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冤家劳斯特

　　“他走了。”
　　没头没尾的短信，简简单单三个字，出现在了奈登的手机里面，看到这段信息，奈登松了口气，此刻奈登身穿印有“PPDC”标志的反光背心，头上戴着安全帽，手里提着一个金属箱子，站在一艘快艇里面。
　　他没有选择从正门进入破碎穹顶。
　　他和几个乔装打扮的怪兽信徒，经由基地北边的斜坡走到驳船码头，那里有几个低级别技术人员在重新粉刷装载机。
　　再往前走是一个机库，库门正开着。他们慢慢走近，技术人员瞥了他们一眼，一个年纪颇大的红发中年女人打量着他们。
　　“是来修复换气扇的吗？”
　　奈登点了点头，只见他不动声色地掀起自己的袖口，翻起手腕，女人拿出一个小小的紫外电筒照了上去，荧光颜料染成的怪兽标志出现在了乌蛇奈登的手腕上面。
　　“往里走，左边第七扇门进去。”
　　她吩咐道。
　　“好的。”
　　破碎穹顶的封锁尚未解除，但是这个封锁主要对内而非对外，在内应们的帮助下，奈登很快进入了破碎穹顶基地内部。
　　奈登带领几个同伴走到机库后面，看见了中年女人说的那扇门，门一下就开了，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长长的走廊尽头分出了好几个岔口，还有一条特别狭窄的通道，通向破碎穹顶核心基础设施的不同区域。
　　当然，不是能源中心之类的地方，但是这里负责穹顶各区域的空气流通和循环、进行废水处理以及控制各种冷却系统，让穹顶不会因为使用多种能源而遭受异常的高温。
　　乌蛇奈登首次进入破碎穹顶基地。
　　这是一个宏伟的洞穴。
　　头上的灯光很昏暗，但是他们顺着通道往里走，他们穿过一列列摆放整齐的巨型机甲零部件——这边放着一只巨大的组装好的手臂，那边是一个巨型发动机，可以拉动在机甲内部充当肌腱的电缆。
　　沿着天花板吊着一圈起重机和头部束颈器，它们紧紧悬挂在一条轨道上，轨道和天花板一起通向更高处。
　　这里就是机甲装备区域。
　　其他几个怪兽信徒寻着不同的方向，各自离开，分头行动。
　　奈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下身子，打开箱子，依次取出自己的装备：
　　手弩一把，飞镖若干，武士刀两柄，带面罩和头套的黑色紧身特战服……
　　奈登迅速完成换装，随后按动腰部按钮，身后的景象被主动光学迷彩投射到了身前，他的身形逐渐闪烁模糊，直至消失。
　　……
　　办公室里，潘提考斯特元帅和权将军正在对话。
　　“学员佐菲亚·波列斯瓦夫，据了解私底下和傅山博士来往甚密，并且都是邵氏工业推荐的人，我们需要审问她吗？”
　　权将军问道。
　　潘提考斯特元帅为难地揉了揉眉心：
　　“那是一个好苗子，我十分确信，她是猎人学院有史以来成绩最好的学生，不仅仅只是她的技术，她的意志力，她的控制力，她对驾驶机甲猎人那份发自内心的热爱……该死的，为什么要让我做这种抉择。”
　　“罢了。”潘提考斯特放下手臂：
　　“把她叫过来，我亲自和她聊聊。”
　　……
　　K-科学实验室。
　　奈登面无表情，正在耐心地擦拭着武士刀和隐身衣上沾染的少许鲜血。
　　在他身边，纽顿博士和赫尔曼博士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这时奈登耳朵微微一动，听到了实验室门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
　　嗯？
　　奈登微微一愣，心里若有所思，趴下一看，实验台的下面贴着一个黑色匣子，匣子上面一个小小的红灯正在不断闪烁。
　　目标临死前摁动了隐秘报警装置。
　　奈登暗骂一声，但也不慌不忙，拔出插在腿侧的那柄手弩，打开手弩侧边的一块屏幕，伸出实验室的门外，屏幕上呈现出几个匆匆赶来的军装士兵，手持各种枪械。
　　奈登扣动扳机。
　　“咻！”
　　弩箭直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无需瞄准，自动追着锁定后的目标而去，领头士兵只听“嗤”地一声，胸口已然插着一枚弩箭，接着火光一闪，弩箭突然炸开。
　　“轰！”
　　……
　　另一边，佐菲亚接到要求前往潘提考斯特元帅的办公室，刚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整个基地警铃大作。
　　“叮铃铃铃……”
　　发生火灾或者爆炸了吗？
　　这是佐菲亚的第一反应。
　　忽然发现周围的人全都慌作一团，惊恐大喊，慌忙逃窜……佐菲亚扭头看去，赫然看到，在通道的尽头，两柄武士刀正在隔空飞舞，忽地从一个工程师的胸前穿出，忽地又从一个控制员的脖颈斩过，精准地屠戮着一个又一个技术人员。
　　佐菲亚瞪大了眼睛。
　　直到对方逼近，佐菲亚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模糊的身影手持着两把武士刀，当他动作变快的时候，就会隐隐显现身形。
　　最后一个技术人员倒下，奈登耳边不断响起的同化点数奖励声音终于停下，他看着这个呆立在办公室门口的女孩，缓缓解除隐身状态，叹息一声，垂下刀柄，说道：
