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裴灵回到房间，趴在床上整理自己储物袋中的物品。

        这个储物袋也是今天刚刚从桂平那里领回来的，之前进飞星阁就被没收了。由于上次被冤枉偷看女弟子洗澡，他被掌门封了灵力，后来虽然查明了真相也没有解开。

        此次历练回来，掌门见他“恶习”有所改正，加上裴灵朝着掌门撒痴卖萌，掌门一心软便解了他的灵力禁制。

        还额外奖赏了他好些东西。

        因此，他现在虽然还是住在玉清峰，但与之前的禁足已大不相同，自由度蹭蹭的上升。

        如今他是奉掌门之命接受小师叔的教习。

        咦？

        裴灵拿起那枚巴掌大小的铜镜，这是……窃梦豚所赠的窥心镜。

        他想起之前损坏了秦飞星送的的夜明珠。

        便盘算着要将此物送给秦飞星，一为弥补，二是潜意识里觉得秦飞星用得上。

        裴灵走到院子朝着主阁第九层张望，看到第九层窗户的灯还隐隐亮着。

        便信步爬着台阶来到那紧闭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小师叔睡了吗？”

        里面没有声响。

        不回答也好，那就把东西放在门口给他。

        下一刻门自动开了，里面是秦飞星正盘腿坐着闭目打坐，一头黑缎般的长发正披在身后。此刻他终于不再是穿着那万年不变的长老服，而是换了一身金线滚边绣着飞鹤的长袍。

        室内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光线，将秦飞星白日里清冷的侧脸映出几分柔和。

        皓白的肌肤似乎莹莹生辉，修长的脖颈一直延伸到领口交叠处，眉眼也收敛了凌厉，凤目微垂，长睫如羽，宛若玉人。

        裴灵只好把盒子又拿了起来，有些局促。

        秦飞星睁开凤目，双眼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既然来了就进来。为何在门口鬼鬼祟祟徘徊？”

        闻言裴灵一脚跨了进去，站在距离秦飞星三米远处，小声说：“小师叔，这件法宝想送给你。”

        说着便将盒子打开来，紫色的丝绒上是一只古拙的铜镜。

        裴灵便将从窃梦豚处得知的用法一一告知，输入灵力后窥心镜便需要滴血认主，如此便有窥心之能。

        秦飞星看了眼裴灵，但面前少年低着头他看不清面目。

        便垂了凤目，轻声问：“为何送我？”

        “上次把小师叔的夜明珠弄坏了，我……”

        绣袍青年睫毛颤了一下，而后语气转冷：“我不需要你投桃报李。”

        “小师叔，你先听我说完。我不是说赔偿给你，而是觉得这东西很适合你。”裴灵难得真心的道：“我知道追求小师叔的人很多，但人心隔肚皮，小师叔怎么知道那个人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呢？有了窥心镜，小师叔你更容易分辨善恶忠奸，不会被坏人蒙蔽，受人欺骗。尤其是仙界某些人，心思不纯你可要仔细甄别。”

        秦飞星眼皮微抬，看向眼前少年，少年抬起头来，眼神澄澈黑而润泽，仿佛里面如他嘴上所说那般真心实意。

        两人目光一触及分，满室陷入了一种异样的沉默。

        秦飞星终是伸手接过了盒子。

        巴掌大小的铜镜，模糊的映出人影。

        裴灵期待的看着秦飞星。

        秦飞星将灵力输入窥心镜，认主的过程自然的在他眼前浮现。他依言而行，果然他与镜子有了奇妙的联结，心随而动，镜子变成了拇指大小的玲珑挂坠。

        裴灵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这里刚好有一根红绳，可以辟邪。”

