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三章】

        车也接受了检查，被拖车拖进来，停在城门口。

        感觉每个工作人员都和李雪的关系很好，送车的这名人员朝李雪招手，眼睛笑成了月牙型。

        李雪已经脱掉了防护服，顺手把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戴在了他脖子上。

        他年纪不大，大约十几岁。那是一条小鱼吊坠，挂在闪着光的银色细链上，他用手摸了摸，随即笑得更开心：“多谢李老板。”

        李雪抿着唇朝他笑：“是我谢你，晚上记得来我这儿喝酒，免单。”

        小男孩点点头：“好。”

        李老板坐进车里，发现那朵花还像块木头矗在车外，她摇下车窗，伸手出去敲车门：“还不上车么？”

        维柔赶紧开门坐进来。

        李雪关了导航仪，凭借记忆走过基地中那些穿插在楼房间的小路，她故意开的很慢，维柔看着那些齐整的白色楼房，眼里渗出些期待。

        李雪提醒她：“别把基地生活想的那么好。”

        “为什么？”

        干净的住处，略微带点咸味糯软的食物，还有森严法度下较为安全的生活环境，只要有一份工作，有一个住处，未来就会光明灿烂。

        李雪嗤笑一声：“这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到了晚上你就深有体会。”

        基地是完全密封的，人们无法抵御太阳辐射，但又需要太阳。所以在建造基地时，科学家们将从动物基因中提取出来的某种元素，添加在了密封的穹顶材质中，在一定期限里，穹顶会异常坚硬，既能抵抗极端天气，又能抵御外部动物的侵扰。而穹顶内部又贴了一层有发光功能的特殊材质，只需要更改参数，就能模拟出以往世界人类习惯的太阳光。

        基地内的时间还是24小时制，夜晚大约维持十个小时。夏季略短，冬季略长。一切都和过去相近。

        防护服仍然是必需品，虽然穹顶每两年一维修，每三个月监测一次，但没人能保证它永远存在。

        李雪问：“那位陆少校……你认识他？”

        原来他姓陆。

        “不认识。”维柔将手指搭载落下的玻璃上，头微微探出，居民区没有超高楼，因为穹顶的高度有限，但远处却有些大于整体居民区楼房高度的建筑。

        “我看到在过监测门的时候，你一直在看他。”

        维柔回答：“他的衣服和别的士兵不同，我没有身份证，担心他会找我麻烦。”

        “那不叫身份证，叫居民识别卡。”李雪见她出神地盯着远方，和她解释：“那边是维安部居住的地方。”

        维安部，隶属于军方，扎根在民众之中，维护基地稳定的部门，同时承担了为基地人民分发资源的任务。

        维柔听维克多教授说起过，他就是被维安部告上法庭，才被宣判流放到旷野红的“流放牢笼”。

        她对维安部的印象不好。

        视线突然被逼仄的墙体挡住。

        李雪打了方向盘，她们转进了一条小巷里。

        “我的客栈在b区，b146，你记好，这是你未来住所的位置。”

        维柔点头。

        道路逐渐开阔，b区和外面的居民区不同，大概是晚上还没到来，这地方有种有些死气沉沉，过于干净的路面，没有人流。竖起的杆子上缠绕着白色小灯泡，处处都是银白的砖瓦，建筑不规整，经常见到瘦楼上垒着宽胖的一层，像是长出的瘤子，还有许多塔状的建筑散落其中。有的地方是建筑挤着建筑，有的地方是建筑间会有好大一条空隙，看来建筑排布也没有规律。

        几乎每一面墙都沿着平直的边缘线条贴上了灯管，李雪说，到了晚上，这是一座流光溢彩的人间天堂。

        她们到达客栈门口。

        李老板客栈形状格外奇怪，房子有三层，一层是木制地基，中间那层像细细的喉管，顶着上面巨大的头颅，头颅这层瘤子很多，错落无序，东探出一块，西凹进去一块。给了维柔随时坍塌的错觉。

        客栈叫“海豚湾”。

        嵌满灯管的字迹旁有只蓝色的鱼，形状很像李雪挂在耳廓上的装饰物。

        “你为什么要这么建房子，你不怕塌了吗？”

        “好看，到了晚上你就知道。”李雪掀开车的后备箱，那里放着她这趟外出采购的货物，几个矩形密封箱占据了后备箱所有的空间，李雪说箱子里是酒水，而维柔的工作就是将这些酒水卖出去。

        维柔站在后备箱前发愁，酒精味从箱子里溢出来，刺激性很大，她不觉得这东西会有人喜欢。

        李雪去客栈里叫帮手了，两个女人可搬不动这么沉的箱子。

        很快，客栈里走出个皮肤偏黑的男人，很高，也很壮，穿着跨栏背心和短裤，脚上两只球鞋的颜色不一样，他头发也是黑色的，见到维柔后，客气地打了招呼：“佟周，我的名字。”

