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阮甜尽量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这家火锅店的走廊装饰得跟古风园林差不多，几处屏风在边上放置着。她稳住脚步，对梁栩森投来的眼神视若无睹，绕过屏风。

        走廊上男男女女相继走过，或沉默或说笑，再或，用余光打量抱着的俩人，男生个很高，脸上面无表情，眼神锋利。女生穿着大胆，不管男生说什么，她都紧紧抱着男生的腰，用尽全力纠缠着。也是男生比较绅士，要搁脾气暴躁的人，早一个巴掌甩上去了。

        梁栩森看着阮甜一脸无所谓地越过他们，神情淡淡地，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眯了眯眼，颇有点不爽，她不是喜欢我吗？怎么看到别的女生抱我，还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再低头看宋诗语，他的声音越来越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站好。”

        宋诗语感到一阵寒意，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可又害怕梁栩森立马走开，于是紧紧贴着他，她看了眼周围人打量的目光，底气也足了点。

        梁栩森再混再烂，他也是要面子的人，总不至于也不屑于在这个地儿发火。

        她拿捏着撒娇的语气，卖惨：“梁栩森，我真的错了，我后悔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特别喜欢你，跟你分手这段时间我吃不下也睡不好。看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梁栩森甩开宋诗语挽着他的手，动作丝毫不留情面，从兜里捞出打火机。看她这架势，一句两句说不完，索性走到走廊的最角落，整个人懒散地靠在墙上，低垂着头，一下一下把玩打火机。

        “还有什么要说的？全部说完。”

        宋诗语跟着他走到角落，她其实也不知道会在这里遇见梁栩森。

        他这人绝情得很，说分手他便同意了，然后她一后悔，他就把她所有联系方式删了。跟他谈恋爱的时候，他从来不主动，她不找他他也不找她，对于他来说，谈恋爱可能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的，他什么都有，要什么有什么，对一切都高高在上地，漠不关心。

        上次宋诗语好不容易到巷子里堵他，然后想跟他回家，结果梁栩森说不方便就让她回去了，天知道，谈个恋爱什么亲密举动都没有。

        可，尽管如此，她也不想跟他分手。只是跟梁栩森的名字绑在一块儿，她便在学校里出了名，随处可见那些羡慕她的目光，这回，她分手了，不少女生都在蠢蠢欲动，宋诗语后悔了，只能把人追回来。

        “梁栩森，我这么卑微，讨好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次机会？”宋诗语想到过往的种种，眼眶红了。

        梁栩森：“你追我的时候，我说了，我这人很烂，没什么真感情。”

        “论坛上不是写了吗？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宋诗语眼睛通红，倔强地问：“你就没有喜欢过我一秒钟吗？”

        “实话说，我没有。”梁栩森站直，叹了口气。

        梁栩森不想过多解释，他对于性和感情接触得早。早两年，在别人还是小屁孩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他爸跟别的女人的毛片儿，他爸带回家的女人从来不重复，甚至还跟他说，这世界上女人这么多，喜欢你的都可以试试，不管她是因为钱，还是名利、真心。

        这世界上，喜欢梁栩森的女生很多，但他却不懂喜欢别人是什么感觉，说实话，有点烦。

        梁栩森不想再耗下去了，抬眼，前所未有地认真：“你离开我，是脱离了苦海。过得挺好的就行，别再找我了，我很烦。”

        宋诗语抽抽噎噎地，还想在说些什么，可触到他绝情的眼神，又自话自说地闭上了嘴，看着梁栩森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她心口酸涩，他始终是一个无情的人，渣得明明白白，坦坦荡荡，连找他错误的机会都没有。

        ……

        阮甜坐回座位，正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陈念看了看她身后，还没人出现，问：“学长勒？”

        “什么？”她下意识地回。

        陈念：“你一直不来，学长刚出去找你了。”

        阮甜哦了声，知道梁栩森出去找她这件事，本应该让她开心的，但当见到宋诗语跟梁栩森这么亲密，搂搂抱抱，这点开心就显得微不足道。

        “他在外边有事，应该……还会回来的吧。”

