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同学？

时间过得很快，学期过去了一半，大家都熟悉了彼此，熟悉了高中生活，气氛从最初陌生的吵闹变成了熟悉之后的热闹。

        与最初到学校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除了学业，姜然经常抱着板子画画，有时候一画就是几个小时，班里的板报大多是她设计的，她画画好，字也好看，因此每到出板报的时候，她便是义不容辞的那个。

        她每天放学前最期待的就是吃饭和画画，百无聊赖的生活除了饥饿，剩下的只有画画能激起她内心的波澜和渴望。在疲乏而饿了很久吃到食物的那一刻，会有一种无比满足的感觉，所以放学后，跑去食堂吃饭成了她最期待的事。

        除此之外，生活好像惊不起什么波澜。

        直到有一天，上课变成了她最期待的事，晚自习后的夜晚也是。

        晚自习，姜然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发呆，她突然想到上次化学课没听，于是准备去找许沿借笔记，许沿大概是她们宿舍上课最认真的，每次上课的笔记都做得很详细，至于陆溪和程思思那两家伙，上课从来不做笔记，但是每次考试也总能考得很好。

        姜然起身朝前方讲台的位置走去，许沿拿出做好的笔记给她，指了指上次记得内容的地方，姜然低头看了看，突然旁边座位上传来一阵笑声，声音爽朗而明媚，她微微转过身体，向旁边看去，旁边的两名男生也同时看向她。

        姜然视线落到坐着的项景身上，男生还保持着笑过后没有收起的嘴角。她很快移开了视线，落在项景右边站在过道上、弓着身子、双手撑在桌子上的男生，对视的一刹那，姜然觉得心扑通地跳动了一下，那一眼，像是待在寒冷的冬天里很久后见到的第一眼春天，明媚而耀眼。

        她迅速移开了视线，拿着借来的笔记缓缓走向座位，平复心情过后，才淡定自若问自己的同桌:“我们班来新同学了吗？”

        同桌个子比姜然矮一些，长得很可爱，话不多，但和姜然熟了之后，话比谁都多，是个慢热的人，叫俞可。

        听到姜然的疑问，便诧异道：“是吗？谁啊？”

        姜然指了指宋远扬的方向佯装漫不经心地说：“中间第一排淡蓝色外套的男生。”

        “额那不是新同学。”俞可难以置信地看着姜然，“你不认识？”

        “不知道，但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姜然说。

        听到姜然的回答，俞可更是震惊，她不知道为什么开学两个月了，姜然居然能说出没见过自己同班同学这样的话，她两手趴撑着头在桌子上，歪头看着说：“不是吧！两个月了！两个月了啊，你竟然说自己没见过他？”

        姜然无法理解她的震惊，她觉得很正常，初中的时候，一年了她才堪堪认完班里同学，对她来说，认不认识都差不多，没认识的时候也没见别人和自己有交集，也谈不上必须要认识的地步。

        不过偶尔走在路上会有人和自己打招呼，她大部分都是一脸懵，而后也会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人家记得她，她却连对方一点印象都没有。

        “很正常，毕竟没有到非要认识的地步，没看见过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姜然说。

        俞可看姜然回答得理所当然，她指着自己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什么？”

        姜然停下手中的笔，这才抬头看着她像看个傻子似的说：“你当我傻子吗？你一天到晚在我眼前晃荡，能不知道你都难。”

        俞可嘿嘿笑了笑，半晌后听到姜然说：“我真没见过他，他……叫什么？”。

        “宋远扬，据说成绩很好，而且很帅，对吧？”

        “嗯。”姜然平淡地回了句，继续补上节化学课没有学的知识。

        下了晚自习，姜然背着书包准备回宿舍，陆溪不知从哪儿蹦出来，搂着姜然的肩说:“去吃夜宵吗？我饿死了。”

        “不去。”

