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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战殇


景致沉沦无法变迁,殊不知人心险恶,居心不古。江城鹤退后半步,手心一翻,蓄力久矣的“锁魂”长贯于夜空,镖敛寒气,慑人心驰。

        傲臣愕然,此镖并非向着自己而来,则是疾驰于江水深处,面向一央绿竹、一抹淡红。傲臣身子一颤,眼神空茫却无一丝犹豫,白衫飘攫,墨剑斜在身侧。他的脸依旧平静,但却苍白了几许。江心月寒,春波涟漪似如人心起伏回荡!

        慕容念雪,依稀望着江面断然起身,情丝交杂,眼眸情意流露万千。情意浓郁萦绕心间。但见白影浮水而过,那不正是她心悬忧挂的人吗?

        忽的,慕容念雪,轻吟一声。疾来的,不仅仅是傲臣。一支漆黑长镖,直逼眉心。寒蝉凄婉,傲臣手心似冰冻凝聚,提剑难举。如若一剑不中,绝无第二次,然心虽不知江城鹤此镖用了几成力道,眼前的却是身姿单薄的女子,即使这一击不取其性命,也难免身受重伤。

        傲臣心急如焚,飘摇江湖数载,也曾身临浴血,若言兵刃傲臣此番最惧怕的当属这支,未曾危及自己的“锁魂”然而傲臣宁可它插在自己身上,也不愿这一幕显现,纵使它没有伤害到轻舟竹筏上的人儿,但也是为之心寒,惊心触目。

        “锁魂”无魂,岂待傲臣深思,锋芒摄眼。“锁魂”风彻电掣,傲臣凝视一刻,“断水”斩江而上,柔白月色夹杂灰暗,剑华破空之声不及掩耳。出剑之快使人目不暇接。这一剑,敢言江湖上无不赞叹,无不敬畏,傲臣的剑不是风雨夜断情绝义的剑,“剑并非杀人利器,而是养静身心”

        傲臣一直是坚信自己的原则,不苟同世俗。如今心系于她,“断水”则又柔和了一江情丝。金戈脆鸣,“断水”流影嘎然而止,余华四溅,剑锋缠绕“锁魂”镖电掣、剑如烟,纵使利电可破天憾地,又岂斩得断袅袅残烟。“断水”的柔和铸造出速度!江面水晕迎风扩散,“锁魂”沉眠于江水深处。。。。。。

        “臣!”

        慕容念雪,眼含泪水,拥扑到他怀里,那种温暖、依靠,再次涌向心头。他的气息感觉到得不是刚劲,而是一如江春的缓柔。百感交杂,慕容念雪想倾诉的千言万语,尽被泪水淹没,春水纵横,泪水打湿眼眶,依井盼归。

        世人只知归心似箭,望眼欲穿,却有几人明知这份愁苦,这缕情怀。傲臣,怀抱着她,脸上悦颜,女子沁人的淡雅如昨。郎情妾意间,傲臣嘴角划过一抹艳红,眼前一花,跪倒在慕容念雪怀里。背后两支鬼纹长镖,狰狞、怖人。。。。。。

        江平依旧,唯有江水银辉被层林金华所替代。春水处尽皆化作片片金鳞,亦此生辉。江水与天际相接,一线金丝分隔开碧江晴空,却依旧阻止不了这春晨丽景。江、水、林,浑然天成各显峥嵘。放眼望去,水若锦绸,天似玉缎。江心处,一扁青竹,悬浮于日晖上,绿竹翠水,分外娇娆。

        满江金奕闪烁,仿佛碎金盈跃。青青竹筏之上,偏有一纸洁白,此刻良景天水相接,唯独这一纸洁白,倒似多余。景色纵美却不解人情,人虽次景则多写相思。傲臣半椅着竹竿,头中沉晕,身体每寸皮肉都似万蚁噬心,奇痛无比。

        傲臣双手撑住竹筏,一头扎进春水中,江水清澈怡凉,少顷,傲臣在江水的刺激下逐渐清醒。回忆昨夜的一分一刻,如似幻境,亦真亦假。

        “念雪、殃月。。。。。”

        身前衣衫,沾染着她独有的淡雅,点缀着彼此相思。伊人在水,不知她可安好,身上痛楚又岂抵过心忧情结,脑中相思印刻,情意涓涓。多情自古伤离别,杨柳岸晓风残月。是谁答应拂袖了却世俗分忧,又是谁承诺与她终身相守。

        山盟海誓,惜忆当时,岁月沉沦,望不穿的是苦涩缠绵,断不绝,斩不灭。

        “念雪,你等我!”

        傲臣艰难的掌过竹筏,青竹行过,步步碎金,江水金华互相流转,波光涟漪叠加金莹。林岸处,露珠晶莹剔透,万碧风行引波动,山间秀色,本是与她相互承诺过的,怎奈天嫉佳偶。

        傲臣难以想象,一年后之后,一波血腥风雨震慑江湖,虽未曾言及风声鹤唳,则场面使人寒心,以至三年后,江湖中每无意谈到此事,也是多有色变。当然,这是后话。

        傲臣忍着伤痛,步至江岸,举步维艰,脸色时而潮红时而苍白。双脚如铜水浇注,异常沉重。每迈出一步,都似千斤。“断水”墨色更浓,似在点缀主人的忧愁与相思,昨日的寒光慑影,绝伦如电,尽皆平静隐匿。