        陈念皱眉，抬手在阮甜面前晃了晃，“你没事吧？魂还在厕所？”

        “……”

        阮甜立马装作没事人似的，笑了笑，“没事，我就是刚洗手，水太冰了。”

        陈念半信半疑地看着她，阮甜微笑，还是那张乖巧的脸，小梨涡浅浅仰起，看起来很正常。

        阮甜也是这么觉得的，这是正常的，谁没几个前女友？

        像她爸，不也有前女友吗？还有林让，喜欢他的女生也不少，他肯定也会谈恋爱，并且极有可能不止一个女友。

        这是正常的。

        阮甜已经吃饱，再吃也吃不下了，不知道是不是那啤酒的问题，她有点胀肚子，不过，聚餐也很快就要结束了。

        约莫过去五分钟，梁栩森回来了，他站在门口，没进来，看了阮甜一眼，像看一个陌生人，不带任何感情，就好像初见那般狭长凌厉的眼神。

        阮甜心一哽，攥住了手，她刚也不是故意撞见了他跟宋诗语的……他们难道要复合了吗？

        宋诗语长得那么明艳，身材那么好，主动找他复合的话，被那么楚楚动人的人打动也是有可能的。可是，梁栩森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她？这是什么意思呢？

        阮甜想说，我真不是故意的，可突然没头没脑地这个会很尴尬吧，她选择闭嘴，沉默地跟着篮球社队员出火锅店。

        篮球社的男生几乎都喝了酒，酒量差的被人扶着，酒量好的，啥事儿没有，一群人侃天说地走在前边儿。

        黄小声正搂着梁栩森说些什么，阮甜一个人走在后面，没听清楚，她不着痕迹地加快了脚步，但他们身高腿长，她还是没听清楚，大概就是谢谢梁栩森请客之类的吧。

        陈念有点喝多了，被几个队员扶着走上大巴，阮甜上车，看到前面的位置已经坐满，而梁栩森没有坐在后边儿，阮甜抿了抿唇，在跟不认识的男队员坐，和自己一个人坐，选择坐在了来时那个靠窗的位置。

        视线飘到前方，梁栩森跟黄小声坐在一块，黄小声叽叽喳喳地在跟他说话，梁栩森没理他，偏头靠在车窗上，一副‘别吵我’的姿态。

        阮甜额头抵在窗口，时不时看向梁栩森，大白车行驶地缓慢又平稳，这会不像来时那么闹腾，车厢里很安静，酒精渐渐上了头，她

        也偏头靠在车窗上准备休息一会儿。

        但是一闭上眼，梁栩森那个眼神就像催化剂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催生了她无时无刻都在想这个眼神为什么会这么样的可能性。

        宁市的夜晚灯光璀璨，各种各样的店铺，街道行人匆匆，从窗外行驶而过，当到达学校时，她已经复盘完今天跟梁栩森相处的种种，还是没找出原因。

        阮甜是最后一个下车的，黄小声站在队伍里拍手：“好了，今天的聚会现在结束了，各位队员回宿舍的时候注意安全。”

        他指了指边上俩个扶着陈念的男生，“你们送她回宿舍后，记得在群里回复消息。”

        阮甜看了看有点晕乎的陈念，说：“我跟他们送她回去吧，我很清醒。”

        黄小声顿了顿，看了看梁栩森，他没什么表示，再拍了拍手：“行，那学妹，你们一块送她回去，然后你俩再送阮甜回去。”

        那俩个男生点了点头，阮甜用余光瞥了眼梁栩森，他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她猜测，他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阮甜走过去扶着陈念，她醉得不轻，半边身子一直往阮甜身上靠，阮甜有些支撑不住，很快，篮球社的男生主动来拉陈念，并对她说：“你就走在一边就好了。”

