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路遇官匪

王开山让她以“妇人”的身份去疫区，星儿也是理解的。

        此去泉县，是为行医，难免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一个妇人，比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行事要方便些。再者，虽说以后要离开王府，但她现在毕竟还是宁王妃，作妇人打扮，是宣告她已经嫁了人，断了他人的念想，也是在提醒她，亦是为了她好。是以，星儿并不认为王开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只是心中有些感慨，义父已是尽他所能维护她和宁王府了，老人家，真是费心了。

        星儿对着镜子，轻轻抚摸发髻，微笑：“真好看！”转回头向春兰、春柳道：“你们俩个学会了吗？以后咱们就梳这个发髻。”

        春柳憨笑道：“小姐放心，邹嫂嫂已经教过我们了。”

        邹氏提醒道：“春柳，怎么还称小姐？”

        春柳轻拍了下小嘴，笑嘻嘻的道：“瞧我，又忘了！是了，夫人，咱们以后要称小姐为‘夫人’。”

        星儿微笑摇头，几个小丫头心思单纯，并不没有多想，称呼她小姐或夫人，并无多少差别，或许，她们更愿意喊她“夫人”，她已经嫁人了，是宁王妃，“小姐”这个称呼似乎不太适合她了，“夫人”代表她已经嫁人了，亦好像宁王府承认了她的身份……

        碧桃和红袖是她从丞相府里带出来的人，正因如此，两人才被留在了卧云庄，若欧阳府来人，有她们两个在也好回话，尽管五年来，欧阳家从未有人到卧云庄。只不过也是出于事有“万一”的考虑，所以才让两人留在庄上。

        秋月、秋香两个人平时一直跟着星儿学东西，要照理试验棚，所以，便选了春柳、春兰两个跟在星儿身边照顾。

        这日，马车进入泉县地界，路过一处山林，忽听马儿一声嘶鸣，马车一顿，坐在马车里的三人身子向前猛倾，春柳受不住冲力，摔在了车板上，膝盖碰的生疼，额头上磕了个包。

        马车停下，只听在马车外面的王清沉声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星儿扒着车壁，回道：“没事！”随后顺势趴下，和春兰一左一右把春柳扶起来，低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春柳摇摇头：“没有！”只是疼的眼睛掉泪。

        星儿见她如此，撩起她的裤子查看，只见膝盖磕掉了皮，有血迹冒出。

        春兰看到春柳膝盖上的伤，没等星儿说话，便从包袱里取出伤药。

        星儿见春兰拿了伤药，伸手道“给我吧。”

        春兰把药递给星儿，问道：“小姐，出什么事了？”话音未落，只听外面有人粗声粗气道：“喂，那汉子，识相的把钱留下，人过去，否则，爷爷便要大开杀戒，将你尸抛荒野。”

        这是遇见劫道的山贼了？星儿三个面面相觑，春兰不觉的向星儿靠了靠，声音有些打颤：“小姐，好像是劫匪。”春柳更是紧紧抱住星儿的胳膊，小脸煞白，身子有些发抖。

        星儿看了看两个小丫头，不觉镇静了许多，被人打劫，她也心惊胆战，但见两个丫头这么害怕的偎着她，信任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一股保护亲人的勇气，也就不那么害怕了，何况外面还有个高手，应该是高手吧，星儿不确定。王清虽是卧云庄的护院，却与她很少接触，见面亦是恭敬有礼，性格深得他老爹真传，她只知道义父是个武林高手（师父告诉她的），王清是他的儿子，武功应也不差。

        劫匪喊过话，一直未听到王清的回话，星儿凝神静听，春兰低声道：“小姐，王大哥怎么不说话，他是不是走了？”

        春兰刚说完，头上便挨了一下，春柳打的，只见她瞪着春兰，低声斥道：“胡说什么，王大哥才不会丢下小姐走呢，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他怎么不说话？”

        “你懂什么，这叫气势！邹嫂嫂说，当年大哥救她的时候，沉着脸，瞪着眼不说话，就把欺负她的那些流氓吓跑了。”

        春兰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星儿忍笑，只听车外劫匪不耐烦的道：“诶，我说你这汉子，是聋了，还是哑了，听见没有，识相的把银子交出来，老子放你们一条生路。”

        星儿依旧没听到回话。

        “嘿，我说你这汉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哥，甭和他废话了，咱们一起上，打发他归位得了。”

        不多时，车外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兵器相撞声、拳打脚踹声、痛苦哀嚎声，声声入耳。听声音，劫匪人数不少，却未有人能靠近马车。

        星儿微撩开车窗帘，透过缝隙看到，地上躺趴着五六个劫匪，蜷腿、捂肚、缩身子，样子十分的狼狈，深呼一口气，总算放心了。

        春兰低声询问：“小姐，外面什么情况？王大哥能打得过他们吗？”