        但锋芒含血,霸人的气势,未经减弱。剑锋刃口处倒转寒辉。忽的,傲臣只觉喉头一甜,一蓬鲜血溅洒于地,点染在卵石之上。寸寸相思难解,急火攻心,他已无力支撑。“断水”依附苍穹,挥下晴日光绽。傲臣半跪着,眼神空洞,疲乏,不听使唤。

        声声苦笑催人冷,傲臣自嘲,剑不舍伤人,却为此而伤,换回的是佳人相别,自己岂不是傻子。

        “臣!你这是?!”声色娇媚柔朗却不失关怀之意。傲臣竭力抬眼,半分苦笑

        “好久不见了!紫嫣。。。。。。”

        凝雪镇位于九江城二十里的城郊,名曰为镇,实则仅有十余几户人家,相比村舍多不了几人。时至正午,袅袅炊烟,淡融青云中,没有喧嚣,与世无争。镇中居民多以捕鱼农作为生,勤劳质朴,热情好客。相比铁马金戈,江湖腥风怎抵得过这镇中安逸淡雅呢?

        镇边一所茅屋内蒸腾起煎熬药草的涩香,闻之微苦却十分沁心醒神。茅屋院落仅一张石椅,一木石桌,周围松柏明朗若不是,几十里外,歌舞升平,多以为是世外高人,闲散于此,耕耘农作,谈笑俗烟。

        “呵呵,两年不见,再次重逢,不想你会如此。‘斩春水’的威名,我是领教过的,难不成今番遭遇水闸了?将你这春水断了不成!”

        院落外,一女子衣着浅紫,秀发垂肩,鬓角修长过颈,面遮黑纱虽看不清面容,但从身姿轮廓看来,定也是天姿国色。女子含笑风趣道,手捧汤药放于床头,室内布置极为简洁,只一床一椅仅此而已。整个房间略显空旷,汤药浓郁。草药独有的香气,环绕屋梁。

        床上一白衣男子,倚着床头坐起。一柄墨色长剑,平躺在他身侧。剑长四尺,剑宽两指,仅凭其外表摄人的寒气看来,绝是一把好剑。

        “紫嫣,少拿我说笑了,今日若非是你,恐怕我早已暴尸江岸了。看来,我运气不错啊!”白衣男子似笑,但从他眼中不难看出,他心中急切若有所寄,纷纷忧愁,面对眼前女子浅有莫名。

        傲臣端起床头汤药,一口饮尽,将碗碟交于紫嫣。淡笑相谢,“看来我运气还不是一般好,救我的不仅是朋友,巧在她又精通医术。和残毒岭,那。。。。。。”白衣男子,突然断口,在他眼中似又回忆隐现却又不敢提起。后者闻之,身体一颤,碗碟皆跌于地上碎落,瓷片光洁凌乱满地。良久,紫嫣先是苦涩了一刻,强作笑脸,故作欢笑

        “算你运气,亏你遇上我,要不然!哼。。。。。”

        傲臣默然,远眺窗外。眼望处,林间田地处,一青年劳作躬耕。身披麻衣,脚踩草履。正一锄一犁的开荒播种,不远身后树荫茂密处。一女子,手捧茶壶,蹲坐于树下,目光似没有离开过田间耕作的男子。想必,女子是青年的偶伴。果不其然,少顷女子见青年坐于田间歇息,急忙端水上前,一脸关怀。

        男子仿佛憨笑一声,接过妻子手中茶杯一饮而尽。回手一抹嘴角水渍,眼怀情意,绵绵相思。傲臣一鄂,田间男子的眼神似曾相识!那不正如当日他与她的深深回眸吗?昨日未尽,回刻的海誓山盟依旧铭心记忆。

        双燕离飞,傲臣举首深邃,脸上夹杂伤怀,浓情意烈,百感交集。

        “若能如此,我情愿舍弃剑术,交换所有。只求做一农耕之人,与她相守。”傲臣长叹一句,眼神仍是凝望着窗外,也许此时此刻他忽略了一个人的感受。紫嫣惊疑,但见傲臣如此便没有追问,从他的目光中,似乎萦绕着期望与相思。能让傲臣如此的女子,她不去想或是不敢想。

        紫嫣怎么也想象不到,或许她没有理由也可能没有寻觅,更或没有拥有。自己的爱恋,他的心早已归属,那抹淡粉红衣。

        “紫嫣,此处距九江多远?”

        傲臣收回目光,转头问于紫嫣,他的眼却躲着未曾直视。

        “这个。。。大概二十里吧?”‘断水’轻吟,傲臣举起长剑起身下床。

        “臣,你这是要。。。。。?”

        紫嫣迷离依泪,上前握紧“断水”欲从傲臣手中抽将出来,怎料任凭她如何施力,长剑似生于他手心一样,不动半分。剑是剑客的灵魂,人若离魂,凭他如何接近完美,也是走肉行尸,无心无思。灵魂岂会轻易任人抽取剥离,此刻傲臣的灵魂里,融合着坚贞爱恋,错杂而铭心。对于错再不重要,重要的是携手一生的承诺。

        纵使最后零落凋谢,也要渲染出最后的凄美。紫嫣无语,她感受得到傲臣的坚定不移。纤纤玉指轻轻分拢!

        “紫嫣,两年前残毒岭你救我性命。今日又拜你,我大难不死。若以后需要我傲臣,定当赴汤蹈火。我此次你不必拦我。”傲臣背对紫嫣,他不敢回视,生怕眼中凝刻的是两年前残毒岭口,那期盼凝眸、泪水相依的脸。

        许多话傲臣没有再说,当年的他依旧故我。岭口,泪湿面纱,竭力挽留,却又是为何。。。。。。

        他怕的是两年前的一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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