        “维柔，你的新同事。”小玫瑰朝他习惯性地笑了笑，男人没再回话，看得出来他有点害怕李雪，而李雪此刻正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后催促：“快点搬，不要废话，以后有的是机会认识！”

        “好的老板。”他张开双臂，抱住一个巨大的密封箱，成功将箱子从后备箱里拖出来后，他在怀里短暂地掂了一下，转身进入客栈。

        维柔还在发愁，李雪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想什么呢小美人？”

        维柔说：“卖酒。”

        “这个啊。”李老板神秘地笑了笑，“你别看这些酒味道不好，但放在漂亮的玻璃杯里，染上颜色，再放上香精，就没有人会拒绝了。”

        维柔很信任她，毕竟是她将她安全带到了华中基地。

        而且她还是老板，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很容易吗？”

        “当然。”李雪抬手将她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去，“不过我的店里从来不缺客人，晚上你得到街上去推销我的酒。”

        维柔对人类基地很好奇，李雪提到两次晚上，她的确想去看基地的晚上是什么模样。

        李雪脸上又摆出笑，恰好佟周从店里出来来搬第二趟，她扬了扬下巴说：“搬完了帮我把车开到车库里去，这是钥匙。”她丢了一串东西出去，佟周熟练接住。

        李雪带着维柔进客栈里去，客栈是木质地板，走上去会发出吱呀的声响，大厅里很寒酸，只有一个吧台，和一张掉了百分之八十皮的沙发。

        听到动静，吧台后的小姑娘抬起头。

        李雪介绍说：“这是前台的栗子，这是维柔，新来的销售。”

        栗子面无表情的对维柔说了声：“你好。”

        “你也好。”

        李雪拉着她上三楼：“你的房间就在最里面，等我给你搞来了识别卡，你就是正是居民，到时候我们会签订一张合同，包吃包住，还会给你交社保。”

        维柔感觉不错，三楼这一层走廊都很窄，墙面上有霉斑，角落的墙皮剥落了很多，看来这层受潮严重，但她的房间却不是。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维柔感到兴奋，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柜，但窗户面向阳光，房间内光线很好，白色的被褥柔软干净，桌上还铺着一张白底碎花的桌布，放着一只干净的玻璃花瓶。

        “我住在这里么？”

        李雪点点头：“是的，基地内有发放食物的餐厅，你也可以留在店里和大家一起吃饭，我推荐你留下，毕竟不花钱，但偶尔菜色会单调。”

        她把房间钥匙搁在桌面上：“这是房间钥匙，拿好别丢了。”

        维柔将书包放在桌上，去房间独立的卫生间里洗了把脸，之后跟着李老板下楼。

        再次来到寒酸的大厅，栗子已经不见踪影，李雪推开吧台旁的暗门，一个新世界豁然出现。

        足有两米高的墙柜上放满了酒瓶，房顶中央吊着一盏巨大的灯，光影轮转，光怪陆离，处处都让人眼晕。

        李雪款款走到吧台前，正在调酒的是个和维柔年纪相仿的人，穿着白色衬衫，戴一副金框眼睛，头发是灰黑色，他熟练的从吧台下抽出两只杯子，手握一个不锈钢容器缓缓倾斜，粉色的液体沿着杯壁流入杯底。

        他又丢了两颗冰球下去，往李雪这边一推。

        “哔波”。

        维柔接过李雪递来的杯子，听着冰块融化发出的声音。

        李雪说：“到了晚上，你去街上找个地方坐一坐，如果有人找你来搭讪，你就将他带到这个地方。每带来一个，我给你一个铜板，算你的私房钱。”

        维柔：“私房钱可以干什么？”

        李雪笑：“这个就看你了，去吃饭，买化妆品，或是漂亮的衣服，难得有这么白嫩的小姑娘，为什么不好好装扮一下自己呢？”

        她半转过身，靠在吧台上，将杯子中粉色液体饮下大半。

        维柔看到她脸颊变得微红，她手搭在自己肩上：“放心吧，我会派老宋在暗处看着你。实习期一个礼拜，不行我再给你安排别的工作。”

        维柔：“好。”

        晚饭是在店里解决的，李雪、维柔、栗子、佟周，还有那个吧台前的男孩，他叫吴萨，五个人围在一张桌子前，饭是一种糊状的粥配半块压缩饼干。

        吃完饭后，维柔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换上了老板娘给她的衣服，是一条露背的红色长裙，裙尾还开叉。

        颜色她很喜欢，于是她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略微欣赏了一会儿。

        然后，离开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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