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人即地狱（十五）

第二天清晨，李善喜外出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一个篮球正靠在家门口，正是哥哥离开时带走的那一个。

        她抱起篮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四周看去也没有哥哥的身影。

        这是……

        怎么回事？

        李善喜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她再次拨打哥哥的电话依然是关机的状态。

        她心存疑虑，却没有敢往最坏的地方想，李善喜不知道的是，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哥哥了。

        周一，上课周，李善喜魂不守舍地坐在教室里，哥哥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昨天她找遍了所有李善平可能出现的地方，毫无踪迹。

        从篮球场离开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身影了，宛如人间蒸发。

        毛雾眠的座位也是空荡荡的，她没有来上课。

        叮铃铃！

        “上课。”金老师抱着教案和卷子走到了讲台上，“来，把这些发下去……对了，毛雾眠那里不用发了。”

        一提到“毛雾眠”三个字，李善喜立马和周围几个女孩交换了一下眼神，立马便有人问道：“老师，毛雾眠没有来上课诶！”

        “我知道，她请假了。”金老师头也不抬地说道，昨天一个男人给他打了电话，说是毛雾眠发烧不舒服，这两天就不来上课，那男人说他叫车成烈，他也是记得毛雾眠是被领养的。

        虽然之前毛雾眠也借着生病的幌子逃过课，但是有监护人应该不是骗人的，所以他也也没有多想就同意。

        况且毛雾眠的声音听上去的确不是太好，可能真的不舒服吧。

        哎，这些孩子啊。

        “老师！我昨天还看到她了哦，她看上去挺好的。”另一个女孩说道。

        “安静！家长请假的……你们今天怎么这么关心人家？是不是又惹祸了！”金老师扶了扶眼镜边框，严肃地说道，“来，现在当堂检测！”

        “啊……”

        顿时教室里又是哀嚎四起。

        李善喜皱了皱眉，车成烈出外勤难道还能赶回来？如果车成烈知道了她们做的事情也没有找她们算账？之前在警察局那男人凶狠的模样她可是记忆犹新，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还有哥哥……到底在哪里去了？

        李善喜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郁，咬紧了嘴唇，仿佛是作出了什么决定。

        雾眠这两天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废物。

        不过，这种感觉她居然还觉得挺好的。

        徐文祖允许她定时给车成烈打电话，怕她无聊还时不时就给她带一些书来看，要吃有吃要喝有喝，除了没有自由以外，别的还都挺好的。

        两只崴了的脚也好的七七八八，雾眠基本能下地乱跑了，只是徐文祖一直不同意把她脚腕处的锁链解开，所以她的活动范围依然很小。

        目前徐文祖的感化值已经达到50了，大约这个反派真是由心情定吧，或者是她幼年时给他刷的正常三观起了作用，到还是挺好感化的。

        雾眠坐在书桌前，静静打量着这个狭小的房间，没有窗子，封闭而隐秘。她完全不知道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天气不知道温度，除非0244告诉她。

        回想到幼年时的徐文祖，大抵也是这么度过的吧。

        第一次见他他就被封在一个狭小的木箱里，透过那一条裂缝悄悄地注视她，虽然怪异，却又透着一丝可怜。

        第二次是在地下室的窗口处看到了他昏暗的房间狭小的空间，他会害怕还是感到安全？还是已经习惯这样被迫？

        雾眠想象着徐文祖在地下室的样子与感受，她知道她又母性泛滥了，在这些反派的身上，她总是会看见自己的影子，看上去令人畏惧，实际呢，都是神经病一般的残次品，不被接纳的怪物。

        无聊地看着手中的书，雾眠却突然听到了门锁的声音。

        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铁门处，蹲了下来，透过生锈的百叶窗般慢慢往过去，却看到另一双腿。

        这个房间的设置是这样的，除了雾眠面前的铁门，铁门外还有一条约莫两米长的小走廊，走廊头是一个铁栅栏，就像监狱里关押重要犯人的牢房，两重防护。

        一般如果是徐文祖，他的脚步一般都是从容不迫的，脚步很轻，但是雾眠总能察觉到——大抵是以前的习惯吧。

        可是这次，却不是。

        雾眠的双手贴在了地面，匍匐着身子像只猫咪般看着。

        只见那双腿的一只脚上正戴着一个电子镣铐，上面的两个按钮还闪烁着淡淡的绿光。

        313号的大叔？

        雾眠有些疑惑，他来这里做什么？

        只见那双腿在门口徘徊着，没有钥匙的他只能干站在门口，根本也无法进来，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你在干什么？”另一个声音替雾眠问出了心中所想。

