏,再者说武将提刀上马还可以,吏部的大人们也不指望他能学到什么文绉绉的东西。
好声好气的说除了几个放档案的地方他们不方便去,吏部任何地方都可以随意通行,杨止也知道自己的定位,不过皇帝这般说了自己还是要过来的,每天早上练武结束后下午便来走走,因为只和苏岩熟悉些,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去他那边。
苏岩是执笔,这段时间都在整理册子,之前平城雨下得很大,两间库房漏水了,他们赶紧把竹卷搬到了临时的库房,因为怕雨淋湿发霉,他们当时都是只顾着把竹卷抢救出来,哪里还记得顺序现在乱糟糟的,光分类都把他们累得够呛。
看着杨止带着阿伏于过来,苏岩也是毫不客气,指使着阿伏于帮搬搬东西。
以往他不识字,苏岩只要他帮搬搬卷宗,虽然有点重,但也只是出把力气的活,叫到他,他也从不推辞。
但自从有一次他搬着一大摞卷宗放到苏岩的案台边,然后把最上面的一册给了旁边的一位老大人大人,老大人大人好奇的问:“你认识字”
“不识”
那为何知道是我的。
“搬的时候看见上边的字和平时给苏大人搬的不一样,而我看见您案台上的好像多是这种样子的字,就顺手给您带过来了”阿伏于老老实实的回答
苏岩的眼睛一下子就发了光。
“来来来,我教你认几个字,你就按着上面的字帮我分出来”
从此他的悲剧生活就开始了。
可是,苏大人,他家公子也是闲着为什么只喊他!
苏岩头都不抬。
因为我打不过他。
那你打得过我。
那倒不是,你不敢打我。
阿伏于泪流满面。
阿伏于认命的看着苏岩在废纸上写的几个大字,对照着诉状上的把它分出来。
苏岩开始和杨止说起那被割了舌头的妇人。
强抢的那杜爷是那吴起的夫人张氏的亲侄子叫李杜,母亲是张氏的姐姐,嫁去了也是经商的李家的三少爷李立,那李家的婆婆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叫杜月婵,张氏的姐姐刚嫁过去的时候没少刁难她动不动就是立规矩罚站,因为她原本给自己儿子看的是迎娶隔壁钱大善人的女儿,知书达理,却被张氏使手段在外“偶遇”李立,捷足先登了。
这下可不得劲的为难她。
李立从外边归来还没进张氏的院子,在外边的杜氏的婆子就把他拉走了了,说张氏近日身子不舒服,让李立去姨娘院子休息,张氏在房间听到是恨得牙痒痒。
直到张氏怀了孩子,那婆婆杜氏脸色才稍稍好了些,虽说婆婆厉害可这张氏也是个有有城府的。
十月怀胎后生下的是儿子,全家都高兴,她郎情妾意的对李立说:“我怀孕都没有帮上家里什么忙,都是婆婆操持着一大家子,心中觉得很不安,不如给宝儿取名叫李杜吧”。
李立本来就是个妈宝,听了哪里有不答应的,名字就欢欢喜喜的定下了:
李杜。
呵,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想讨好她婆婆,不屑,嘲讽的人都有可她那势利婆婆确实受用得很以为自己治住了媳妇得意得很,对她脸色倒是好了不少。
再说了儿媳不喜欢,孙子可是个金疙瘩,整天抱着是不撒手合不拢嘴逢人就夸奖自己的孙子天庭饱满肯定是个聪慧有福气的!
别的夫人暗地里却忍不住撇了撇嘴有没有服气不知道才这么丁点看得出什么聪慧啊。家里使劲的宠着,在家就无法无天自己的亲亲姨妈又做了知府夫人,更是成了建安的一霸。
打砸摊贩,偷摸小娘子手的事情都没少干。
建安的摊贩是怨声载道也有人去县衙状告状纸递上去了后边也是没有了声响,全部给这他这亲姨夫吴起压下去了。
压?
苏岩冷笑等着吧看我不给你全部翻出。
再说那妇人变卖了家财去告状,从乡下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了建安衙门,敲了鸣冤鼓,里边开了门,可衙役说她没有状书不能击鼓,把她赶走了。
妇人无措的站在路上,她只能买了纸托路边摆摊帮忙写信的书生帮忙写了诉状。
这回衙役终于帮她递了上去,她在外边的院子站着。
然后有一个师爷笑眯眯的请她进去告诉她稍安勿躁,他们一定会严肃调查,给她的男人和女儿一个交代!
妇人信了感慨老天有眼,以为终于找到了能状告那恶人的地方。
那师爷还说看她孤苦,给她安排了一个小院落先住着,等待他们调查。
妇人自然是千恩万谢。
住了进去不一会就就有一个衣着华贵的夫人进来,妇人惊恐,站起身来,贵夫人握着她的手让她不要慌张,她是知府的夫人听闻了她的悲惨遭遇特地过来看看,妇人又说起伤心事眼泪一下子就又出来了,断断续续的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遭遇,贵夫人一边听一遍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最后问了一句:“那你手上可有那恶人的什么罪证吗”
妇人摇头我只有状书。
贵夫人笑了笑,离开了,走之前让她保重自己
当天晚上妇人的舌头就被院子的恶婆子绑起来,恶婆子笑她真会找地方,来知府状告知府的亲侄子。
她在椅子挣扎着,骂他们会遭报应的。
报应?谁能知道?
婆子摁住她,拔光了她的指甲割去了她的舌头。
随便在妇人的嘴里塞了快烂布,把她被丢了出来。
还在大街嚷嚷道:“这妇人在府里造谣主子,手脚不干净,主人家仁慈,没有把她扭送官府,只给了她一些惩戒扔出来”。
路上的人冷眼围观。
家仆相当于奴隶,奴隶的性命属于主人打骂甚至杀了都不会有人管,何况这人还偷鸡摸狗。
他们把砸几个石头都不错了,实在不值得同情。
到了现在妇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吼叫着,破碎的喉咙却发不出一句冤枉。
她佝偻着爬到之前给她写状纸的那个摊位前年那个写信的落魄书生还记得她,看到她怎么几天就成了这幅样子,妇人央求她再帮她写一份,书生哪有不答应的。可他也没有多余的纸张,纸得来的不易,平日他们都是在竹卷上刻字,来找他写信也多是自己带纸张过来的。
妇人脱下了自己的腰带和外衣求书生给她写。
书生回忆着前两天给她写的,在旧外衣是奋笔疾书。
妇人穿上写满字的外衣拄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棍子,沉默的消失了街头。
“杜爷”和他那亲亲的姨母昨天就已经在牢房里哭爹喊娘了。
阿伏于还在翻找着诉状。
凉肯定是要凉了,可苏岩想让他们凉得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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