        近日是上清节期间，邪气溢动。

        天清宗的弟子都可以从执事堂处领到长老们灵力加持过的五彩绳，用以辟邪。

        裴灵和闻燃去领的时候执事堂的师兄给了两根，一红一蓝。闻燃理所当然的拿了蓝色，裴灵便拿了红色。

        秦飞星微微一愣，裴灵已经拿出红绳走到他近前，将缩小的窥心镜穿过红绳，然后系到秦飞星的左手手腕处。

        这动作太自然，自然的让秦飞星生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

        反而因为少年的主动靠近，让他心底浮动着一丝无法言说的欣喜。

        手指和皮肤接触，有些痒痒的。

        但并不让人讨厌，反而是在少年系好退开后，生出几分失落。

        红色的绳映着冰肌玉骨的手腕，煞是好看。

        裴灵不敢多看，又立刻的退回原位。

        裴灵不知道的是，有多少人想要将红绳系在秦飞星的手腕上。却无人能让秦飞星乖乖伸手。而他不经意做了这件事，心里想的却只是真好看。

        秦飞星视线落在红绳上，眼角余光瞥到少年再次远离。

        眸色微沉。

        他抬起另一只手，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红绳，不知再想些什么。

        片刻他问：“你送我此物，不怕我也对你窥心？”

        裴灵始终记得自己是外来之人，他初见只是惊艳于秦飞星的容貌，除此并不作他想。

        是以大大咧咧：“你想窥就窥呗，反正我对小师叔坦诚相待，没有坏心思。”

        秦飞星唇角微勾：“是么。”

        卫霜和裴灵说开了之后，便当真好好将养身体。

        喝药诊治格外配合，几日过去，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对待裴灵的态度也变得中规中矩，十分恰当的把握了一个“客”的距离。

        他偶尔会从房间里出来到院落里走动一二，但绝不会表露出哪怕一点探查的苗头。加之那张笑起来有一种很少见的纯洁感的脸，很轻易的就让桂枝对他敞露心扉。

        “桂枝。”

        “卫公子。山上风大，你怎么穿的如此单薄？我去给你拿……”

        “不必了。多亏张长老医术精湛，我灵力已经在恢复了。”卫霜微笑着摆了摆手，裴灵其实给他拿了披风过来。但不知怎么的，他并不想在别人面前穿它，而是把它放在了床铺的最里面。

        桂枝无法反驳他的话，只好作罢。

        卫霜仿佛无意的问起：“其他人呢？”

        “我们小师叔喜静，玉清峰向来冷清的。”桂枝撇撇嘴，“裴灵最近倒是和闻师兄走得近，估计又被叫起去听课了吧。”

        “他们上课要上一整天吗？”听见每夜都是踩着门禁的点才回来。

        “那倒没有。”桂枝嘀嘀咕咕：“谁知道裴灵给闻师兄吃了什么迷魂汤，竟然陪着他斗鸡走狗的……”

        卫霜眸中一闪：“秦长老不管吗？”

        “小师叔，小师叔才不想看见裴灵呢。跟你说，小师叔最讨厌的就是裴灵这种酒色之徒了。”

        “是吗？”卫霜思及秦飞星在“腊肉林”中和云舟上的表现，无论如何也不是“讨厌”的态度。

        桂枝打开了话匣子：“是呀，我就是想不通，裴灵说现在不喜欢小师叔了。但是一个人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妈？我猜，要么他就是一心想当龙夫所以转变了口风，要么就是另辟蹊径要博小师叔关注……”

        “龙夫？”

        “就是仙界龙母选夫呀，裴灵很是积极。早早的就递交了名牌，这不，掌门送他到小师叔这教习呢。”

        卫霜洁白的贝齿不由自主的咬了咬下唇。他，原来是要去仙界选夫。

        心底像沉了一块大石头，一直沉着，深不见底。

        “不过，他这样的，肯定选不上就对了。”

        卫霜瞟了桂枝一眼，闷声不语。

        桂枝正欲再说些什么，突然一道白底红纹的身影落在他身边。

        桂枝不知道小师叔听到了多少，心底一慌，跪了下去：“小、小师叔！”秦飞星素来不喜人背后嚼舌根，他也一直小心谨慎。

        今日仿佛不受控制似的，把心里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秦飞星轻淡的扫了一眼，手掌轻抬扶起了桂枝。

        桂枝只感一阵冷泉松香拂面，整个人顿时神志清明。

        “你且去寻桂平。”