        313号大叔似乎有些紧张，说道:“啊没什么”

        “这里徐文祖不是不让靠近吗？”那个声音说道。

        “路过啊，他不是带回来一个男孩子给我们吗？”313大叔说道。

        男孩？

        雾眠疑惑，难道是原剧情中唱rap的那一个小帅哥？

        “哦？是吗？”那个声音有些怀疑。

        “你不是也在这里吗？”313大叔吸了吸鼻子，反驳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哼，对了，尹宗佑……”那声音提到了另一个重要的名字。

        “嗯？他不是不允许我们碰他吗？”

        “呵，他最近有了新的东西玩呢，好像不是很在乎。”

        “那我们可以动手了吗？我看他真的是，很不喜欢呢。”313大叔有些意外，很快便变得迫不及待起来，那个尹宗佑，活的实在是太长了，他很不喜欢。

        另一个男人笑了笑，说道:“所以这里藏着什么呢？”

        哐当。

        另一个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真是刘基赫——那个因为雾眠阻止了车成烈的死亡而从徐文祖手中侥幸活下来的大叔——他好像一直挺热衷于挑战徐文祖的极限。

        此时，他摔弄着外栅栏的铁锁，一双眼睛正努力透过一条条密布纵横的铁栏杆窥视着里面的情景。可是除了一片漆黑，他什么也没有看到，甚至连声音都不曾听闻。

        313号大叔赶紧制止了他的行为，“你疯了，徐文祖看到会杀了你的。”他一面说着一面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空空荡荡的走廊除了他们似乎没有别人了。

        “难道你和我想的不一样吗？听说这里面是一个女孩子呢？应该很有意思呢……”刘基赫说道，他的语气颇有些模仿徐文祖的味道。

        313号大叔显然犹豫了，雾眠皱了皱眉，只觉得听的云里雾里的。

        “嘿嘿嘿……你们在……干什么？那个那个男生醒来了呵嘿嘿……”这个声音雾眠倒是挺熟悉的，是双胞胎中的傻子弟弟。

        “没什么。”313号大叔挡住了门的前面，说道。

        “那个男生好壮……嘿嘿，一定可以吃很久啊……嘻嘻嘻……”双胞胎弟弟说道。

        “嗯……不过……你想吃楼下那个大叔吗？”刘基赫笑着问道。

        “不……不可以……徐文祖不可以……”这仿佛是一个敏感话题，“大婶也不会同意的……”双胞胎弟弟似乎被这个想法吓到了，赶紧退后着说道。

        “蠢货。”刘基赫不屑地骂了一句，慢慢朝他走去。

        三个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很快雾眠也就听不到什么了。

        不过听这意思是他们要对尹宗佑下手了？

        雾眠感到一丝不妙，她的任务之一就是保护尹宗佑，这尹宗佑要是被他们弄死了，她怎么办啊？

        稳住了徐文祖，结果忘了boss周围还有一群不省油的小喽啰，正虎视眈眈呢。

        雾眠从地上爬起来，琢磨着这样怎么办是好。

        另一边刚刚下班的徐文祖正在蛋糕店里买着蛋糕，站在前台旁的他身姿挺拔，随意穿搭的衬衫与九分裤完美地展现了他的身材比例，他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侧脸轮廓分明，偏西方人的立体感宛如雕刻而成，单单是他站在这里，就足够让人觉得好看极了。

        蛋糕包装好，徐文祖从容地付钱。

        似乎女孩子都还是偏爱甜食的，他记得雾眠说过，吃甜的东西总是会让人的心情变好。

        店里的风铃声响起，从门口处走来了熟悉的人。

        “嗨。”徐文祖率先打了招呼，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尹宗佑。

        他最近看上去过的不是很好，眼下的黑眼圈愈发的深重，周身散发的磁场看上颓废而丧气，嘴角还带着一小片乌青，看上去生活似乎糟糕极了。

        “哦，徐医生……”尹宗佑有些意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徐文祖。

        “给女朋友买的蛋糕吗？”徐文祖随口问道。

        尹宗佑挠了挠头，回答道：“不是……帮老板买的……”他的嗓子有些干涸，老板和同事总是使唤他做这些无所谓的琐事，他不太懂拒绝，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

        “哦……工作很辛苦啊……”徐文祖付完钱，却暂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看着眼前的尹宗佑，他愈发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同类，在他疲倦而狼狈的眼底，他看见一只叫嚣的野兽，牙口锋利，疯狂残忍，却又不失狡猾与聪明。

