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剑之恩

皎洁的光华披在女子浅红衣衫上，月的柔和人的静美竟如此完美的融合。小窗畔，她仿如清丽中略带忧深的百合，婀娜婉约。她的后背有些娇弱了，是思念他的缘故吗？望着她，更多的是怜惜吧？月如薄纱，罩在她周围，朦胧她的美。

        傲臣不知怎么，右手前伸，似乎想触摸什么。而眼前女子并未发现她身后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或许，是她，再也不在意什么了。

        他还是如尘世众人一般，无情无义吧？

        终于，傲臣顿了半刻，声音微微起伏“念雪！”

        语字轻柔，缓传于阁楼内。阁内竹影月色交相互映，银碧交融，似梦若幻。

        蓦地，那女子挺直了身子，猛然回头！齐腰秀发好像瀑布倾洒，辗转出若雪的面庞。她的美、在月下，宛若月中仙子，清丽出尘。许是顷刻间，女子双眸凝视着傲臣，瞬间，睫毛颤动，泪光晶莹。

        “你…真的是你？”女子揉了揉眼角，呼吸也有些许急促。多少日夜里。他的影子时常出现在梦境之中，千万次的呼唤却只是若即若离。她害怕，眼前念着的人还是易碎的梦。

        “你瘦了！”傲臣不知何时，向前迈进一步。深深月色下，没有离别再见的相拥，也没有宣泄离别的泪水。唯有两个人互相，凝视着。

        月色如幕，触指即碎，月幕深处一对恋人彼此拥抱着，不需要痛诉衷肠亦无需缠绵悱恻，有一双温柔的眼神，便足够了吧？

        “念雪，你。。受苦了！”傲臣语气中带着几分愧疚与苦涩。慕容念雪低着头，倚在他怀里紧了几分。傲臣眼中一点柔情，注视着怀中伊人，纵使分别多日，日夜思念，慕容念雪再一次面对重逢的目光，还是微微低下头，含了几分羞涩。

        她的头靠在臂膀上，口中轻声道“你知道吗？那日江心竹舟上，我看着你伤在船上，我真怕，以后……”昨日的伤口仍然如此清晰，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傲臣肩头已然被泪水打湿。

        凄清竹阁，两人再不言一句。千言万语化成你的拥抱，把我紧紧相拥。也许两人诀别半月，心中本该倾吐的相思，在见面时，已然汇成指尖柔情。两人相拥的温度，蒸腾起无尽言语。

        “踏踏…踏”一阵清脆踏竹声，从三楼急促传来。声音由远及近，分明是往二楼而来。傲臣目光中温度瞬间转寒，目朝楼梯轻身站起，身影挡在慕容念雪身前。竹梯上，人影晃动，见其轮廓，身材倒是颇为矮小，再一细看更似一十二三的孩童。傲臣神情缓了缓，却也不敢大意。

        入阁已有一个时辰，可并曾见一人，如燕十三所言，“天水阁”本应是能人无数，为何今番阁中守护的如此松懈，其中可疑之处甚多。

        如今，仅仅一人，想来此人武艺定然不俗。

        “咦？”小女孩半掺稚嫩的声音传入傲臣耳中，听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傲臣心中大疑，这声音，似曾相识只不过暂时忆不起来了。

        风循月色，卷入楼梯间，人影近了、清晰了！

        “呵呵，看你惊得。”在他身后，慕容念雪向前走了两步，冲着楼梯间那团暗影一招手“殃月，快来！”

        “小丫头？！”空气中凝重氛围随着他一句话，瞬间缓解。傲臣一收长剑，面上难掩欣慰之色。他嘴角添笑，楼上暗影冲下楼来。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女孩飞奔向傲臣“大哥哥！”稚嫩声音无限童真。傲臣抱起奔向他的女孩，拍了拍她的头“小丫头，还好你们都没事！”

        凌云寒月，阁楼内相反是温馨之景。

        “他们把我们关在竹楼里已有四五日。”慕容念雪一指三楼，指尖染上月的颜色。“楼上有水和食物，方才殃月就是上去拿吃的…但奇怪的是，他们走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我曾带着殃月出逃，谁料想竹林迷踪反复。无奈之下又退了回来。”

