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危机1

　　
“这几年来剑庄的人越来越多了，江湖上流言四起，比剑庄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声势还要浩大！这究竟是有人作祟还是另有原由，尚不可知啊！唉，只是神剑山庄饱经风霜，但前路依旧艰难险阻啊！”
韩伯一脸愁容，沧桑的声音在暗室中回荡，幽幽的烛光映出一副老态龙钟的身影。
“若是庄内人作祟，还有回旋的余地。如若不然，这背后黑手定是布了大局！我已打算近些年不再出避世之地，希望剑庄能躲过这一劫，往后还要辛苦韩伯了，也望祖先切勿归罪才好！”韩丛明起身将香插入香炉中，担忧道。
“今日不同往日，避避也好！老夫这一把老骨头，早已习惯这种生活了，每日为祖先拂尘去灰，乐得清静！”
……
祭礼省去了繁琐复杂的程序，韩丛明单独与韩伯交谈了一阵后，便拜别韩伯，踏着夜色匆匆返程。伊梦受伤的身躯跪了一夜，未歇一刻，又是连日的舟车劳顿，风吹日晒，到了避世之地后，伤势变得愈加严重了。
而这里依旧是平静安稳的田园生活，不同外面的刀光剑影，尔虞我诈！
楚山正陷在小晴小柔的甜蜜圈里，时不时的督促庄内的孩子们练剑，韩丛明刚踏入这巨石堆砌起来的石门，便被楚山瞧见了，迅速递了个颜色，小晴小柔便立即跑回练剑的队伍中，佯装一副刻苦练剑的样子！
“师父，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往年不都是一两个月才能回来的么？”
楚山迎上前说道，见韩丛明神色严肃，并未言语，赶忙转移话题：“我正带着他们练剑呢！您看，他们剑法是不是有那么一丁点的进步啊？”
“胡闹，没副正经样子！不能看着小晴小柔漂亮，就忘记对她们的督促，难不成你能一直在身边保护她们？还有，这两个姑娘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回头安排完你师兄的婚事，也就到你了！”
韩丛明不像以往那样和颜悦色，本是喜事，说出来倒像是丧事。
“师父，要不我两个都娶了吧？”楚山试探道。
“娶妻只能娶一，这是祖训。”韩丛明拒绝道。
“师父，门中就两名师妹，全都让师兄们先下了手，转眼就要成了我的师嫂。而且，我这门中辈分一下子就变成最低的了，你就全当安慰我了吧？”楚山言辞恳恳道。
“不行，祖训不能违，你也别耽误人家女孩子！”
说完，韩丛明便朝庄内走去，留下一端**肃的背影渐行渐远。
“师父~二师兄，帮帮我，哎？梦儿师妹，诶？”
楚山见师父不理睬，立即转向韩齐伊梦求助，不料两人黑着脸一先一后的离开了，于是他只能疑惑的问韩烨：“大师兄，这是怎么了？这二师兄是被师妹传染了么？怎么不理人啊？”
韩烨未作声，摇摇头，也随即离去了。
“不过短短数日未见，怎么都变了个人似的？”楚山摸不到头脑，怔怔的呢喃道。
“加油，有福分！有前途！”江陵调皮的拍拍楚山的肩，留下原地怔住的楚山便离去了。
耳边忽然传来江陵的声音，楚山一头雾水道：“这都怎么了？”
……
祭祖回来后，一切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少庄主韩丛明整日闭门不出，韩烨韩齐等人密切关注青山的情况，并严格训练庄内人的剑法。剑庄避世之后，只有庄主的门下弟子在传承祖辈留下的剑法，其余人习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罢了，再加上楚山带他们练剑时偷工减料，所以他们的功夫真是一言难尽。
伊梦的门前本就冷清，自回来后就大病一场，而一向与她交好的韩齐也不曾上门，只是让楚山记得每日给她送药。这些年韩齐私下传授她剑法，照顾伊梦的生活起居。少时又多次在危险时刻救下她，还险些丧了命，如今这作风，真是一反常态！
“剑法再好有什么用？这辈子还能翻出这青山不成？不过短短几日，怎么大家都像换了个人似的？”楚山看着两户紧闭的木门，众人刻苦练剑的样子，很是不解。
这天烈日当头，青山脚下的身影越来越近，楚山看清来人后，喃喃道：“奇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韩齐提着一把饿狼剑归来，还未回屋换身衣服就直奔伊梦的房间，但到了门口又迟迟不入，正欲敲门的手停滞在空中。
“伊梦，韩齐来看你啦！”
韩齐还没准备好见伊梦，便被楚山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刺破耳膜，打破了他的节奏。这声音极具穿透力，韩齐闻声后，浑身不适，目中射出无数刀刃，将楚山千刀万剐。
“我来帮帮你，不用谢！”
楚山全然无视他的怒意，和颜悦色，但内心却鄙视道，“明明想见她，却在那磨磨唧唧，扭扭捏捏，实在看不下去了！”
韩齐见他已经说出口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敲门，但手刚伸至门前，门却忽然开了……
“师兄！”
这些年，伊梦不是不懂韩齐的心意。这一次祭祖，韩齐先是撞见岳轻尘与伊梦在深巷中纠缠，后又在神剑山庄见两人举止亲密，想必他心里一定不舒服。只是她这一颗心早已被仇恨占满，对此无以为报。
