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挺有缘。

“不能报警吗？”邵湫皱眉道。

        “没用的，他们不会让我抓住证据，”齐炎往外看了一眼，“而且就算报了，那些钱也还是得还，没用，干什么都不如给我个富婆包养一下强。”

        “你玩儿上瘾了？这会还开玩笑？”邵湫无语道。

        “你先走，”齐炎看着他，“他们不认识你，我很谨慎的，你走之后我找机会开溜。”

        “不行，你找我来不就是怕遇到什么事，遇到了就一起扛。”邵湫说。

        齐炎左想右想，还是决定自己先出去，他手里现在有三万块钱，能还一点是一点，他让邵湫趁他还钱的时候走，邵湫同意了。

        齐炎走出去，邵湫待在原地，他看到那群人带着齐炎出了小区，于是他在后面跟上了。

        这帮人去了后面的一个批发市场的角落，这会已经关门了没什么人，邵湫看到那帮人收了钱，开了个什么单子，齐炎拿过之后准备走，谁知道有个人伸腿一踹，把齐炎踹倒在地。

        妈的，还是玩儿阴的。

        邵湫想也没想就往那边走，半路上随便捡了个东西防身。

        “你还这点钱是闹着玩儿的么？”其中一个男的说，“不揍你一顿你真不知道轻重啊。”

        说完一旁的几个人就冲着地上的齐炎开始打。

        邵湫注意到，齐炎明明会打架的，但只是弓着身子护着手没动，任人摆布。

        他一两步跨过去，踹走了一个人，紧接着没停，一拳接一拳，能打到的就打，齐炎发现是邵湫，于是也站了起来，“你怎么跟上了？不是让你走吗？？”

        “别废话，他们不讲理，你也别讲理。”邵湫揪着一个人的领子，一拳砸了上去。

        打架的感觉太爽了，很发泄，但奈何他俩不是武林高手，生活也不是电视剧，两个小屁孩对六个打手，还是很费劲的。

        到最后他俩被人摁着打，由于那六个人身上都挂了彩，于是下手很没轻重。

        直到有人经过，一帮人才散了。

        他俩躺在地上，互相看了两眼，然后笑了，“你有病么齐炎，人打架都护着头，你他妈护着手。”

        “你不也一样吗？”齐炎说，“手废了还玩儿什么乐队。”

        “头打废了人都没了啊傻逼，”邵湫说，“你能站起来吗？”

        齐炎没说话，撑着地站了起来，“你呢？”

        “笑话，怎么可能站不起来。”邵湫说完，也站了起来，只是右脚有些踉跄，天有点黑，他刻意藏了藏。

        “走吧，先出去。”齐炎扶着邵湫，两人走路都有点不稳。

        等出了批发市场，齐炎说：“湫，最近我们先别见面了。”

        “你什么意思。”邵湫说。

        “你也看到了，今天这样的场面，如果再来一次，我这辈子可能都不想再让你看到我。”齐炎低着头，语气低沉。

        “是我自愿过来的，你是我朋友，”邵湫说，“玩儿乐队的时候，你为我打的架还少吗？”

        “这不一样，那只是混混而已，”齐炎说，“但这些，是我身上一辈子的东西，很脏，我不想染到你。”

        “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邵湫被堵着了。

        齐炎的态度很明显，走到人多的地方他俩也没说话，那群人打人还是有度的，起码不往脸上打，他俩如果不是身上有点疼，走路有些慢，也看不出来刚被人打了一顿。

        邵湫帮忙把他的东西放进出租车，临走的时候，齐炎又说了句对不起，就坐进车里走了。

        今天不宜出门，邵湫有些后悔出门的时候没给自己算一卦。

        等齐炎一走，他就找了一根柱子靠着，右脚的疼痛越来越明显，本想等辆出租车过来，但是等了好一会都没有，他只好叫了一辆。

        接单之后，他看了一眼接单信息，是辆白色的车，浑身的疼痛让他有点站不住，于是直接坐在了路边等。

        过了不到三分钟，一辆白色的车缓缓停在了他这边，邵湫直接起身，单脚蹦着往车旁边去，走到副驾驶的位置，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麻烦去最近的二院，腿疼，谢谢。”邵湫把右腿搬进来，皱着眉说。