        说道此处，慕容念雪看了眼无边竹海，然后望着傲臣“臣，你怎会找到这竹楼的？”

        傲臣放下殃月，手掌摊开，一支银镖现于手心“本来，我也迷于竹阵中，无计可施之际。不知是谁飞来此镖。上面刻着提示方向，我按照它所指，方才找到隐竹山庄。”

        银色莲花镖，静静躺在他手心。傲臣始终觉得，一切不会这般简单，他并不知道。与慕容念雪再次相逢，却有一片阴谋在暗处隐隐浮动。

        “喔？大哥哥也不清楚谁暗中相助呀？”小殃月一撇嘴角，酒窝浅浅，看她表情一沉竟装成大人模样，甚是可爱。傲臣收起莲花镖，站直了身子“此处不是说话地方，我们先出去再说！”

        竹木清香，月冷美人，他心中疑虑不减半分。“天水阁”费劲心思夺回慕容姐妹，却在关守两人的地方，仅以竹阵困之，未免过于轻率，莫非另有所图？不过好在姐妹俩并未受伤，傲臣心中虽虑却也放宽许多。

        月影变浅，天际边缘已泛起淡淡湛蓝。傲臣一路护着两姐妹出了竹阵。竹林外，天已大明，恍若竹林太深，迷惑人眼。一出林后，天地间也为之一阔！傲臣长吁一口气，回望竹林一眼，仿佛其间神秘疑虑同时遁远。

        “莫非我多虑了？”眼瞳中，翠绿一片静的出奇，他不禁想起那夜五名绿衣人，他们会去哪呢？

        “大哥哥休息一下罢，走不动了。”傲臣茫然间，小殃月两腮一鼓，连连抱怨。一夜急行，莫说是孩子，自己脸上同样挂着一丝倦态。傲臣深深一笑，不过他没有转头，身体依然对着“隐竹山庄”的方向“殃月乖，我们再往南走些，免得让坏人抓回去。”

        “是啊，听大哥哥话！”慕容念雪抿嘴一笑，深深望了傲臣一眼。她原本秀丽出尘的脸上，浮起一毫纯真。

        “嗯？”小丫头抬头望天，大眼睛一闪一闪。“好吧。但大哥哥不许路上老是偷偷抱着姐姐，殃月也要抱着！”小殃月明珠似的眼珠一转，大声笑道。

        “小丫头！在胡说！”傲臣面色尴尬，俊朗容颜显然被这小妮子说的白了几分。他上前轻轻掐了掐慕容殃月红彤彤的脸蛋，望着她已有美人姿色却欠缺成熟的面颊，淡淡一笑。几年后，想来小丫头的模样会更胜过姐姐吧？

        “姐姐脸红喽，脸红喽！”小丫头根本不理会傲臣，大声叫嚣着指向慕容念雪。后者先是一惊，随后佯怒道“看我怎么收拾你！”说起来一路上，两人相拥的情景，一不小心让这早熟的丫头看到了。

        “姐姐害羞了！”小殃月哪里害怕姐姐“恐吓”嘴上还是不依不饶，说完后一吐舌头，向南方跑去。

        傲臣一愕，剑眉挑起。他听完慕容殃月童趣话语，下意识一抬头，正好迎上她的目光。旭日下，慕容念雪她红着的脸越发通透，她避开傲臣的目光微微低下头，美目含羞，说不出的娇艳。“你还看！”慕容念雪嗔了男子一眼，回头追妹妹去了。

        “你们小心些！”傲臣抬眼天际尽头，一轮旭日自山后冉冉浮起，射出它第一道光辉。初升的辉光，映红他入鬓双眉，额前几缕长发也一下子妖艳了。傲臣伸手入怀，取出一枚银镖。

        忽的他面向眼中尽头最后一抹绿绒，高声喝道“傲臣多谢阁下！”说着他双手抱拳，对着前方躬身施礼，再不看前方一眼，向姐妹俩消失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另一个人忽然好像听到谁的呼喊，顿住脚步“傲兄，你一剑之恩我已报答。日后请多珍重！”他对着天，望着云这般说道，仿佛看到三行人影远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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