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说来也是奇怪，我竟是成了仙，在这上清境已是待了整整三千年。三千年那三千年，我一直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何故成的仙。我身边的大多数人不是因着千年功德在身，就是因着天下苍生在心。而我，偏偏就是机缘巧合之下。说是机缘吧那倒也不是，说是巧合吧那倒也不算。说来说去，我还是没弄懂自己成仙到底是为个什么

        诸多仙人皆说我运气好，很是羡慕我。

        我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可值得他们如此说。

        算了算了，我还是不想这些了，我还是继续吃着糕点，做我的逍遥梦。

        在这几千年里，我一直很闲暇，总是无事可做，无聊的紧。于是我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只为抓只鸟来陪我。

        我在后边追，它在前边跑，跑得可快了。

        “你别跑!”

        鸟:我要是不跑，就要被你给炖了!

        我去!这只鸟怎么跑得那么快，都快要跑不动了。反正我不管，我一定要把这只鸟给抓了!

        鸟:啊啊啊!她怎么一直在追着我!明明有那么多的鸟，怎么偏偏只抓我一个!天啦噜!谁来救救我!啊啊啊!

        噗叽!

        我跑到它跟前，“可算是倒了。”也不枉费我追了那么久。

        我将其五花大绑，照着记忆里的样子，收紧百宝囊中。

        今日好不容易抓到鸟，定要好好犒劳自己一番。

        听闻人间美食众多，我决心要去看看都有些什么好吃的。

        于是乎，我便是离了仙界，去了人间。

        ——

        我都不知自己是有多久不曾回来过，还未飞升成仙之时，这里便是我所在之地。如今过了这般许久，我逐渐认不出，这还是我所认识的人间吗？人间朝代更迭，千变万化，一眼未识，亦属常态。

        街道两旁有者诸多小铺子，所卖之物极其繁杂。顶上垂挂诸多颜色灯笼，所画样式各式不同。繁华热闹，车水马龙，的确是与之前不大一样了呢。

        我买了些吃的，按理来说，仙人是不用吃饭，至少我在仙界很少看见过。我喜爱吃面，爽滑的汤饼外加上鲜嫩的汤汁，一口吃下去，味道好极了。在街上随处逛逛，看看周围都有些什么好的。等到逛的差不多，我给自己买了串糖葫芦，一口咬下去，先是红糖滋味，再是山楂，酸酸甜甜的，最是得我喜爱。

        我忽而想起还有只鸟，就又买了些别的，去往别处，不然的话总会把人给吓晕过去。我把那只鸟放出来，变出只碗，把吃食放在里边。它居然还不满，“你就给我吃这些!你当是敷衍打发人呢!”

        “你不是人，你是只鸟。”

        “……”

        “更何况，有的吃就不错了，还那么挑三拣四。我身上可没多少钱，能吃就吃点，否则哪一日我不高兴，直接就把你给炖了。你要是死还是活呀，嗯”

        “你就算是再怎么威胁我，我都不可能吃你买的任何一样东西!”

        “真的呀!那好吧，既然你不吃，我可就吃了。”

        当着它的面，我吃完了，只留一点渣滓。

        它:“……”

        “看什么，还不赶紧走。”我突然想起来件事，“我都忘了，你现在可是被我绑着，走不了路。”我没等到它说出几句话，就将其直接收进百宝囊。

        ……

        “泽远。”只见远处飞来只鸟，它的翅膀有些大，但在落地之时，逐渐变小，继而成了胳膊。

        “找本君什么事”

        我手中拿着书卷，敲打他的额头，“在我这可没什么本君，只有我和你。”

        “你居然敢打我!”