        他很是期待他被同化的样子，他也愿意亲手帮他成为更加优秀的存在，那一定异常精彩。

        只是，这些想法，都在毛雾眠出现以前。

        眼下，他对这个悲哀的男人已经渐渐失去了兴趣，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之后的尹宗佑到底是否会变成他的同类呢？还是说，变成可怜的食物。

        而尹宗佑最近十分烦躁，工作上的不顺心，情感上的不顺心，考试院里奇怪诡异的事情，脑子里闪现的幻觉与声音，就像是有很多的小刀正割着他的声音，刀刃与神经线的摩擦声每一下都无比刺耳。

        他觉得这个世界对他一点也不友善，而来到这个城市后唯一对他还算友善的那个小女孩，却也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他听了女孩的话，为了赚钱去尝试着写别的东西，一开始很艰难，却居然真的有了一点收益，虽然写的不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可是能赚到的点点钱恐怕是他最近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只是最近，那个女孩好像人间蒸发了，根本联系不上，希望她不要出什么事情吧。

        尹宗佑苍白地笑了笑，说道：“你也送给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他八卦，这个徐文祖真的很神秘，他现在才发觉一个能有资本能力开牙医诊所的人，一个没有打扮的干净整洁，语气谈吐优雅从容的人，怎么会住在那种地方？哪怕他曾经也是大婶收养的孤儿，只要是一个正常人人，都是想可以追求更好的生活不是吗？为什么会留在那里呢？

        他想不通。

        徐文祖笑了，他笑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奇怪与诡异，嘴咧开了，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算是吧……”徐文祖看着尹宗佑缓缓说道，“亲爱的，人活在世上不要太委屈自己了……人生很短暂啊，该存在的欲望不要压制，不然会被它吃掉的……”

        尹宗佑微微皱眉，又来了，哪怕他曾经在考试院里护过他，但是这样的话总是听起来怪怪的。

        “人如果不学会压抑自己的欲望，那么和野兽有什么区别？”尹宗佑尖锐地反驳道，“你不要再说这些奇怪的话了……”他真的是受够了这些奇怪的人，等他赚钱够了一定要搬出去。

        “哈哈，亲爱的你很可爱，那小心不要被野兽吃掉了……”徐文祖没有恼怒，他提起蛋糕盒对着前台的收银员温柔一笑，优雅地离开了蛋糕店。

        收银员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哪里抵抗的了这样的笑容，顿时小脸一红呆在了原地。

        尹宗佑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突然升起一股羡慕……甚至嫉妒……体面的工作，优雅的气派，强势的性格，怎么都要比软弱的自己强很多倍啊……不知为何他的脑子里却又浮现出了自己女友从老板车上下来的样子。

        他不停地麻痹着自己他们只是朋友，只是朋友……

        只是他自己却没有发觉，自己的手早已经攥成了一个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徐文祖开着车回到了考试院，刚刚入门便看见了大婶正带着一个男生在看房子。

        “哟，文祖回来啦！”大婶的嗓门从房间的另一头传来，响彻整个走廊。

        徐文祖上四楼的脚步一停顿，微笑着点头道：“大婶今天心情也很好啊！”

        “那是，我们有新客人了……你叫？”大婶显然还没有记住身边这个小男生的姓名。

        男生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笑着说道：“姜锡润，这也是这里的住户吗？哇，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啊……”姜锡润兴奋地看着徐文祖，两步跑上前想要握手。

        这个大男孩看上去约莫二十岁出头，长相很是阳光可爱，像是是偶像团体的爱豆，应该是很多年轻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徐文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你好，徐文祖。你是学生？”

        大婶赶紧走上前，对着徐文祖挤眉弄眼地说着：“对哦，让他住在310,吧，那个大叔不是离开了吗？正好，不要把房间空着……”

        徐文祖点点头，“我没有意见。”

        姜锡润倒是对一切充满了好奇，他看着徐文祖要上四楼的样子，赶紧问道：“哦！四楼还有房间吗？会不会采光更好一点！”

        说罢便想上去。

        徐文祖一把拉住姜锡润的手臂，制止了他的行为。

        “不是。”徐文祖说道。

        姜锡润有些吃惊，这个大叔的力气大得惊人，他完全没有办法把自己手臂抽离。眼前的大叔仍旧是笑着的，他却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是被什么给盯上了。

        “哦，哦，这样啊……”他尴尬地推了回来，疑惑地看向大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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