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雁白阁起火

　　“哎哟，大小姐，您怎么来了，此地危险，咳咳咳，快些离开的为好。”乔成拿浸过水的白色手帕捂住口鼻，拦住乔如熙的去路。

　　乔成年纪三十出头，是现如今静安府的管家，对于管家这个位子来说，他的年纪尚轻，但是他有本事啊，深得乔家主，也就是乔景山的信任和依赖，甚至还给他冠上乔家的姓，这对于一个家仆来说，可是莫大的赏赐。

　　“乔成，怎么回事？”乔如熙和乔成分年纪相差不算太远，虽然主仆有别，但也算是一同长大的小伙伴。

　　乔如熙今年二十有五，已嫁做人妻，育有一儿一女，家庭……怎么说她那丈夫是个三品文官，也算过得去，就是她这丈夫忒为浑蛋了些，夜夜笙歌，沉迷烟花巷柳之地不说，小妾纳了一个又一个，把家里弄得是鸡飞狗跳，每天睁开眼睛就要面对一堆你坑我害的肮脏事，乔如熙实在是不堪其扰，趁着夫家一同回老家祭祖，她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由头，回了娘家。

　　这次回娘家可热闹了，连嫁了人的三妹妹，四妹妹都回来小住两日，果真是姐妹心有灵犀，像约好了似的。

　　不赶巧的是，爹娘不在，因得燕国公夫人染病逝世，他们一同启程去往梧州祭奠去了。

　　可谁知道，在这时候，静安府却走了水。

　　“大小姐。”乔成恭敬的一鞠，“雁白阁走水，许是因太久没有打理此地的缘故，再加上天气的原因，也有可能是，不知哪里飘来了火星子，就这样着了。”顿了顿又道：“靳卫已经派了人，去京巡都借天井，想来天井车一到，火势就能控制住了。”

　　乔如熙点点头：“那便好。”靳卫是静安府护卫队的首领，武功高强，手下管辖着百余人，一直是静安府的主心骨，爹爹曾说过：静安府有靳卫在，可保一世平安。

　　“乔成，可有见着五妹妹？”乔如熙转身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五小姐？”乔成眼神划过一丝诧异，“不曾见到，大小姐要找五小姐的话，可以去启知阁看看。”

　　乔如熙白他一眼，启知阁是五妹妹居住的地方，她当然是第一时间去过那里，还用他乔成提醒，她又不是……

　　“走了。”乔如熙随意道，然后摇头，她怎么也能无形中把……归为异类呢，唉，都怪家里的那些整日里没事找事，上窜下跳的小妾，把她的耐心都快给磨没了。

　　乔如熙在离开雁白阁路上，回忆起了小时候在这里玩耍的时光，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都回不去了。”

　　雁白阁，她们幼时心中的净土就这样被烧了。

　　什么都没了，她也该放下了，等到方家从老宅回来以后，她又要继续那种戴着面具的日子，面具上写满了幸福，脱了面具，也是慢慢的，不幸。

　　都说过日子，过日子，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好过不好过只有自己才知道。

　　乔如熙边走边陷入沉思当中，突然，脚底被咯了一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她回过神来，低头一看。

　　好像是一枚…

　　木钗。

　　她弯腰捡起来，细细的打量，这根木钗乍眼看上去并无什么奇特之处，除了钗身上的粗糙纹路……

　　等等，这个纹路，好像是出自她之手，时间太过就远了，连她自己都差点忘了。

　　她十四、五岁之时，别人家的女儿除了琴棋书画以外，不是绣花做女工，就是点茶学调香，而乔如熙则喜欢上了木刻，只不过手艺太烂，根本拿不出手，这根木钗子上的雕刻也很是粗糙，可是五妹妹却很是喜欢，还把它给要了去。

　　没想到，她能在这捡到这根木钗子，五妹妹虽然有时候没有别人聪明，但却是极其善良的，对比她周边的那些个自作聪明的女子，乔如熙更能感觉到五妹妹的可贵，特别是，五妹妹的境遇，也…

　　五妹妹？！

　　乔如熙突然想到那张求救的纸条，难道那并不是捉弄她的戏言，难道五妹妹真的出了什么事？

　　她又匆匆赶回雁白阁起火的地方，正好遇上了带着天井救火队前来的靳卫。

　　“靳总领，靳总领！”乔如熙大声呼叫靳卫。

　　靳卫听到了她的声音，手扶于挎刀之上，阔步走来。“御史夫人？可是出了何事。”

　　乔如熙在外听多了这个名号，回到静安府再听闻，还真有些不习惯，靳卫除了是静安府的护卫总领，还在京巡队就职，因此同静安府的老人相比，在称呼上，多了一番计较和考量。

　　“五…五妹妹，靳总领进去救火时，帮忙看看五妹妹在不在里面，我…我担心…”乔如熙也不是十分肯定，说的有些犹豫。

　　靳卫听到这话，眉头当即皱起：“夫人是说…九王妃…在这雁白阁里？！”

　　听到九王妃一说，乔如熙愣了一愣，然后点头又摇头：“我…我也不确定，辛苦靳总领留意。”

　　靳卫脸色凝重，转身往火场里冲去。

　　“九王妃…”乔如熙喃喃道，这名号听着唬人，可事实上，因为这五妹妹吃了多少苦果，受了多少辱骂和嘲笑，就连家里人也……

　　乔如熙叹息，女人的命运，人的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让人唏嘘。

　　不过，她自己也是自顾不暇，有心无力。

　　就这样乔如熙一直站在雁白阁前，火势烧不到的地方，紧张的看着这那一触即发，烧的正旺的火势，看着那满目的红光，她想了很多很多。

　　然后……

　　她似乎看到了靳总领，他为何这般的着急，他们手里抬着的是谁，雁白阁里真的有人吗？

　　乔如熙的意识渐渐迷糊，一阵恍惚后，她倒了下去，在最后清醒的一刻，她看到了被抬着的那人。

　　五妹妹。

　　五妹妹！

　　乔如夏！

　　她就这样被火活活烧死了吗？二妹妹不在了，现在连五妹妹也要……

　　离开了吗？

　　母亲要是知道了会难受吧，虽然她不疼五妹妹，经常责骂忽视她，但怎么说，五妹妹是她的亲生女儿，也是我嫡亲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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