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大一的课程不多，基本都是公共课，阮甜为了拿奖学金，比班上的所有人都努力。高中的时候父母离婚，她被迫接受新的生活，一度压抑自己，把所有的情绪都被装进了内心那个盒子里，那段时间，她就像木头一样，没完没了地刷题。

        可是到了大学，老师的讲课方式、课堂氛围跟高中完全不同，多的是上课睡觉玩手机的同学，学习氛围也特别低靡。

        阮甜坚持坐在前排，认真听课，依旧以高中的学习方式要求自己。而许连风也一如既往，坐在她旁边。

        她迟疑着要不要换个座位，每次看到班上人打量的目光和听到窃窃私语的八卦声，她就非常不自在，但又不好说什么。

        逐渐，有风言风语传出来。

        这天下课，人群从各个教室鱼贯而出，阮甜收拾好东西，走到后门去找梁悦，她一反常态，支支吾吾地把手机递过来，阮甜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屏幕上赫然标红了她跟许连风的名字，她愣了愣，有些害怕和慌张地点进论坛帖子，几人边看贴边出教学楼。

        【林学1班的阮甜和许连风好像是情侣诶】

        1l：？？？

        2l：他俩好亲密啊，阮甜就是梁悦的室友，然后许连风是班长，他俩每次上课都坐一块儿，然后也会去食堂吃饭，许连风的室友都说许连风喜欢阮甜。

        3l：啊，就这点小事，没必要发帖吧。

        4l：这本来就是学校论坛八卦的地方，又没说过分的话，再说了，阮甜长得也挺美的啊，清纯风的美女，跟许连风很配［图片］［图片］［图片］。

        阮甜忍不住扶额，学校的人也太八卦了，怎么随便乱说啊，还把她的照片发上去了，她挽着梁悦的手下楼梯，焦急地问：“这个帖子能不能删啊？”

        梁悦：“好像可以，但得学校管理论坛的人员才能登进去系统。”

        “这么麻烦啊，不知道管理会不会帮忙。”阮甜有些绝望。

        梁悦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别担心，有些无聊的人就是爱八卦别人的生活，等出现一个新的热点，就没人记得这件事了。”

        一旁的沈叶沉默着没说话，阮甜想不通，她一个籍籍无名的人，怎么配出现在学校论坛上的？总不能是有人故意拍的吧……

        阮甜叹了口气，莫名就被扣上了这口锅，她心里好不踏实，真的不想被人误会她跟许连风的关系，而且梁栩森应该不会看到帖子吧？

        应该不会的，论坛八卦他的帖子这么多，他从没出来过，这次也不会的，算了，即使麻烦，还是去找一下论坛管理人员吧。

        已经十月，天气逐渐转凉，阮甜吹着风回到宿舍，从衣柜里拿了件白色的毛线衣穿上，她坐在位子上，有些踌躇，思考几分钟后，还是戳了那个管理，就算有人说她小题大做，她也要让人把帖子删掉。

        “你好，请问是学生会的论坛管理吗？我是刚才被发帖的阮甜，帖子id为44551，严重不符合事实，可以麻烦你删一下吗？”

        消息发出，过去很久，都没得到回复。

        阮甜正在想要不要去帖子里直接澄清，可转念一想，如果当事人下场了，这件事恐怕会闹得更大吧，而且对许连风会不会不好？

        阮甜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梁悦和沈叶在说什么校篮球赛的事情，她没认真听，直到，再点进去论坛时，发现有一个横空而降的帖子已经被置顶、飘红在了最上方。

        她点进去看了看，原来是篮球社过两天要打新生篮球赛，而且成功入社的名单，即将发到各位新生手机上。

        紧接着，各种各样的评论迅速占领了帖子，阮甜很快退出来，看来新的热点已经出现，是不是就没人八卦她了？往下翻了一会儿，意外发现，她的帖子已经被人删了！而且，微信上突然传出来一个窗口。

        是黄小声发的消息，让她明天去篮球社报道，培训。

        阮甜回了个好的，整个人神清气爽，一早上的郁闷全部消失了，冲上心头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她能够看到梁栩森打比赛了，而且还会经常见到他。

        单单想着，胸口就剧烈跳动不停，她平复了下心情，嘴角不自觉地噙了笑，阮甜一抬头，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亮晶晶的双眼、发红的耳朵，她朝镜子坐了个鬼脸。

        沈叶突然问：“阮甜，你进了没？”

