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血流成河

从梦里醒来，宋珺泽哭湿了软枕。

        胸腔里空洞洞，他的心，已随着赵岄的离开而死去。

        暗卫呈上来的资料，远比吕冰莹说的更为详细。

        原来那日在琴楼，赵岄并非是在弹唱卖艺，而是以自身为饵，将一众豪取强夺、无恶不作的恶霸给一网打尽了。

        原来她被抽了三十大鞭后，伤重不起，足足高烧三日，才勉强醒转。

        可她没有静卧养伤，而是带着病前去调查取证，逐一将那些个意欲谋害他的世家子弟扳倒。

        原来她师从宋楠，是由于身体不好，她并非不愿怀他们的孩子，而是怕自己的体寒症会伤害幼子。

        ……

        她曾默默为他做过那么多事情，她曾那么爱他，可他仅仅因为浮于表面的流言蜚语，以及若是细查压根就站不住脚的指证，就将她逼至绝境。

        他是个无药可救的混蛋！

        他才是那个该下地狱的人！

        俯身吐出一大口血，宋珺泽自此病倒。

        病得浑浑噩噩，整日整日地梦见她。

        梦里的她，依旧坐在风景秀美的庭院中，素手纤白，如凝结的玉脂。她姿态优雅，轻轻拨动琴弦，奏着一曲又一曲能治愈人心的小调。

        偶尔抬起头看向他，她眸含情意，笑容温暖，轻而易举地照亮他整个世界。

        他在梦里紧紧地拥抱她，他掏心掏肺地对她好，他册立她为皇后，他为她遮挡住一切危险，他们还诞育了健健康康的孩子……他沉浸在虚幻的梦境中，再不愿醒过来面对没有她的现实。

        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宫廷大乱，朝堂大乱。

        国境也乱了。

        燕王恨他违背旨意，不仅拒绝将煜国旧土并入燕国，还自立为王，早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眼下趁他病，要他命来了。

        刚刚经历过恶战，急需休养生息的新朝将士们像无头苍蝇般迎敌，却节节败退，血流成河。

        眼见战火再次蔓延到无辜的百姓身上，方进满脸怒容地进宫，然后在宫人惶恐的眼神里，把一满桶带着碎冰的水浇在宋珺泽脑袋上。

        “宋珺泽，”被一道道八百里加急的战报气得咬牙切齿，方进再顾不得什么尊卑，他只恨不得直接用冰块砸醒他：“你以为，你像现在这样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公主就能活过来吗？”

        “即便她真的活过来，瞧见你这般颓丧，只怕又会气死！她临终前对你说了什么，你已忘得一干二净？她盼你身体康健，盼山河安稳，盼臣民无忧……你自诩爱她，却从未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也从未为她做过半点事情，你凭什么爱她？”

        方进越说越生气，他上前一步，用力抓住宋珺泽的衣襟：“你既然夺了她的国家，就必须得守好它！哪怕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否则你有脸去见她吗？”

        宋珺泽浑身一震，眼眶被他的话语刺得猩红。

        是啊，他脚下的江山，曾是她的国家。

        她爱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爱着每一个百姓，他怎么能沉浸在悲痛中，而放任她珍视的这一切被敌人糟践呢？

        她若在天有灵，瞧见这般场景，必然会很失望吧？

        他再不想叫她失望了啊！

        “你放心，这江山，我会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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