        支开闲杂之人，秦飞星和卫霜相对而立。

        一个是纯洁如雪的少年，一个是风骨天成冰肌玉容的青年。

        两人对视片刻，终究是卫霜先败下阵来。

        秦飞星双手拢在袖中，视线落在卫霜身后的花枝上，淡淡道：“卫公子，有事不妨直接来找我。”

        卫霜心中微惊，但面上不显：“秦长老。不过无事闲聊而已。”

        “闲聊，却对一个无知童子用上了摄魂术？”

        卫霜沉默了，只有隐藏在袖中的双手攥成了拳。

        秦飞星不甚在意：“妖界好争战，人界欲止戈。狐族最善找人弱点加以控制，进而收作傀儡。但人的良善不应作为尔等利用的理由。”

        卫霜猛然间明白了秦飞星的意思，语气顿时有些不稳：“你以为，你以为我在利用裴灵？”

        秦飞星只是垂了眼睫，凤目如冰冷漠。

        “我是让你不要再靠近他。”

        卫霜眼中闪过一抹阴鸷，面上却绽开一抹奇异的微笑。

        “如果他非要靠近我呢？你又待如何？”

        秦飞星没有回答，却突然扬手，洁白的指尖汇聚起灵力，给卫霜下了灵力禁制。

        就在这时，裴灵和闻燃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裴灵腰间还挂着一把小小的木质弓箭。

        见到秦飞星突然动手。

        裴灵紧张叫道：“不要杀他！”

        卫霜戏份不少是个相当重要的角色，杀了剧情不就乱了。

        话音刚落，卫霜就如断了线的风筝委顿在地，裴灵冲过去时，堪堪能接住他。

        在裴灵看不见的角度，卫霜分明朝秦飞星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秦飞星冷眼看着裴灵将卫霜抱着怀里，心头堵上了一口气。

        下一刻，他听到裴灵说：“小师叔，他好不容易养好点伤。现在形势不好，应该要让他快点康复把他送走，以免夜长梦多。”

        卫霜抓住裴灵的衣袖的手指一紧。

        闻燃恭敬的朝着小师叔行礼，看到裴灵抱着卫霜也有点刺眼。

        转开眼不看，而是对秦飞星道：“小师叔，有妖界流言，说是我们天清派派人狙击了狐族的少主。扬言要报仇雪恨呢。”

        秦飞星暗含警告的眼神盯了卫霜一眼，卫霜朝裴灵怀里更加缩了缩。

        裴灵略带无奈的劝：“小师叔，您温柔点。”

        秦飞星深深吸了口气，甩袖离去。

        裴灵问：“你还能站起来吧？”

        卫霜柔弱的说：“秦长老封了我的灵力，现在我浑身无力。”

        裴灵看了一眼旁边直愣愣杵着的闻燃。

        卫霜轻轻的拉了拉裴灵的衣袖：“你能不能抱我进去？”

        闻燃闻言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

        裴灵：“这……”

        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这是行不行的问题。

        他比划了下卫霜和他一般高的身躯。很是为难。

        于是便求助的看向了闻燃。

        “要不……你和我一起抬吧？”

        “抬？”

        “对啊，我头你脚，还是你头我脚？”

        闻燃：“……”

        卫霜：“……？”

        他好歹是妖界少主，竟然，是这种待遇吗？

        在妖界虽然他不是一言堂，但众妖对他无不是恭敬有加，生怕怠慢了他。就算到了人界，看在他的脸的份上，也无不是讨好。

        这个裴灵，说他无情，有时候又很是体贴；说他有心，有时候又呆愣的让人暗自生恨。

        卫霜一双桃花眼欲说还休的落在裴灵身上，只盼他猜到自己的心意。

        然而裴灵没有。

        他正努力让闻燃做出选头还是选脚的决定。

        闻燃从进来就敏锐的嗅到一股茶里茶气的味道。

        见卫霜让小师叔拂袖而去，更是不爽。

        很是嫌弃裴灵，“你抱不动，我来吧。早就说你修为不如我了。”

        裴灵：“……”

        ……这是比修为的时候吗？

        闻燃的好胜心有没有太强烈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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