        “姜然，你还是这么冷漠，哼！”陆溪装作生气的样子。

        “我和许沿要去图书馆还书，不能陪你去了。”程思思对陆溪说。

        姜然感到包里的手机在震动，掏出手机发现是顾欣的电话。

        “先走了。”她举着手机朝陆溪挥手示意。

        顾欣是她初中的好朋友，那时候姜然就像现在一样，不主动和人交朋友，整天自顾自地学习，或者画画，对不认识的人也经常显得有些冷漠，只有稍微先熟悉了点才会变得热情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对于她来说，她没法对一个人保持正常热情的态度，在她认知里，人和人之间的交往累且难。

        就像当初自己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而和刘明之极力辩驳时那样，当一个人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而是根本不承认自己错了的时候，她再为自己，为叶青圆辩驳驳无数次，错了的人始终认为自己没错，那个时候，她经常感到自己无能为力，她拿犯了错的人没有办法，可又不甘心就这样原谅他们。

        后来她连辩驳的心情都不想有了，错便错了，她又不能怎么办，随他们去吧，随他们怎么样，慢慢地，和他们说话就觉得烦，甚至产生了不想和任何人多说一句的感觉，有时候，她觉得和别人说话都会让自己大喘气。

        实际上自从叶青圆离开后，她对周围人和事的一切热情都在慢慢减少，有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总觉得除了画画以外，找不到任何感兴趣的东西来维持她对生活的热情。

        初中时，她几乎没什么朋友，顾欣是她比较好的朋友，但在中考完后，她和顾欣见面的次数基本为零，虽然两人偶尔会打电话聊天，但她觉得即便这样，好像这个唯一还算聊得来的朋友也会随着时间渐渐疏离。

        但她知道大部分是自己的问题，她有时候叛逆到难得维持一段长久的友谊，若是没有任何必要，姜然几乎不会主动去找任何一个人，所以她觉得交朋友也是一件很累的事，在她的想法里，似乎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真正理解自己、真心待自己。

        这样的想法可能过于极端，但她就是不想相信真的有这样的人，或者说，其实在她心里，她不需要这样的人存在在自己身边，所以她总是逃避这些事，逃避所有人的关心和热情。

        已经11月的天气，虽然天气不算寒冷，但也说不上不冷，加之温差大，早晨的空气多少带点冷气。姜然穿的是一件浅灰色外套，搭配白色t恤，下身穿的是淡蓝色宽松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很学生气，虽然她脸上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表达，但她皮肤白，加上本身一张柔和好看的脸，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温和的。

        连顾欣都说她长了一张天真可爱的脸，明明笑起来阳光又好看，表情却总是冷静地可怕，她的表情完全配不上这张脸。

        她坐在教室里，随即准备起身打开窗子透气，转身时迎面撞上一个男生，要不是反应快，大概就要撞个满怀。

        姜然抬头的瞬间，脚迅速与对面的人拉开距离，两人视线对上，她说了句“对不起”，低头朝后面走去，男生想说“没关系”，话还没说就见向栩调侃他：“哎，宋远扬，你干嘛啊，这么紧张，哈哈。”

        姜然全然没有在乎向栩的调侃，只觉得自己心跳似乎比平时快了，还有些尴尬。

        其实很正常，姜然也觉得没什么，只是平时讨厌和别人肢体接触，无论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还是家人，她都讨厌，总觉得超过了个人空间的接近都很不舒服。

        刚才差点和宋远扬撞个满怀时，她却意外地觉得自己并没有感到不舒服，只是有点尴尬，甚至还有一点窘迫中带着的脸红心跳。回过神来，只听向栩说：“姜然，你怎么来得这么早？”男生笑得一脸阳光，与人说话时总是脸上挂着笑，但她并不觉得很假，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向栩总是心情好到每天都在笑。

        姜然道：“嗯，你……们也很早”，说着朝宋远扬方向看了一眼，见向栩手里抱着篮球，便又说道：“这么早去打篮球？”

        向栩和宋远扬正朝门口走去，回道：“对，起早了，早自习还有半小时，先打会儿球清醒一下。”

        姜然心想，这让自己清醒的方法倒是很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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