        阮甜讷讷地嗯了声，退开身子，让他们一块儿，然后朝经管学院走去。

        夜风凉凉，阮甜的身子瘦弱又单薄，她拢了拢身上的长袖，马尾被风吹散，偏到了一边。

        梁栩森站在原地看了看她，女生的背影安静、乖巧、又有力，风很大，吹翻了她的马尾，夜色中，月亮的光亮清浅地笼罩着她。

        她走得不紧不慢，跟旁边俩个男生扶着的女生来一对比，莫名就给人一种心疼的感觉，好像很孤独似的。

        黄小声：“你刚发什么脾气呢？”

        梁栩森收回视线，矢口否认。

        黄小声拍了拍他肩膀，“我还不知道你，你发脾气真的很恐怖，你看，今天这晚上，阮甜学妹都不敢跟你讲话。”

        “……”

        梁栩森：“你很闲？”

        黄小声：“啊？”

        “跟他们一块去。”梁栩森扬了扬下巴。

        “……你是想让我送阮甜学妹回去？”

        梁栩森没说话，夜色中，他的双眼黑得发亮，黄小声可不敢惹这位大少爷，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立马飞奔上去，追上了阮甜。

        阮甜看到他，诧异地说：“学长，你怎么来了？”

        黄小声：“没，就是怕你们不安全。”

        “哦，好的，谢谢。”

        “……”

        送完陈念回宿舍后，黄小声又把阮甜成功送到宿舍楼下，他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替梁栩森说什么，毕竟他也不知道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梁栩森又为什么发火，这一系列的事情，他也摸不准。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梁栩森对阮甜不简单，这就更不能乱说了，要是说错什么，梁栩森会杀了他的。

        最终俩人平静地道完再见，阮甜又说了句谢谢，这才上楼，黄小声对着她背影卡擦拍了张照片，发到宿舍群里。

        “任务已完成，l。”

        另外俩室友在一边起哄：“这是替梁少爷送他女朋友回去呢？”

        “哇，又有女生要失恋了。”

        “论谈恋爱，还得是我们梁哥，随时随地都有女生追。”

        “我也失恋了，梁少爷又要有女朋友了。”

        黄小声：“闭嘴，你俩个大傻逼。”

        梁栩森一直没回消息，黄小声猜他肯定看到了，但是故意不回。忍不住咋舌，瞧你这傲娇的样！

        ……

        阮甜回到宿舍，沈叶跟梁悦已经躺在床上了，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她跟两个室友打完招呼，收拾东西便去洗澡，等洗完澡出来，梁悦才问，“阮甜，你今天是不是我哥他们去吃饭了？”

        “嗯。”她坐在位置上擦护肤品。

        梁悦从床上探出头来，“我听说，宋诗语又去找我哥了，你看见没？”

        阮甜动作停住，她盖上盖子，把情绪都封闭起来，声音尽量让人听起来平静，“是的，她今天出现了。”

        梁悦顿时来劲，“她这个人真是没皮没脸诶，都分手了还一直骚扰我哥，她真的很毒，明明是她提的分手，我哥同意了，她还一直发疯。我哥最讨厌这种分手了还缠着他的女生了。”

        她想到什么又继续补充，“而且你们知道不，她跟我哥谈恋爱的时候，一直在利用我哥，就是那种很虚荣，拿我哥去跟全校女生炫耀。”

        沈叶咳了下，附和道：“宋诗语长得还不错啊，怎么干这种掉价的事，而且她还对你发脾气。”

        梁悦：“是啊，最讨厌这种女生了。”

        阮甜擦完脸，不知道该说什么，附和吗？反驳吗？都不行，索性把爽肤水又在脸上涂了一遍，耳边还是梁悦跟沈叶吐槽宋诗语的声音。

        她却有点听不进去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是哪里惹到他了吗？明明是他说的要当朋友，也是他主动来坐她旁边的，她对他没有任何奢求，也从不希望，自己真的称为他的朋友，但这种迷幻的错觉，真的让人得到了就会上瘾。

        阮甜躺在床上，熄灯了，整个寝室陷入一片黑暗，她强制性地把这些纷杂、困扰她的情绪统统抛在脑后，逼迫自己不能再想了，想得越多也只是庸人自扰。

        明天还得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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