        邵湫坐好关上车门后等了一会，司机跟没听到一样一直没动。

        他疑惑的扭过头，看清司机是谁的时候，懵了好几秒，腿差点都不疼了。

        “哥…怎么是你啊？”邵湫笑了笑。

        晏琛挑眉看着副驾驶上长得非常显眼的小男孩，蓝黑色的头发，银制箭头耳环，立体好看的五官，下垂的眼睛上一秒正透着不耐烦，但看到是他的时候瞬间染上了笑意。

        “我也想问，怎么是你啊。”晏琛说。

        今天下班回家，他接到了姑姑打来的电话，说是爷爷生病住院了，之前瞒着不让跟他说怕他担心，现在好的差不多了让他去看看。

        “姑，我爸一开始就没跟你说吗？”晏琛觉得一股气直冲脑门儿。

        “是啊，你爸那人我真懒得说，”姑姑也无语，“感觉谁都欠他钱一样，你爷爷没什么事了，动了个小手术。”

        “行，我知道了姑，你忙吧，我去看看。”晏琛说。

        “好，别累着自己了小晏，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姑姑说完就挂了电话。

        晏琛跟爷爷的感情，要比跟他爸妈好，自从他们搬了家，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和爷爷生活在一起，奶奶走的早，晏琛他爸就给爷爷买了套养老房，离他们房子很近，晏琛上高中的时候，基本都和爷爷待一屋。

        后来因为上大学出了那些事儿，再到现在晏琛离家出走，他有很久没见过爷爷了，只是隔三差五打个电话。

        狠心吗？

        离家出走，连爷爷也不见一面。

        本来想着去医院之前给爷爷带点定安大桥下面很出名的一家包子铺的包子，结果刚停好车，就有人坐进了他的副驾驶。

        “不好意思，我可能上错车了，”邵湫说，“打扰了哥，你忙你的。”

        邵湫刚要打开车门下车，就被阻止了。

        “你腿受伤了，别乱动了，我带你去医院吧，顺路。”晏琛说。

        “那真是麻烦你了，哥。”邵湫很乖的说。

        然后他跟约的司机师傅打了个电话道了几声歉，好在那人很好说话也没在意，就取消了订单。

        晏琛花了五分钟时间买了两兜包子，就带着邵湫去医院。

        发动车子，晏琛觉得腰疼的厉害，前两天上班坐了很长时间，这会再坐着他感觉腰酸的要断了一样。

        “哥，你刚刚说顺路，你也要去医院吗？”邵湫问。

        “嗯，去看我爷爷。”晏琛皱眉回答，然后从储物盒里拿出一张暖宝宝贴想贴在腰上。

        因为正在开车，他就单手咬在嘴里撕开，贴的时候却不太方便。

        “我帮你贴吧，”邵湫说，“是腰疼吗？”

        晏琛看了邵湫一眼没说话，这小孩儿他总觉得不是很正常，因为他感觉这小孩儿对他的态度，并不是真的他，而是带了一层面具，这层面具的目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晏琛思考了两秒，把手里的暖宝宝递给了邵湫，“麻烦了，贴在右后腰就行。”

        临近二月的阳城市温度接近零下，晏琛穿着一件短款羽绒服，里面套着一件高领毛衣。

        邵湫接过暖宝宝，小心翼翼的掀开晏琛的羽绒服、毛衣，然后看到了里面黑色的打底衫，他把暖宝宝放在左手手心，对着晏琛的腰贴了过去，贴好了之后按了几下。

        “位置可以吧？”邵湫问。

        “可以，谢谢。”晏琛说。

        “不客气。”

        沉默了一会，邵湫又搭话：“哥，我觉得我们两个挺有缘的。”

        “嗯。”晏琛淡淡的应了一声。

        这一声嗯不仅没有让邵湫觉得尴尬，反而，起了一丝丝的叛劲儿，他感觉晏琛特别有距离感，虽然他待人处事都很温柔和善，但其实心离得八丈远，客气的不得了，他觉得莫名的很吸引他。