        “不过就是敲了下额头你至于吗”

        “我的额头可不是普通的额头!”泽远道。

        “好啦。你去帮我买些笔墨纸砚。”我说。

        泽远道:“你咋不自己去。怎么每次都是我。”

        我转头去看人，就见他抱怨着，却是转身化作烟雾而去。

        我将笔墨纸砚置于桌上，摆好，泽远替我研磨。我挽起衣袖，执笔点墨，悉数落于纸上。他不识字，问我，“写的都是些何事”

        “不过随笔闲聊，皆是些一般故事。”

        一般故事，能是些什么呢泽远想不明白。

        “这般看着，为着什么,说来听听。”

        泽远道:“纸上字迹好看，想要跟着学学。”

        故此，我教他习字。泽远写的字可是越来越好看了，连我都深感羡慕。

        我所住的地方在仙界之中那是难得的清净，很少有人会跑到这来见我。因着他们也很忙，我不曾为着人间做过任何一件事，所以我并不懂既然都已是个仙人了，为何还总是愁眉苦脸的

        偶尔出门，那些个仙人看我的眼神总是很奇怪，像是同情般。

        可在一日，泽远从外捡到一样东西，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样的。总归瞧着令人十分害怕——全身黑漆漆的，像是染了墨。衣衫破旧，伤痕数道，奄奄一息。泽远问我，要把此人留下吗我毫不犹豫，不留。我为何要留着本就不认识的人呢，无端给自己找些麻烦。要是这人以后是个祸害，那我这上清境还能够做到安稳二字吗？按着册子所述，千万不要随意救个陌生人，指不定他哪一日便是恩将仇报，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即使这样，我还是留存一丝善心，“泽远，把人救了之后，直接送回原来的地方。”

        泽远道:“谨遵吩咐。”

        泽远带着那人离去，他知道，我并不喜有人住在我屋子旁边，便是在离着不远之处医治。我不会医术，泽远也不会。过个几日，我总是略感不妙，要是泽远不小心把人给医死了可怎么办，不会增加几分罪孽吧。越是想越是觉得不对，或许我应该趁此机会前去看看，免得出了差错，到时众仙问起，我又该如何交代。为次，我放下手中书卷，缓缓起身，使着仙术，不到一瞬，已至院门前。隔着门，我看到一位少年，身着不菲之衣——夏籥，紫磨金，檀色，赭罗；皦玉，吉量，韶粉，霜地；冻缥，春碧，执大象，苔古。

        再看我自己:黄丹，洛神珠，丹艧，水华朱；黄栗留，栀子，黄不老，柘黄；浅云，素采，影青，逍遥游。

        我趁着他一个不注意，悄悄用了仙术将其定住并蒙上了他的眼。仙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可让除却同族之外的人见过他们。不然只会让六界更糟。我听着他们的意思，不是不想让人知道，而是不想为自己增添些负担罢了。毕竟本来就忙这忙那的，要是不慎被人所发现，得知他们的存在是为属实，估计又会有诸多人前去庙宇求愿，哪里还会想着要凭借自身能力去完成。如此事故，没人负的起。

        我推门进去，转身看着站在院中的少年，如是石雕般，只留神情，稍微动作。第一次这么近处的瞧着人的脸，甚觉一般。使其仙术，未有不安之处，才是渐渐平息，“还好没什么事。”人也是时候该走了。越是往后拖就越是危险，故而我令泽远将人送回。泽远没说什么，只是看了我眼，照着我的话去做，送其回人间。一事完毕，之后事态如何，皆与我无关。

        至此后，我又是清净一回，睡了懒觉。泽远每回找我总是要花费半天。谁叫我每次都是困了就睡，不管是在哪里。泽远总是很头疼，也劝过我，可我并没妥协，还是跟个以前那个样儿。泽远见着没用，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也只能是尽力找人，别无他法。

        “仙君，仙君。”

        “怎么了。”我迷糊应了声。

        “有位仙官给你送来了酒坛子。”

        “嗯。嗯”酒坛子听得此话，我立马是睁开双眼，站在他的面前，“什么酒！”

        “不知道。我没打开过，在竹兰亭。我一心想着要让仙君……”泽远看我远去，喊道，“仙君！仙君你等等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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