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或许你我也是整个世界

老舟子身披灰袍头戴斗笠，以瘦竹撑舟，渡江而来。满是惊涛骇浪的水面在扁舟行过之处，都成了风平浪静。

慕白满脸震撼地看着老者。

老者竹蒿轻点，便从水面一跃而起，然后一杆砸在巨兽头顶，看不出没有力度，甚至没有声音。

但万丈巨兽却就此寸寸崩碎，碎成肉泥。而后黄泉上面掀起滔天巨浪，乱石穿空，水雾击云。黄泉水一分为二向两岸卷去，露出水地的陆地。良久，在拍碎了不知多少岸石后，泉水才慢慢灌回。

舟子落地，依然以瘦竹撑舟。

慕白坐在筏上，骇然地看着这一切，失神忘语。

老舟子伸手在空中虚捏，便有一颗白玉珠子破江而出，落在老者手中。然后老者故技重施，一江的气血便向他手中凝结，最后化作一颗血珠。

老者将两颗珠子扔给慕白，慕白赶忙接住。不待慕白询问，老者直接道:“白玉珠子是那九千年鳄龙的内丹，应该够你突破用了。血珠则是鳄龙一身气血，我观你之面相，应是多近鬼物之故，气血两虚。有此两物，你当能龙归四海，虎啸山林。”

“我突破要用到千年内丹?”慕白脑海中满是疑问。这种东西，不应该是那些修为通天的大能才能用得上的?

不过慕白显然在第一时间就抓住了真正的重点。他涨红了脸，争辩道:“前辈，气血两虚是因为刚献了精血，我平时气血好的很。”

男人啊，其实很简单，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气血两虚。尤其是在慕白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

老舟子摆摆手，表示自己是过来人，节制，节制就好。

慕白显然并不想在这种瓜田李下越描越黑的事情上纠缠不清，“前辈说我突破要用到九千年内丹?可据我所知这种灵物蕴含的能量庞大到足够将我炸成粉末吧?”

“于常人而言，自然如此，但你是诛魔相。小子，你修行需要的资源与你想象中的可谓是云泥之别。”老舟子悠然撑杆，竹筏排水而行。

“前辈这颗内丹够我破几境?”慕白赶忙道。

“一境。”老舟子悠然自得。

“一境?”

“就一境，万物皆有其代价，诛魔相给了你常人无法触及的力量，你便应当付出常人所无需付出的代价。”

慕白看着炉中温热的酒，他突然很想喝。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想喝酒了。想喝酒，那自然就要喝酒。

热酒下肚，辣得慕白五内俱焚，仿佛有滚烫的岩浆从喉咙浇过心肺，灌入肠胃，最后再流经四肢百骸。

从外面看来，慕白全身滚烫、涨红，连带着将身下的江水都煮得蒸腾，大片白茫茫的水雾从竹筏周围往天上蹿。

“你倒是会喝，运功，把你那破镜丹吃一粒，再吸收内丹。”老者哑然失笑，他这酒是寻常人能喝得的?

慕白便吞服一粒破镜丹，然后运起《太初感应篇》，引导体内的乱流，但那乱流在慕白四肢百骸中游走乱撞，并不听从慕白的引导。

“《太初感应篇》?”老者讶然道。

慕白艰难点头。

“你这算什么《太初感应篇》?”老者摇头嗤笑道:“筋骨尽去，徒留其形，而神貌全失。”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你自己悟。”

“请前辈赐教。”慕白皮肤上已经开始渗出血丝。

“《太初感应篇》感应天地间之一气，抱一而得万物。以四脏为山，背脊为岭，肾水作泽，眼化日月而内观万物。以心为神心，祭拜本我，神心无情无畏，固功法无漏无缺。运功之时，体内天地共同发力，云蒸霞蔚，万夫莫当，诸法避让。而你这太初感应篇，没有一、也无体内万象，徒留感应二字。当真是家有九牛而徒取一毛矣。”

老者神情傲然:“今日一言，汝可顿悟积年矣。”

慕白赶紧道谢:“晚辈受教了。”

老者捋着自己胡须，心中暗道:“我这等大才，自幼修行太初感应篇，感应太初一气只用一年，开辟体内天地用了三年，衍化神心用了七年。统共十一年时间才将此神功入门。此子不过听我说了个囫囵，内中要点全然不知，想来是练不成的。不过借此破境倒是不难。”

而此时慕白心里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之前修行时的种种疑惑就此迎刃而解。

慕白内观五脏，开始思考如何开辟体内五岳。

“我体内的酒气乱流可为开山之刃，那操刀的手呢？”慕白神识上移动，看到了被红字封印住的魂海。“我自己的魂力，用一点，不妨事吧?”慕白心里跃跃欲试。

做！许先生说过修行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慕白下定决心。当然，许幼临是没有说过这种话的，不过人嘛，总要给自己天马行空的荒诞想法找个由头。

慕白尝试着挪动一个文字，从而将魂力调动出来。一点点，一点点就好。慕白小心翼翼。

然后，慕白成功挪动了一个文字，然后魂力便涌流而出，然后慕白引导着魂力，然后魂力便决堤而出，然后缺口便越来越大，魂力汹涌泛滥。玩……玩脱了，慕白头疼欲裂，心神巨颤，赶忙竭力阻止魂力倾泻。

老者甫一回神，见慕白的头突然大如铁锅，既而时大时小，也是惊得目瞪口呆，赶忙运功帮慕白维持魂力。

慕白正拆东墙补西墙，忙得不可开交之时，突然发现有一股外来的强横神识直接帮他把魂力固定在了魂海之中，心下大喜，天助我也。

慕白赶忙调动魂力，以魂力引导体内酒气，开辟内里山河。

老者帮助慕白稳定好神识之后，也是大松一气，他是真怕慕白爆他一身脑浆子，晦气，晦气。

突然，老者又大惊失色，他，他想干嘛?他这是在开辟体内天地?体内天地岂是这般好开辟的?我当年也?嗯?嗯?嗯?这?这是?这是体内天地?体内天地能这么开辟的?胡闹！胡……已经开辟完了?好像，好像没什么问题?

只见慕白快刀斩乱麻，酒气所过之处，脊背为岭，四脏为岳，肾水为泽，双目为日月，吐息化雷电，口鼻为天门，牝门作归墟。一时间云蒸霞蔚，气象蒸腾。

如老者一般修炼体内世界都是潜移默化，精雕细琢，生怕稍有差池。但慕白是何人?写命人对于人体构造自然是再熟悉不过，所以他能快刀斩乱麻，是所谓鬼斧神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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