        “嗯。”阮甜得控制自己的语调和情绪才不至于暴露出她非常开心的状态。

        沈叶无声冷笑，看了阮甜好几眼，最后恨恨地收回了目光。

        ……

        篮球社这次招新主要是招新的篮球队成员，全是男生，而女生在社里的职务就相当于电竞战队的助理，要负责组织用餐事宜、探讨聚会场地、对资金的支出和收入做统计、有时还需要随队去打比赛等等相关事宜。

        体育馆是篮球社的基地，阮甜看到帖子里的评论说，这个体育馆是队长向学校申请用来训练的地方，非必要事情，无关人员不可进入。还有人说是因为篮球社给学校拿了很多荣誉，学校才特批将北校区的体育馆给篮球队。而事实却是，梁氏企业给学校另修缮了一栋更大的体育馆。

        阮甜在体育馆门外的玻璃窗，站定了一会儿，她整理了下着装和头发，为了留一个好印象，她今天穿得很干练，扎了个马尾，应该适合篮球社的工作吧，深呼吸两口气，才走进去，偌大的场地灯火通明，地板擦得发亮，踩上去硬硬的。

        最中间站了一排穿着淡黄色篮球服的男生，对面则是即将入社的新生。

        “学妹，这呢！”黄小声眼尖，瞥到她，兴奋地招手。

        阮甜顶着众人的视线，硬着头皮地走到他们对面，努力忽略十几个男生打量的目光，他们长得都比较高大，阮甜在一群男人堆里显得格外娇小，正当她有点无措之际。

        体育馆门口跑来另外一个酷酷的女生，黄小声热情地招呼道：“好了，人齐了，大家轮流做个自我介绍吧。”

        对面的男生们便开始了洪亮的自我介绍，阮甜认真安静地记下她们的名字，酷女孩叫陈念，经管学院金融专业，她小声跟阮甜咬耳朵：“我就是来算账的。”

        阮甜笑了下，打趣自己：“我数学很差，还好有你。”

        陈念一把搂住她，“行儿，以后姐罩着你。”

        黄小声拍拍手，让新生们跟队员去交流，切磋切磋球技，阮甜和陈念则被带到了一边，跟黄小声围着篮球场饶了几个圈，边说边介绍篮球社的历史和她们在社里需要做的工作。

        一个小时后，三人坐在观众台看队员们训练，阮甜忍不住左看右看，有点失落，但又觉得没什么，也不是每一天只要她来，就能见到他呀，不要这么矫情，阮甜警告自己。

        据说，看男人，特别是荷尔蒙爆棚的帅哥，能够刺激多巴胺的分泌，陈念趁黄小声走了后，肆无忌惮地靠在椅背上，伸长手：“我也想打球！”

        阮甜笑了笑，女生的爱好是打篮球不多见，小时候阮今明总是让她去学钢琴，她坚持学了几天就没兴趣了，像篮球这种户外活动，在阮今明那是严令禁止的。

        陈念四处扫了一圈：“而且你知不知道，篮球社的队长篮球打得超级好，又帅。是我的直系学长，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

        阮甜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梁栩森的魅力就在此处，他什么都不用做，仅仅只是站着，就会有女生前仆后继赶上来看他、讨论他。

        阮甜嗯了一声，而后俩人趴着栏杆看底下的人传球、投篮、打比赛。

        没过多久，体育馆出现一个人的身影，男生跟边上人正说着些什么，才踏进体育馆，他就似有所感地看了观众席一眼，女生正双手撑着下巴，盯着场下，他浅浅笑了下。

        梁栩森慢悠悠地走到篮球场边上，随意地坐在那看他们打球，黄小声立马走过去，说了句什么，而后俩人不约而同看了下观众席。

        阮甜已经坐得像个乖学生就差跟幼儿园的小孩一样，把手背在背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阮甜忍住不紧张，她想着，既然是朋友了，就不能再躲开视线，于是朝他们笑了，女孩乖巧的小脸上漾出俩个梨涡，甜甜地，像棒棒糖。

        黄小声手按在梁栩森肩膀上，弯腰说：“卧槽，阮甜学妹真是人如其名，笑起来又甜又纯，不过，你啥时候喜欢甜妹了？”