　　“佐菲亚。”
　　“奈登！”
　　佐菲亚惊叫道：
　　“你属于先驱者阵营。”
　　奈登抬头看了一眼佐菲亚背后的办公室铭牌，轻轻点头，说道：
　　“没错，看着曾经同属一个阵营，当过一段时间队友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自己离开吧，不要来碍我的事。”
　　背后就是潘提考斯特元帅的办公室。
　　“不！”
　　佐菲亚大声说道。
　　接着张开双臂拦在奈登面前：
　　“我不能让你进去！”
　　佐菲亚深知：如果潘提考斯特元帅死亡，PPDC绝对要乱作一团，哪怕最后选出了他的继任者，免不了要花费大量时间，核攻虫洞计划必然面临搁浅……
　　更何况，看眼下奈登这副架式，潘提考斯特元帅的继任者——PPDC未来的秘书长森真子，是否还活着都是一个未知数。
　　听到佐菲亚坚定的拒绝。
　　奈登眼神一冷：“你确定？”
　　佐菲亚的MK2骑兵突击步枪此时不在破碎穹顶基地里面，然而即便那把大枪在她手里，佐菲亚恐怕也不是奈登的对手。
　　“我还不至于让一个学员来保护我！”
　　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一个高大的军装身影猛然拉开房门，端着手枪冲出。
　　然而还没等他瞄准并扣下扳机，两枚飞镖贴着佐菲亚的侧脸旋转划过，切断几缕发丝，瞬间刺入潘提考斯特元帅的肩膀和权将军的胸口，将他二人击倒在地。
　　军装之中汩汩渗出鲜血，两人在地板上痛苦地蜷缩着。
　　“奈登！”
　　短暂的惊慌后，佐菲亚大喊一声：
　　“我提醒你，青山也在人类阵营这边，你忘了漫威漫画宇宙的剧情线大事件你是怎么躺赢的了？你确定要和他作对吗？”
　　奈登顿了一下，缓缓说道：
　　“我知道，可是轮回世界随机分配的阵营不同，我能有什么办法？”
　　佐菲亚死死盯着奈登，说道：
　　“有办法，你现在收手，放过破碎穹顶基地剩下的人，放过这些关键剧情人物，我代青山向你保证，他会既往不咎。”
　　奈登一脸匪夷所思：
　　“你让我背叛自己的阵营？”
　　佐菲亚声音冰冷，气势丝毫不虚：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一意孤行，执意要杀死他们，那我将会告诉青山，让他之后每个轮回世界，见你一次杀你一次，你有本事就永远不要遇到他。”
　　奈登动作一滞，明显有些怂了：
　　“你们这也太霸道了。”
　　“实力摆在那里，当然有资格这样做。完美人类通缉悬赏八千同化点数，还仅只是第一条命，他的实力你自己想想，据说维序联盟都在考虑把他排进个人战力排行榜里，只是因为不清楚他的具体能力才作罢。”
　　佐菲亚随口瞎扯了一堆真假掺半的信息，顺便还威胁道：
　　“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你们那边的轮回者都有谁，得罪谁更值得？”
　　佐菲亚此举完全是在赌。
　　万一奈登那边是四大轮回社团呢？牌面肯定要比青山更大，但是佐菲亚一看奈登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就知道不可能。
　　“你你，你和青山什么关系？我都已经杀掉好几个关键剧情人物了，你凭什么代替他向我打包票，保证一定对我既往不咎。”
　　奈登声音磕巴，指着佐菲亚问道。
　　明显有些意动，但又还在犹豫。
　　佐菲亚平静道：
　　“我和他上过床了。”
　　“哈？”奈登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上过床能证明什么？”
　　奈登心想：这年头谁没几个萢友。
　　佐菲亚心里没底，也解释不清，干脆摆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说道：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现在弃暗投明倒戈相向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就等死吧！”
　　奈登还真被她说得迟疑起来。
　　最终，奈登扭头看了一眼佐菲亚身后的潘提考斯特元帅和权将军，两人捂着伤口还没断气，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武士刀。
　　佐菲亚的嘴遁好像要成功了。
　　“轰——”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爆炸传来。
　　剧烈的震动顺着通道传递，震得众人头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地板砰然翘起，墙壁上面裂纹逐渐开始一寸一寸地蔓延。
　　倒在地上的潘提考斯特扭头一看。
　　声音毫无疑问来自机甲装备区域。
　　“这么大的爆炸，你们是把一颗战术核弹运进来了吗？”
　　潘提考斯特目光呆滞，喃喃自语。
　　奈登也很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其他几个怪兽信徒也就一人背着一个不是特别大的背包潜入，怎么能够造成如此规模的巨大爆炸？