        他有点好奇什么才能激起晏琛的情绪。

        “哥，能加个v信吗？”邵湫打出一发直球。

        晏琛听到这话，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想加你哪有什么理由，”邵湫说完，凑近了他一些，“你不想加我吗，我们这么有缘，我还会唱歌，你以后想听什么歌我都可以私下唱给你听。”

        “没必要，我很无趣的，加我也没有意义。”晏琛拒绝的语调都说的很温柔。

        邵湫知道面前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搞定，于是笑了笑：“没事，不加也没事，我们下次一定会再见。”

        晏琛没有接话，只是挂着疏离的笑。

        到了医院，晏琛停好车，扶着邵湫去了挂号处，替他挂了个号，还陪着他去了门诊室。

        邵湫的右脚脚腕肿了起来，这会浑身的疼痛都砸了过来，刚被打的时候他明显觉得有两个人往他右腿上来了很多下，没想到会有点严重。

        “你是跟人打架了？”晏琛站在售卖机前买了个冰袋，然后递给邵湫。

        “嗯，算是吧，”邵湫接过冰袋道了声谢，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着叫号，“哥你走吧，我一个人可以，别耽误了你看爷爷。”

        “我不急，爷爷就在那又不会跑，”晏琛说，“等你看完我就走。”

        如果是别的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对他这样照顾，邵湫一定会想多，但是晏琛这样，他一点都不意外，他只是出于礼貌而已。

        排到他之后，医生让他去拍片子，拍完片子等个结果，最后是脚腕部分软组织损伤，不是很严重，就是要静养一段时间，医生给他开了外敷内服的药，就让他回去歇着了。

        晏琛把他送到医院门口，看着他叫了辆车。

        “今天真的谢谢了，要不是你，我估计这会还没看上病。”邵湫说。

        “别在意，举手之劳，”晏琛说，“最近好好休息吧。”

        “一定。”邵湫扬起笑容，坐上车的时候跟晏琛挥了挥手。

        送走了他，晏琛从车里拿上包子直接往住院部去了。

        爷爷的病房在11楼，神经内科，一直说头晕，来医院一看是脑血栓，右边血管堵塞了。

        他在住院部楼下超市又买了点奶和水果，然后等电梯上楼。

        爷爷住的九号房，里面是个双人间，晏琛到的时候爷爷正跟隔壁一老头儿聊的开心。

        “呦，我大孙子来了，”爷爷看到晏琛的时候笑开了花，“你没碰到你爸妈吗，他们刚走没多久。”

        “爷爷，好久不见，”晏琛把吃的喝的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没碰到，你懂的，他们应该也不太想看到我。”

        “这是你孙子啊，长得这么帅，我还以为是电视上哪个明星呢。”隔壁床的爷爷戴着老花镜往这边看。

        “你说的一点儿不假！我跟你说我孙子长得就有我当年的风范。”爷爷笑着说。

        “您过奖了。”晏琛温和的笑着跟隔壁床的爷爷说。

        “你还没跟你爸妈和好啊。”爷爷靠在床上。

        “和没和好都一个样，不管这些，”晏琛说，“你感觉怎么样，头晕吗？”

        “不晕，好多了，”爷爷说完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是倔，很多事好好聊聊也能解决，你就是不愿意。”

        “爷爷，您作为新时代的老头，能这么开明我很吃惊，但是这些事，跟我爸妈聊着没有意义，”晏琛说，“我就爱跟您聊。”

        “啧，什么开明，你以为我不在意吗，我到现在也不理解，但是你是我孙子，我能怎么办，把你打一顿？打了也解决不了，不如就这样。”爷爷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橘子递给晏琛。

        “这就是开明，”晏琛笑着说，“爷爷，您好好治病，听医生的话，我只要下班了就过来陪你。”

        “不用陪我，偶尔来看看就行了，你工作那么辛苦，”爷爷心疼的说，“好几天睡不好觉吧。”

        “还行，就是熬夜，但是睡的时间也挺长，”晏琛说，“别操心我了，你健健康康的是我最大的心愿。”

        晏琛陪爷爷聊天看电视到十点多，爷爷把他赶回去睡觉了。

        晏琛离开住院部的时候，想到爷爷说的话，有点难受。

        大二那年，在他人生道路上是一个坎儿，是知道了自己喜欢男人并且跟家里人出柜的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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