        “应该没问题，地上趴了好几个人。”

        春兰、春柳两个听了高兴，也不那么害怕了，大着胆子，撩开窗帘向外看，看见外面的情景，相视一笑。这时王清将一个人扔在车前，春兰看的真切，高兴的转回身，对星儿道：“小姐，王大哥把贼头抓住了。”话音未落，只听王清在车外道：“夫人，人已经抓住了，该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星儿一时竟是不知如何回答，来到这世界，她净是被人处置了，从没想过会处置人，这……想了一会，星儿道：“大哥，你问问他们是些什么人，为何甘心为匪？”为路上方便，星儿便自作主张的称呼王清“大哥”，当然，一开始，王清不接受，提出“不合礼仪”。星儿则是道：“出门在外，便宜行事，全作方便。”王清拗不过她，便像老爹一样，各自持各自的礼，所以，一行人，喊“大哥”的喊“大哥”，喊“夫人”的喊“夫人”，喊“小姐”的喊“小姐”，听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临行前，王开山有安排，春兰、春柳两个要改口喊“夫人”，怎奈两个小丫头只在刻意提醒时才记得喊“夫人”，否则便习惯性的喊“小姐”，纠正几次后不见改，星儿也就懒得再提醒了，“小姐”就“小姐”吧，权当这两个丫头是自小跟在身边的。

        王清省略询问，而是直接用刀背磕了一下贼头的肩膀，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说！”

        贼头跪在地上，冷哼了一声，强硬道：“落在你手中，算老子倒霉，要杀要剐随你便，老子若说半个‘不’字，绝不是好汉。”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脆响，随后一声哀嚎，星儿心中一惊，胸口起伏厉害，忙喊了声：“大哥！”

        车外没有回应，只有贼头痛苦厚重的呼吸声。

        贼头宁死不愿说出来历，星儿心中为难，究竟是落草为寇之人还是附近乡民为生活所迫，不得已劫掠过往行人？两种人不能同一而论，落草为寇之人，专业劫掠，一向心狠手辣，劫财又害命，畜生不如，人人得而诛之；若为生活所迫，有不得已的苦衷，这种人，往往只为财，一般不会伤人命……根据贼头刚才的言语，这帮人似是只为财，可一旦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便要行凶，该如何处置？

        王清还在等她的态度，星儿一时间没了主意，却也不能这样僵持，寻思了一会道：“听闻占山落草之人，皆以好汉自居，头顶天，脚踩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既敢行劫掠之事，为何又不敢说出名姓，这样，可称不得好汉。”

        被一女子如此说，贼头羞愧的黑脸变成了紫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了多时，车外没有声音，星儿猜想，这些人定是附近村民，怕他们告官，所以不敢透露姓名，于是向外面道：“大哥，给他们留下二十两银子，咱们走吧。”

        “是！”王清答应着，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丢到贼头身上，跳上马车便要赶路，贼头拦住道：“等等，你们为什么要给我银子？”

        王清没回答，星儿听后眉头微皱，给银子也要说出个子丑寅卯？莫不成碰到个二愣子？

        王清等了会，见星儿没回答，猜到了态度，遂拉架势要走，贼头拽住马缰绳不放，王清抬脚踹了他两脚，依旧没有放，却坚持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给我银子？”

        星儿无语，只觉他问的可笑，出声道：“你劫我们不就是为了银子吗？现在得了银子，却又反过来问我们，你连自己是干什么的都忘了吗？”

        春兰、春柳两个听了轻笑出声，星儿向她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我……”贼头被问的说不出话，过了一会道：“那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刚刚我们劫道，你们给了就给了，现在，你们赢了，还要给银子，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周济一下，银子虽不多，想必也能解一时之急。”

        “周济？周济贼吗？”

        星儿被问的无话，她只当是附近村民被迫做贼。

        “夫人为何要周济一个贼？”

        星儿只得以实相告：“你不肯说出姓名，定是怕我们告官捉拿，所以，我只当你是附近村民，生计所迫，行此下策。我也是能帮则帮，并无其他目的。”

        贼头突然跪下道：“夫人菩萨心肠，令我等惭愧！实不相瞒，小人名叫朱云，是泉县捕头，我身后的这几个人，是县衙的捕快。”

        星儿在车中，与春柳、春兰两个互相观看，皆是意外，怎会想到是衙门里出来的劫匪。

        朱云见车中人没有言语，自述道：“夫人定是奇怪，小人身为一县捕头，为何会做这种伤天害理，劫人钱财的事？”

        星儿没有出声，静听下文。

        （本文首发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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