        梁栩森拍开他的手，径直捞过一瓶水，仰头灌下，喉结吞吐，远处的阮甜，看着他，莫名也跟着咽了下口水。

        很快反应过来刚才干了些什么，她羞耻地攥住了手，敏锐地察觉到陈念的视线，她下意识又坐稳。

        “你是不是喜欢梁学长？”

        “啊？”阮甜刚松下来的手又被攥住了。

        陈念势在必得地说：“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我们学金融财务的，我们可是要每天对着大片大片的数据分析，没点眼力见可咋整。”

        阮甜恐慌地看向陈念，许是秘密被发现的后怕和担忧，她的眼神忍不住带了救助。这次不同于宠物店老板，倘若是学校里的人知道了……

        陈念看她这样，摸了摸她下巴，像逗猫似的：“没事，我会帮你的。”

        “啊？？”阮甜眨了眨眼。

        “哎呀，学校里喜欢梁学长的人多了去了，我看的太多了，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即使那个人，有意藏。”

        “……”

        谢谢，有被内涵到。

        陈念二话不说地拉着她走下观众席，阮甜走到梁栩森面前，跟他面对面，他比篮球社的队员还要高一个头，身姿挺拔，清秀俊逸，其实他不冷漠的时候，看起来挺柔和的。

        黄小声眼神在他俩之间扫了下，而后说起了正事：“今天是新成员入社的第一天，队长说请大家破冰，吃饭。”

        “大家看一下想去哪里？”

        梁栩森不动声色走到阮甜边上，他侧过身子，看着阮甜，“火锅可以吗？”

        阮甜仰起头，他清澈的眼里是她的脸，他又说：“队里的小孩都挺喜欢吃火锅的。”

        这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阮甜受宠若惊，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篮球场太大了，篮球被敲到地上现在还有回声，她想说其实都可以，不用特意问队里新人的意见，但还是压住心里的喜悦，轻轻点了点头。

        黄小声正在询问队员的意见，大部分都说要吃烧烤，正要跟梁栩森说，岂料，他就先开口了，不容置疑：“火锅。”

        黄小声：“……”

        球队有专门的大巴车，毕竟二十多个人，每次活动，一群人还要打车，很不方便，所以只有篮球社有特权，拥有一辆随传随到的大巴车。

        这次要去的火锅店，阮甜只在宁市的美食排名上看到过，她没有时间去吃，就算去吃，也是一个人，她就更不想去了。

        吃饭、睡觉是她觉得可以休息并且非常舒服快乐的时刻，所以她想跟喜欢的人一起去。

        大巴车平稳地行驶在车流中，车内欢声笑语，陈念看着很酷，其实是个话唠，一上车就跟队里其他男生闹成一团。

        弄得阮甜在座位上犹豫不决，她一个人坐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当触到陈念的暗示，她合理怀疑，陈念是故意让她一个人坐的。

        “……”

        阮甜坐到了中间，梁栩森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他的身影一出现，阮甜的呼吸就加快了，视线忍不住跟着他走。

        梁栩森跟司机说了些什么，就往后走，越过一排排座位。

        在阮甜呼吸要停止的时候，梁栩森在她身边坐下了，看到她这么紧张，他侧脸勾了勾唇。

        阮甜往里边移了移，她没好意思说他坐到了她的裤边儿，挪了下，没挪动，索性作罢。

        裤边紧贴在梁栩森的身上，距离从没靠这么近过，前面是队员的说话笑骂声，车内氛围轻快，阮甜跟梁栩森却有点沉默，她看了眼窗边的景象，而后用余光注意旁边人的动作。

        她仔细想了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说开场白，就对上梁栩森的视线，莫名地，她有种，他看了自己很久很久的感觉。他眉梢一挑，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慢慢靠近，越来越近，而后他懒散又正经的声音响起，气息打在阮甜的耳边。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吗？”

        他整个人凑在她头上，再多几公分，就会贴到，阮甜心扑通扑通地跳，假如心跳有声音的话，这会儿应该跟冒着泡的开水差不多，咕噜噜地沸腾。他的脖颈修长白皙，喉结突出，透出一股冷白的热烈感，说话时，略略移动。

        阮甜盯着出神两秒，感觉整个人被他的气息逗覆盖住了，缓了会才说：“没有。”

        “那你怎么一直在盯着外面看？”他很感兴趣地问，盯着她，往后退开。

        阮甜想说，我不看外面的话那我看你了？但她怂，没敢说，就偏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排的座位，那写着几句广告语。

        然后，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很轻，像羽毛挠过耳廓，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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