　　原来他们还有后手，而我只是一个幌子？
　　奈登似乎有些明悟。
　　劳斯特，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哗啦！”
　　通道顶上的天花板开始脱落，大块大块的混凝土板砸在地上，灰尘漫起，墙壁开裂正在加剧，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爆炸还在持续不断，低沉的轰隆声不断从基地深处传来，似乎已经引发某种连锁反应。
　　不，如此巨大的爆炸，要把我都埋葬其中，我连幌子都不算，我他妈就是个弃子！
　　奈登瞬间就明白了。
　　他和佐菲亚对视一眼。
　　两人躬身搀扶，一人扛起一个伤员，急急忙忙向着通道外面跑去。
　　……
　　私人飞机平稳地行驶在云层之上，洁白的机身上印着邵氏工业的LOGO。
　　“嗡嗡嗡……”
　　手机开始震动，傅青海拿起一看，是佐菲亚的来电，于是接通放至耳边：
　　“喂？”
　　“青山，完了，全完了……”
　　电话那边响起佐菲亚的急促声音，女孩狼狈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述说着。
　　傅青海听着听着，眼睛越瞪越大。
　　“原来如此。”
　　口中喃喃自语。
　　他终于明白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也怪自己这段时间疯狂研究机甲构造和，太过忘情和投入，近乎废寝忘食，都丧失了以往的敏感嗅觉和敏锐思维……原来如此，真是一步妙棋啊。
　　傅青海的思维转得很快，一瞬间就想通了很多东西。
　　训练机甲“伊甸园刺客”失控事件。
　　这个看似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事故，根本不是奔着损害PPDC的设施和人员而来——死了两个学员和三个控制员，造成破碎穹顶部分墙壁损坏，也谈不上伤筋动骨。
　　而是奔着他傅青海而来！
　　真正目的是为了提醒PPDC：你的破碎穹顶基地内部有怪兽信徒的内鬼，需要重启身份和背景的调查。一旦开启审查，一番刨根问底的严查之下，某些东西就会暴露。
　　而真正的内鬼依然深藏其中。
　　“劳斯特，奈登告诉我，对方阵营的领头玩家，名字叫作劳斯特……”
　　佐菲亚的声音里夹杂着疼痛的嘶气声：
　　“据他所说，劳斯特是一个炼金术师兼西斯武士，实力非常强大……”
　　强大个屁，老子一链锯剑就捅死了。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傅青海心里忍不住暗暗骂道。
　　佐菲亚继续说道：
　　“对方的聚集地点，就在旧金山的遗忘坟场，那里藏着一个隐秘营地……”
　　旧金山，遗忘坟场。
　　傅青海默默地听着。
　　直到电话挂断。
　　随即他在手机屏幕上面一番划动操作，解锁了某个隐藏按钮，显示出一段话：
　　“远程链接成功建立，已经锁定当前位置，正在全速赶来，预计抵达时间……”
　　“5分37秒之后。”
　　傅青海将手机扔回白色手提箱里，仰头靠上椅背，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拿起面前的香槟一口喝完，随后按动躺式座椅旁边的呼叫铃。
　　空姐很快过来，俯身柔声问道：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我有点闷，能帮我把舱门打开吗？”
　　傅青海抬头问道。
　　空姐脸上笑容一僵，迟疑说道：
　　“先生，请不要开玩笑……”
　　傅青海摇了摇头，从白色手提箱里拿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巧手枪，自顾自地站起身来，一把推开空姐，径直走向舱门。
　　“不，不要，先生，我们目前身处距离地面一万三千米的对流层！青山先生，立即住手，你喝醉了！”
　　空姐在身后惊恐地叫喊着。
　　傅青海一拳打碎紧急旋钮的玻璃，伸手进去按住红色把手并旋转扳动。
　　“咔嚓……嗤，咻咻咻——”
　　随着舱门弹出并向后滑开，剧烈的狂风瞬间冲入机舱，将整洁奢华的公务机舱吹得一片凌乱，纸张纷飞，酒柜倾倒……
　　傅青海站在舱门前，狂风将他衣服吹得哗啦作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空姐，说道：
　　“抱歉。”
　　说完，向前一步迈出。
　　“嗖”地一下，瞬间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空姐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
　　他……他连降落伞都没背！
　　下一秒，空姐扭头看到，机舱侧边的舷窗外，一具黑金动力战甲，拖着长长的尾焰和轨迹，快速划过天际，消失在了洁白的云层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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