“咳咳！”
伊梦披着一件外衫，偶尔轻咳两声，气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韩齐扶着她回到内室，轻车熟路的沏好了茶，送至榻前，关切道：
“这么些日子，竟没有痊愈！有按时吃药么？不然我去请师娘换个方子！”
伊梦半个身子缩进被子里，手中将滚烫烫的茶水贴至胸前取暖，一边吹着热气，一边说道：“师娘医术精湛，何须换个方子？不过是个丫头命运，却生个小姐的身子，亏我还是打小习武的呢，说出来都让人笑话！”
“胡说！这哪里有什么丫头小姐的？早知道你病得这么严重，我应该早些来看你的。”
韩齐语气中有些愧疚。
早些来看？这话像把伊梦点醒了一样，那没看的原因不会只因岳轻尘吧？
“师兄，问你个事情！”
“你问！”
“你知道的，在那时揭露我离开青山，师父会误以为江湖上的饿狼图腾与我有关，此事事关重大，若因我随便应承了事，而让真正奸恶之人快意，才是神剑山庄最大的隐患。你怎会挑在那个时候？”
韩齐闻言后，稍一颔首，眼神闪烁。
“你是为了帮我离开师门，还是你也怀疑我？你怀疑饿狼图腾与我有关，是不是？  ”伊梦的心中本就有此疑惑，刚刚从他的神情中更是加重了这个猜想。
“梦儿，你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如果让我用我的命去换你，我一定毫无犹豫。但神剑山庄对我而言，更为重要，为此我愿牺牲我的所有！对不起，我不确定的事，只能去验证它！”
果然！如同她猜想的一样。韩齐怀疑她与饿狼图腾有关，所以才在那个时刻揭露她。伊梦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失落的是他对她的信任也不过如此；庆幸的是她不再担心自己离开后，他的这一份情，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言中之意是，他愿为她付出生命，但他愿为神剑山庄付出一切，包括他拥有的、不曾拥有的。
“没关系，怎么说都是我求着你去告诉师父呢！”伊梦勉强挤出一个苦笑。
“虽然师父平时对你很凶，但那么严重的事，师父都不肯赶你走，足见师父对你的情义，他不忍你落入江湖枉送了性命，你……”
“别说了，师兄，既然师父不肯放我，那我伤好后就自行离开，让师父忘了我这个不孝徒吧！”
伊梦知道师父的情义，也知道韩齐想借此挽留自己，于是干脆的打断他的话。
韩齐失神，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看的出来你喜欢岳公子，不过你可曾想过，他为何跟踪你去了青山？为何又在神剑山庄出现？一个人能拖着虚弱的身子闯出青城，是你低估了他的实力，还是那毒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没有喜欢他！”伊梦斩钉截铁道，“我得目的很明确，我也知道师兄保护神剑山庄的决心，若他对剑庄不利，莫说师兄了，我第一个不饶他！”
“你不清楚那位岳公子的目的，也深知这里有问题，还能与他走的如此近？你这是情已深种，却不自知啊！这心事，我懂，但你还未懂。希望你懂时，一切都能如你意吧！”
韩齐神情忧郁，语中尽是悲凉之意。话音一落，便转身走到了门前，蓦然停住，缓缓道：
“我曾对你说过，我会教你剑法，护我长大成人。若你有能力离开这里，我不多留，你便自求多福吧！如今，你有这能力了。”
说完，韩齐便夺门而去了。伊梦心中五味杂陈……
伊梦清晰的记得，十二岁的自己穿梭在静悄悄的青山中，仰望天空，绵绵细雨洋洋洒洒的落在脸上。不见日光，不见月光，亦没有声音，这就是她的世界。
童年的经历让伊梦从未有过安全感，自然伊梦也从没有放下戒备，哪怕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哪怕是对这世外桃源般存在的神剑山庄！不仅仅是因为仇恨，也因自己与其格格不入！
恍惚中，伊梦一脚踏进泥泞的沼泽，双脚再也动弹不得，她挣扎着想要拔出双腿，谁知却越陷越深，顷刻间便没了腰部，她放弃了挣扎，目光向周围寻找生机，可是目光所到之处都是水中生长的浮草……
耳边河流的声音越来越大，伴着丛林间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是什么爬行类生物，多大个头？咬人么？有毒么？那种绝望的感觉，伊梦至今清晰，当时是韩齐从天而降，将伊梦从沼泽中救出。
是韩齐温暖着伊梦冰冷的手，为其清理衣裙上的泥土并晾干，还不停的劝道，“梦儿，回神剑山庄吧！若你不能安全长大，又怎么能报仇呢？”
伊梦亦曾轻生过，是韩齐跳入湍急的水中救起了她，见她毫无求生念头，才承诺道，“如果师父不教你武功，我便私下教你，护你长大成人。若你有能力离开神剑山庄那日，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伊梦回首看向几次舍命救自己的韩齐，远远的身影莫名地让人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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